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州城外的三千突厥騎兵突然來攻想要救迴阿典奇,雖然最終將其打敗,但也不得不推遲一天迴京。


    楊忠臨走之時,已經向朝廷奏請讓郡丞徐儀代替他接任太守之職,這些日子對徐儀之品性與才能都十分放心,拱手向他道別,“徐大人,我走之後夏州三城的百姓都交給你了,阿典奇的餘部估計已經向北逃竄迴去,暫時不會有什麽情況,你須得趁此機會好好讓大家休養生息,盡早恢複當初突厥人燒殺劫掠留下的創傷,這也正是你的長處,總之一切都仰仗兄長了!”


    楊忠雖然位高於徐儀,可徐儀卻年長於楊忠,因此楊忠對他以兄長相稱,徐儀早已知道楊忠不會久留此地,但今日要走,還是不免有些不舍,相向拜辭,“國公一路保重,迴到長安好生養病,大周需要國公的地方還有很多”。


    楊忠拜別徐儀與太守府眾人,把阿典奇與姚鬆放到囚車裏麵,一行人押著他們準備出城,可快要到城門之時,卻遠遠望見許多百姓聚集在那裏,最先還七嘴八舌說個不停,發現楊忠一路馬車到時,都不再說話,恭恭敬敬地站在那裏等著楊忠等人走來。


    原來夏州百姓聽說楊忠等人要離開的消息,十分不舍,但知道他是要迴京養病,這才沒有辦法,紛紛自發前來送行,楊忠馬車緩緩行至城門口,一眾百姓突然跪地齊聲拜道,“夏州百姓恭送隋國公!”


    聲音震天動地,悲壯如泣,楊忠在車內被驚到,拉開簾布走了出來,望著跪拜在地上的百姓,在楊整的攙扶之下走下馬車,趕緊上前扶起前麵幾人,“大家請起,我楊忠何德何能受此大禮?”


    為首一鄉紳老者拉著楊忠的手道,“夏州屢受突厥搶掠,百姓苦不堪言,直到國公到了夏州之後屢敗他們,使他們再不敢打夏州主意,鄉親們的生活這才總算是安定下來,隋國公乃夏州百姓之福啊!”


    眾人對楊忠又敬又愛,對突厥人卻又憎又恨,囚車上的阿典奇低著頭生怕被人給認出,姚鬆則是一臉的不以為然,覺得楊忠是裝腔作勢,贏取民心。


    楊忠依依不舍地拜別夏州百姓,與眾人一起押著阿典奇與姚鬆一路往長安而去,幾日之後終於到了長安。


    早在離開夏州之前,楊整已經差人給楊堅去信,楊堅算著日子,天天在長安城門等候,這日終於等到了他們歸來,而獨孤伽羅也與元芷一起隨楊堅一起等著他們。


    楊整一騎在前,中間跟著楊忠的馬車,而後是阿典奇與姚鬆兩輛囚車,胡秉純與王顯走在最後。楊堅遠遠望見楊整,揮著手大聲唿喊,“二弟,二弟!”


    楊整聽到有人叫他,抬頭往前方一看,見是楊堅等人,連忙揮手答應,然後加快了速度,很快便進到城中與楊堅等人相見。


    楊整下了馬,見獨孤伽羅與元芷也在旁,裏忙跟獨孤伽羅打趣道,“大嫂也來啦?”


    “臭小子你胡說八道什麽?誰是你嫂子了?”獨孤伽羅瞪圓了眼睛,半握著拳頭做出一副要打他的架勢,楊整知她隻是嚇唬,假裝往旁邊一閃躲開。


    “在我楊整心中你早就是我大嫂了!”楊整知道楊堅從小喜歡獨孤伽羅,因此一遇機會便極力去撮合他們。


    楊堅走上前去拍了拍楊整手臂,“二弟,別亂說,要是傳出去讓別人怎麽看伽羅?”楊堅嘴上責怪楊整,心裏卻樂開了花,但極力將他臉上的欣喜之情給掩飾起來,“你們終於迴來了,父親可好?”


    “不好不壞,這次迴到了長安,好好找個大夫看看,然後好生養著應該很快便能恢複如初的”。


    楊整正說著話楊忠從馬車裏下來,楊堅連忙上前扶著他,楊忠久別他們,自是喜不自勝,楊堅往囚車裏的阿典奇與姚鬆瞟了一眼,然後走到胡秉純與王顯麵前,拱手向兩人一拜,“此次夏州之行秉純你辛苦了,楊堅在此替家父和楊府上下謝過!”


    胡秉純與王顯陸續下馬,胡秉純也作揖迴拜,“楊大哥言重了,不過舉手之勞而已!”


    “秉純,你終於迴來了!”


    胡秉純再次聽到這讓他無比熟悉而每天思念的聲音,心中一陣暖意頓時湧上心頭,元芷靜靜地站在一旁等他與所有人都施禮問好之後才緩緩地走到了他麵前,隻是輕輕一聲,可萬千言語與無數相思都在這一刻化成了重逢的喜悅,元芷從來在胡秉純麵前都是不爭不搶,不急不緩,安靜欣賞,細細守護。


    胡秉純從心底裏露出一臉燦爛如花的笑容,使勁點了一下頭,所有俗世久別的問候之語都已在彼此心中,所有細小如針的舉手投足都在彼此眼裏,楊整看著兩人奇怪,竟然沒有一句話,可看上去大大咧咧的獨孤伽羅卻向他們投去一臉的羨慕。


    “好了,大家都別在大街上站著了,這麽多人看著好生奇怪,況且這旁邊還有兩個囚犯,二弟,你們先與秉純一起迴去,我把這兩人先押到大司寇的監獄裏去”。


    於是楊忠、胡秉純等人往隋國公府去,而楊堅則先押著兩個囚車去了大司寇的監獄。


    眾人全部到了隋國公府,楊堅早已讓人準備好了酒宴為大家接風,眾人一邊敘話,一邊等著楊堅,很快楊堅也迴到了府上。


    楊整在席上講起了在夏州與突厥交戰的場景,說得口沫飛濺,突然把酒杯端起麵相胡秉純,“這次我們之所以能夠安然無恙的迴到長安,多虧了有胡大哥,要不是有他在,父親恐怕已經遭了姚鬆那奸人的毒手,我也可能已經被突厥人給抓走甚至被他們給殺了,因此為感謝胡大哥三番兩次救命之恩,我楊整先喝三杯為敬!”


    胡秉純聽他這麽一說,頗有些不好意思,聽楊整要連喝三杯,正準備將他勸住,可楊整手中一杯酒已經下肚,接著又是滿滿的兩杯酒全部喝下,十分豪氣爽快。


    楊忠迴到長安見了眾人氣色便好於之前,因此也在席間與這些晚輩同坐,見楊整連喝三杯下肚,不但不像平常那樣阻攔,反而難得地誇起了他,“你呀雖然喜歡誇誇其談,還老是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可剛剛所說卻也是我的肺腑之言,秉純兩次三番救我,對我和我們楊家都有莫大的恩德,老夫也敬你一杯!”


    “國公不可,您還生著病,不能飲酒,我隻是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而已,您若是實在要謝,秉純權且將這杯酒記下,等您把病養好,我再來府上向國公討酒喝!”胡秉純知楊忠身體仍很虛弱,不敢讓他飲酒,以免加重。


    可楊忠乃是戰場老將,也是豪氣衝天,自己把酒倒滿,“秉純以後要是想要喝酒,我隋國公府的門一直為你敞開,想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想喝什麽就喝什麽,不過這杯酒你們誰也不要攔我,無論如何我也得喝”,楊忠說著不管眾人如何勸說,一飲而盡,不過一會兒,酒勁上來,身體頗有些吃不消,眾人要將他扶去屋裏歇息,可他卻執意不肯。


    “這府上如此熱鬧怎麽也不叫上老夫,看來你們可真是沒拿老夫當成朋友啊!”


    眾人正歡鬧說話之間,衛國公獨孤信走了進來,獨孤伽羅連忙起身離座,上前挽住他手臂,“爹,您怎麽也來了?”


    “我怎麽也來了?就許你來我就不能來了嗎?”獨孤信食指刮著獨孤伽羅鼻子,眼裏卻盡是寵溺。


    楊忠曾是獨孤信部舊,對他一直十分尊敬,因此連忙起身相迎,眾人都向獨孤信施禮。


    “沒想到衛公會來府上,有失遠迎!”


    “隋國公不必客氣,今日見你安然無恙迴京,我總算是放心了!”


    “這都還得感謝衛國公當日在朝堂之上頂住宇文護的壓力替父親向皇上陳情,多謝衛國公!”


    楊堅十分禮貌地邀獨孤信落到上座,獨孤信連連擺手,“我與你爹相識多年,怎麽能看著你爹被宇文護阻止在北地而不能迴來呢,隻是我看隋國公這臉色仍不太好,請了大夫沒有?既然現在已經迴到了長安,那就安心養著!”


    “多謝衛公掛念!”


    獨孤信眼光突然落在胡秉純與王顯身上,特別是胡秉純文質彬彬相貌堂堂,不禁投去讚許的目光,向他問道,“這位應該就是讓大塚宰屈身拉攏讓皇上大為欣賞還推為納言大夫的大名鼎鼎的胡秉純胡公子了吧?今日一見果然氣貌不凡!”


    胡秉純沒想到獨孤信會將他記得如此清楚,連忙起身施禮,“衛公過獎了,在下胡秉純,旁邊這位乃是我叔叔王顯!”


    眾人正說著話,門外有仆人快速跑進來,“啟稟國公,宮中來人了!”


    “宮中來人了?”


    楊忠一聽連忙起身,眾人也跟著一起起身離席往外走去,而宮中的宦官已被人迎請走了進來,手中還拿著金燦燦的黃色綾綢聖旨。


    “隋國公楊忠接旨!”那宦官也沒有多話,見著楊忠便向他宣讀天子宇文邕的聖旨。


    眾人一齊跪在聖旨前麵聽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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