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堅指著楊整的背影笑道,“我這二弟呀就是這樣,做什麽都風風火火的一點也不穩重”。


    “我看二公子與楊兄一樣都是性情中人,真是難得”。


    “胡公子請!”


    “楊兄請!”


    胡秉純與楊堅相互謙讓,在門口彎腰讓路。


    “你們這樣謙讓那我可進去了”,元芷見兩人相讓不進便打著趣跨步而進,眾人這才紛紛進府。


    進了楊府,王顯隱隱不安,胡秉純卻坦然自若,大步而走,到了庭中便見一人黑須長髯,布衣灰袍從正廳踏步而出,楊整則陪伴左右,胡秉純看他年紀猜著大半這人便是楊忠,於是整理衣冠趨步而前,到了台階之下拱手作揖,“拜見國公大人!”


    王顯與元芷也跟著往楊忠行禮。


    楊忠緩步而下,扶起胡秉純雙手,“眉清目秀,沉穩堅毅,公子應該就是堅兒跟我提起的救命恩人吧?”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這位是家叔王顯,還有元芷姑娘!”胡秉純把王顯與元芷也分別介紹給了楊忠。


    “元芷姑娘姿貌憐人,宛若驚鴻,想與胡公子必是佳偶,而王兄卻有種似曾相識之感,猶似故人一般,真是奇怪!”楊忠將三人一一作評,一番稱讚,唯有王顯聞言擔心被他認出,於是解釋道,“天下人像千麵,卻也有相似之處,想必是我王顯樣子生得與人有些雷同吧!”


    楊忠朗聲大笑,然後邀三人進入正廳。


    “爹,胡兄三人剛來京城,正在尋找住處,我們後院不是還空著幾間屋子嗎,要不然就讓胡兄他們住在那裏吧,我也有很多東西想要跟胡兄討教呢!”楊堅開口便向楊忠提出此事,楊忠雖然對三人頗有好感,但仍有些措手不及。


    楊忠雖然有些意外,但不帶任何疑問,“胡公子與犬子年齡相仿,有這樣的青年才俊肯住在府上楊某歡迎之至”。


    “若是如此,晚輩多謝國公大人!”


    胡秉純來時都沒有下定決心,現在突然答應,元芷和王顯都有些意外,但知他既然如此必有道理,隻等著待會兒再問。


    “堅兒,整兒,你們親自去給胡公子三人把後院收拾出來吧!”


    楊堅與楊整心下大喜,帶著胡秉純三人便往後院而去,親自為他們收拾出了三間廂房,又為他們取來了客棧行李,便這樣住下。


    楊忠望著楊堅與楊整忙碌的身影與興致勃勃溢於臉上的喜悅,憂喜參半,畢竟胡秉純三人來路不明便邀他們入府來住有些冒失,但既然楊堅已當著眾人之麵提出自己也不好多說,若是被胡秉純察覺反倒不是待客之禮。


    楊堅幫著收拾妥當,胡秉純三人當天便住了進來。


    這天晚上,楊堅與楊整都散去之後,王顯與元芷才向胡秉純問起。


    “秉純,你到底是怎麽想的,為什麽要住到隋國公府裏來,這樣寄人籬下我們很多事情做起來都不太方便的,而且當年我在大都督帳下做先鋒,雖然未與楊忠直接交手,但是兩軍人馬多有遭遇,萬一被他認出來恐怕會給我們帶來麻煩,而且我們對楊忠也不是太了解”,王顯將自己的想法悉數道出。


    “對呀秉純,王顯叔說得有道理,我們為何不自立門戶非得住在這裏呢?”


    “當初離開珠璣閣之前,楊老前輩曾找我徹夜相談,他根據珠璣閣收集到的情報給我詳細分析了如今周國的局勢,如今宇文護專權,周帝宇文邕雖然表麵上尊崇他但實則並不甘心在他手下做一個傀儡,我們要想擠入周國的權力中心必須得依附他們其中的一方,至於到底依附誰我現在還沒有想清楚,而楊忠為人忠勇,並非奸惡之徒,而且一直獨善其身保持中立,也許我們的第一步將從這裏踏出去”,胡秉純腦海中對於今後的道路該如何走似乎有了一個雛形,但他似乎也很模糊,在沒有完全看清周國局勢之前他不敢輕易地邁出任何一步。


    “公子想得比我深,我聽公子的!”


    “秉純,不論你做什麽樣的決定我都相信你,支持你!”元芷緊握著胡秉純的手,兩人依依相對的眼神已經不需要其他的說明與解釋。


    初秋的早晨在夏末未散的餘熱之中透著一絲清涼,國公府外枝頭上早起的喜鵲嘰嘰喳喳地唱著它自己為動聽的曲子,院子裏靜謐而不失熱鬧。


    “楊堅!楊堅!”府外一陣銀鈴般的聲音猶如幽穀中的百靈悠悠地傳來,一個如鳥雀一般靈動的姑娘跨著歡快的步伐像走自己家裏一樣順手順腳地衝了進來,喊了兩聲府裏除了遠處幹活的丫環仆人並沒有人出來。


    那姑娘似乎並不想被人看到,突然停止喊叫躡手躡腳故意躲著府裏的仆人往後麵走去,半天沒見楊堅的影子她便循著花園而走,路過後院的時候突然遠遠地停了下來,透過後院的拱門發現正在院中踱步的胡秉純,那姑娘好奇地躲在一旁看了半天,胡秉純低著頭來迴踱步,那姑娘一下子被他專注的樣子給吸引,忍不住又多看了兩眼。


    突然後麵啪的一聲有人拍了一下那姑娘的肩膀。


    “伽羅你怎麽在這裏?”


    原來這姑娘便是大周開國元勳,上柱國、大司馬、衛國公獨孤信的女兒獨孤伽羅,而拍他的人正是楊整。


    獨孤伽羅被嚇了一跳,迴頭見是楊整,待他再準備說話時,獨孤伽羅悄悄把他拉到一邊,然後指著院子裏的胡秉純問道,“這後院什麽時候住的人?那是誰啊?”


    楊整見她一臉的好奇,故意賣起了關子,兩手插在胸前,“無緣無故我憑什麽告訴你啊?”


    “你說不說?”獨孤伽羅兩隻眼睛像夜空中的星星一樣一眨一眨的。


    “除非你給我點什麽好處我才告訴你!”楊整仍是一臉的傲嬌。


    “你小子什麽時候這麽大的膽子了竟敢吊本姑娘的胃口”,獨孤伽羅一手揪著楊整的耳朵便捏了起來。


    “嫂子饒命,嫂子饒命,我錯了!”楊整用力想把獨孤伽羅的手扯開,可獨孤伽羅這下更來氣了,另一隻手直接捏他的肚子。


    “臭小子誰是你嫂子你亂叫什麽呀?”


    “伽羅,我大哥是真的喜歡你,要不你就答應他吧,我們全家人都覺得你很好”。


    “我好不好關你們家什麽事啊,你要是再敢胡說八道我撕爛你的嘴你信不信”,獨孤伽羅兩指捏著楊整的嘴把他給合上。


    “伽羅你來啦,怎麽不通知我一聲”,楊堅一見到獨孤伽羅眼裏便泛起了光,嘴上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走到楊整前麵,把楊整一把拉到旁邊,“二弟你剛剛在幹嘛,是不是又惹伽羅生氣了?”


    “大哥我冤枉啊,剛剛可都是為了你”。


    “你還說?”獨孤伽羅伸著手掌便假裝要扇去。


    楊堅趕忙拉住獨孤伽羅的手,“別,別,伽羅你別激動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二弟,說話口無遮攔,等會兒我幫你教訓他”。


    楊堅一直說著好話,獨孤伽羅這才放手。


    “我問你,這院子裏住的誰呀?”獨孤伽羅又好奇地打聽道。


    楊堅往院子裏望去,見是胡秉純,笑嗬嗬道,“那是胡公子,我的救命恩人,剛來長安,我就讓他住在了府上,走我去跟你引薦一下!”


    楊堅正要帶著獨孤伽羅介紹,誰知獨孤伽羅自己卻先跑了進去。


    楊整看著獨孤伽羅興奮地跑了進去,笑道,“大哥,你這下可有競爭對手了!”


    “胡說八道什麽呢”,楊堅也跟著一起進了院子,此時王顯也走了出來。


    “喂你好,你是胡公子?我叫獨孤伽羅,是楊堅和楊整的好朋友!”獨孤伽羅自己迫不及待地與胡秉純打起了招唿然後報上姓名,全然已經不顧楊堅和剛剛出來的王顯。


    胡秉純尷尬一笑,點頭道,“獨孤姑娘!”


    “叫什麽獨孤姑娘,就叫我伽羅吧,聽楊堅說你叫胡秉純,我以後就叫你秉純了!”胡秉純與她素未蒙麵,獨孤伽羅卻好似熟識多時的朋友一般弄得胡秉純有些不知所措。


    旁邊的楊堅與楊整也是一臉的茫然,“伽羅,你可從來沒對人這麽熱情過!”楊堅一下子不免有些發酸。


    獨孤伽羅根本已經把楊堅給拋到了九霄雲外,逮著胡秉純便一個勁地問道,“你是哪裏人?來長安做什麽的?是不是第一次來長安?要不我帶你去玩兒吧?···”


    獨孤伽羅一連無數個問題問個不停,胡秉純呆呆地望著她根本插不上一句話。


    “伽羅,好了,好了,秉純第一次見你,你都快把人家給嚇到了!”楊堅忍不住強行把獨孤伽羅給拉了迴來。


    “秉純你們在聊什麽呢?”元芷聽得外麵正聊得熱鬧便走了出來,見獨孤伽羅便問道,“這位姑娘是?”


    獨孤伽羅突然見元芷從裏麵走了出來,一下子臉色便垮了下去,到處流露著不悅,瞟了一眼元芷,“這怎麽還有個姑娘啊?”


    楊堅見獨孤伽羅突然一臉的不快,反倒高興起來,走到她與元芷的中間,將手引向元芷,“伽羅我跟你濃重的介紹一下啊,這位超凡脫俗貌美如花的姑娘名叫元芷,與胡公子應該說是從小一起長大親密無間!”楊堅說完暗自一陣竊喜偷樂,旁邊的王顯也忍不住悄悄笑了起來,隻有胡秉純與元芷一臉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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