宇文邕一下子把思緒拉迴到了小時候,那時的日子總是令人懷念和無限遐想,可那卻是所有人都隻有一次再也無法迴到的過去,想到此處,宇文護的心頭泛起一陣酸楚,眼淚也不停地在眼眶裏打轉,此時的宇文邕雖然貴為天子,但也不過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放下天子之尊,他也隻是一個有著七情六欲的普通人,他的父皇已經不在,大哥和三哥也相繼被宇文護害死,連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也跟在了仇人的身邊,每天麵對的隻有勾心鬥角和權利陰謀,他天真無邪無憂無慮的日子再也不屬於他,好在宇文艾琳一直陪在他的身邊,與他站在一起,總算是有了一絲的心裏安慰。


    宇文邕以天子之尊把眼淚給忍了迴去,宇文艾琳聽著他的感慨也同樣非常傷感,幾乎是感同身受,把自己的手掌輕輕地放在了宇文邕的肩膀上,宇文邕迴過頭來拍了拍她的手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們瞧瞧朕,真是沒有出息,在大家麵前失禮了,你們可不得把今天的事情給朕說出去,要不然朕可唯你們是問!”


    眾人都知道宇文邕隻是故意以此來重新活躍氣氛而已,宇文艾琳卻咬著牙關,“總有一天要找宇文護討迴公道,替大哥和三哥報仇!”


    “艾琳,關於宇文護的事情你千萬不要胡來,這件事情你不要管,皇兄會有辦法處理的,朕什麽都可以答應你,但這件事情你必須聽朕的,知道嗎?”


    宇文邕知道宇文艾琳的脾氣,生怕她因此而去找宇文護麻煩,而宇文護這樣的人連他和自己的兩個在位的兄長都不放過,自是什麽事情都可能做得出來,因此特別擔心宇文艾琳去招惹他。


    “可是皇兄,我看著你們在他麵前這樣受氣,我心裏如何受得了,真恨不得找人殺了他!”


    “艾琳,你越說越離譜了,我現在十分嚴肅地跟你說,以後這種話絕對絕對不要再說了,聽見沒有?”


    宇文艾琳見宇文邕十分認真和害怕的樣子,隻好點頭同意。


    “公主,我帶你到旁邊的屋子去看看!”元芷知道宇文邕這次來找胡秉純肯定不是為了與他追憶自己兒時的樂事,定有重要事情要討論,於是便借故與宇文艾琳一起離開。


    “我知道他們有要緊事要談,我們走吧!”


    元芷與宇文艾琳離開屋子裏去到旁側,宇文邕在這裏與他們閑聊了一陣這才重新迴歸到正事上來,把今天在朝堂之上發生的事情向胡秉純一一告知。


    “秉純,你覺得宇文護是為什麽要堅決主張對突厥開戰?”


    胡秉純認真地深思了一番,“突厥實力強大,兵鋒正盛,而且現在是冬天,糧草的供應和運輸都很困難,雖然是突厥人冒犯在先,可依現在來看,根本就不是出兵與其進行交戰的時候,最好的辦法是嚴令州郡固守城池,然後加大增援,將突厥人抵抗在城門之外,他們雖然不畏寒冷,可能夠攜帶的糧草有限,一定攻城遇阻,久攻不下,軍心必定不穩,到時候不等我們出擊便會主動撤兵,我們不戰而勝,因此突厥表麵雖然強大,實則不足為懼!”


    宇文邕無奈地苦笑了一下,“你說得不錯,這才是我們應該要執行的戰略,可看宇文護的樣子,他是要準備主動派出重兵到城外去與突厥決戰啊,他也是一個打了不少戰的人,難道連這點道理都想不明白嗎?”


    “我看他不是不明白,肯能是裝著明白踹糊塗吧!”


    “這話是什麽意思?”


    “不管是周國還是齊國,對於突厥的態度都是以和為貴將他穩住,而集中力量去對付彼此,因為周、齊兩國都知道,他們才是各自真正的敵人,對於突厥隻能撫,一旦戰,對方必定會趁勢進攻,這點宇文護不可能不知道,但他明知道這樣所帶來的危險卻還是要堅持這樣做,這隻能說明他心中另有盤算”,胡秉純斷定宇文護這反常的舉動背後隱藏著陰謀。


    “朕也是這麽想的,那依你看,他到底想要幹什麽?”


    “我現在一時半會兒也想不明白他到底要幹什麽?隻是皇上,既然這件事情已經決定,而且靈州全境幾乎都已經落入突厥人手中,我估計宇文護馬上就要集結兵力準備北上了,希望他不要把所有兵力擺出去與突厥人決戰,這是十分危險的事情,不但有可能會敗於突厥之手,到時候齊國也一定會出兵,若是他們勾結起來,大周腹背受敵,可是十分危險的事情!”


    胡秉純所考慮的事情也正是宇文邕十分擔心的事情,可即使明知這樣,宇文邕也沒有辦法,“可朕已經答應將此次北征禦敵之事全權交予了他,到時候他就算呀這樣做朕也根本沒有辦法阻止啊!”


    “宇文護畢竟也是宇文家的人,大周危險對他而言也沒有好處,我想他絕不至於愚蠢到把大周像這些地瓜一樣架到火爐上去烤,皇上這次最好派人跟著他去,一來是盯著他,二來若他真做出什麽出格之事希望能夠規勸,若勸不住也能夠及時將消息傳遞到長安,我們也好早早做好應對之策!”


    宇文邕聽了胡秉純的一番話,雖然知道即使如此也無法猜測和阻止宇文護所想所做,但心情也好了許多,眼光往窗外望去,外麵的雪花已經有些小了,宇文邕一下子站了起來,然後舒展了一下筋骨,“看樣子雪快要停了,朕也要準備迴宮了!”


    “寒舍本有粗茶淡飯可以招待皇上,隻是擔心怠慢了皇上!”


    “秉純,我都跟你說了,我們之間不要這樣客氣,否則就顯得生疏了,來了一趟輕衣巷,又聽了你的一番話,我覺得心裏暢快多了!”


    “那我送皇上出去!”


    宇文邕點了點頭,眾人一起走出屋子,宇文邕沒見著宇文艾琳,於是朗聲喊道,“艾琳,咱們走了!”


    宇文邕喊過之後,旁側屋子裏的幾個羽林軍士兵飛快地跑了出來站到宇文邕身邊,卻不見宇文艾琳出來。


    “薛統領,你去叫一下艾琳!”


    薛萬行走到屋子裏才把宇文艾琳叫了出來,宇文邕見她與元芷一起有說有笑地出來,頗有些驚訝,但隻是在心中掠過一絲這樣的驚訝,沒有把他表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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