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從深深的瞧一眼明氏,她眼波平和的迴望向他,那眼裏無風無雨,隻有略略的驚訝神色。


    林望從起身站起來,他很是無奈的說:「無事。」


    林望從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停下來轉迴頭望,明氏背對著低頭專注看著帳本,他的眼神暗了暗,緊接著抬腳出了門。


    關房門聲音輕輕的響起,明氏轉頭瞧了瞧關閉的房門,她又轉頭把心思放在帳冊上麵。


    她想著冬天的要來臨了,各房需要提前備下過冬的東西。


    林望從行到院子裏麵,他迴望亮著燈火的窗子。


    從前,那些的夜晚裏,他從外麵迴來,隻要望見那窗裏閃爍的燈火,他的腳步就會輕鬆許多。


    從什麽時候起,那燈火亮與不亮,都與他沒有關係了?


    林望從是一個不喜歡迴憶往事的男人,他大步往外麵走,把一時湧起的心情全丟在黑夜裏麵。


    天黑天明,一日一夜很快的過去了。有些故事隻有一人知,有些傳說,說得再美,也不是當事人的心情,也說不出當事人的幾分真情。


    明氏現在提及女兒的親事,那就是一籌莫展的模樣。


    一家有女,百家求。林家五房嫡長女自然也有人上門打聽消息,明氏也有心從裏麵挑選人家,隻是她越有心去挑人選,越能挑出別人家無數多的毛病。


    明氏隻能悄悄的跟弟妹們說一說心事,隻是弟妹們還不到著急兒女親事時期,她們隻能鼓勵她向林家大夫人請教。


    明氏自然去請教過林家大夫人,結果林家大夫人也是滿腹的苦水,她的兒子親事也不是個個都好,她的女兒嫁得也不是多如意。


    明氏聽了林家大夫人的心事之後,她越發對女兒的親事有些怯步起來。


    明氏與弟妹們說話,張氏劉氏有時候還會提一提想法。


    有關姻緣的事情,蘇青芷是從來不敢亂說話,那可是一輩子的大事情。


    蘇青芷瞧著明氏著急的神色,隻能跟她提議,問她可不可以私下裏悄悄的請她娘家人,幫著尋一尋合適的人選。


    蘇青芷私下裏早早與林望舒商量過,日後他們兒女的親事,如果他們兩人都相看不到合適的人,那就請唐家舅家人幫著張羅。


    蘇青芷是相信唐家人的眼光,她的兄姐兩樁親事就相當的不錯。


    安甕城許多的婦人,大約都有著跟蘇青芷一樣的心思,大家都認為唐家女人日子相當不錯。


    其實唐家一樣有婚姻不幸的男女,隻不過不管如何嫁進唐家的女子,總要比許多人家的女子日子舒服一些,她們不用麵對那些嬌柔的小妾。


    唐家先前在女兒的親事上麵,多少願意聽一聽女兒自個的想法。隻是自唐氏婚變之後,家中女子再不敢隨意依心意行事。


    唐氏是一個失敗的婚姻例子,因為她的事,後來唐家多數女子認定長輩們的眼光。


    蘇青芷有一對關係不和的父母,她更加珍惜眼下的婚姻生活。


    她的婚姻目前來說,夫妻兩人相當的安和融洽,可她也不知道會不會一生一世。


    這個時代裏,不管家裏家外對男人的誘惑太多,蘇青芷自認她隻是一個處處平常的女子。


    得之,她幸,不得,她咬牙走過去,也不會不幸。


    日子緩緩過了好些天,蘇青芷幾乎忘記有關蘇家六小姐將要歸來的事情。


    她突然見到蘇家八小姐,然而後來,她聽到的消息,蘇家六小姐夫妻是歸來了,隻是他們夫妻以另一種摧毀家人心腸方式歸來。


    蘇家八小姐送信給蘇青芷的時候,她紅腫眼圈說了:「小九,六姐六姐夫在路上遇見山匪,他們不肯丟棄財物,又跑得慢了一些,給山匪砍了。」


    蘇青芷好半會都不曾反應過來,她瞪眼瞅著蘇家八小姐,瞧她好一會後,她啞著嗓子說:「真的假的?」


    蘇家八小姐沉沉的點頭說:「小九,是真消息,六姐沒有了。不是如那一年傳言說四姐沒有了,多年之後,卻確實消息,是三姐沒有了,四姐頂了三姐的名嫁人了。」


    她突然提及早去的蘇家三小姐,蘇青芷也記起那個在將要遠嫁的時候,突然沒有了的女子。


    後來好些年,有傳言蘇家三小姐婚姻美滿的時候,家裏好多人都表現出驚訝神色。


    因為大家多少知道蘇家三小姐的性情,直到後來,大家明白是一場誤會,那早去的是三小姐,嫁去的是四小姐,隻不過是雙方家裏商量下來的事情。


    蘇家八小姐瞧著蘇青芷的神色,她伸手擦拭一把麵上的淚水。


    她低聲說:「二伯和二伯母親自去查看了,二伯母認了人之後,她當場就暈倒了。


    王家那邊也確認下來,而且我父親聽到消息趕去的時睺,王家家族裏許多人正催著他們家快些把人下葬,因為他們死得太冤了。」


    蘇家八小姐跟蘇青芷說:「小九,我聽到消息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送她最後一程。


    小九,人,這一輩子怎麽有人過得這麽快啊。」


    蘇家八小姐走的時候,她望著用濕帕子輕捂著眼的蘇青芷,她抽泣著說:「小九,我們大家要好好活下去,日後,全在安甕城裏終老,一個也別去外麵鬧騰。」


    蘇家八小姐的願望很是美好,可是有時候人越是這般的盼望,越是註定會有奔波的日子要趟過去。


    蘇家八小姐這一次來得突然,她走的也匆匆,隻是林家許多人瞧見她紅腫的一雙眼睛。


    明氏和張氏兩人聽到消息,她們很快趕到由園,常福在院子門口迎了人,她的神色也不太好看。


    她低聲跟她們說:「我家主子的六堂姐在趕迴來的路上去了。」


    明氏和張氏詫異的停下腳步,有關蘇家六小姐的霸道事情,她們還是知道一些,可是那人不管如何,她還年青啊。


    明氏和張氏進了房,蘇青芷這時已經收拾好心情。


    她起身迎了兩位嫂嫂進來坐下後,她把蘇家八小姐過來說的事情提了提。


    人死如同燈滅。


    這一刻,蘇青芷最記得的是蘇家六小姐的張揚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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