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白喜事過後,蘇豐道整個人瘦得隻剩下皮包骨,隻要風一大就能給吹倒下去。


    蘇家二老爺和蘇家小老爺兩人相繼身體不適,請了大夫上門診治,蘇家的親友才安心下來。


    蘇豐道上書與上司,獲準。


    蘇青芷在過年前來到蘇家,她見到唐氏的時候,她微微放了心,唐氏的神色,比先前好太多。


    唐氏瞧著蘇青芷微微笑了起來,她的神色裏有一種雲淡風輕看開世情的明徹。


    蘇青芷望著她,心裏很是酸澀,然而她麵上還要帶著笑容,跟唐氏說:「母親,快過年了,我迴來看一看。」


    唐氏瞧著她,微微笑著說:「好,一會你去見一見你小叔小嬸後,再去見一見兄嫂,你弟妹們全在他們院子裏讀書。」


    母女對坐著,雖然靜默無聲,卻第一次有了自在的感覺。


    蘇青芷去見過蘇家小老爺夫妻,在她走的時候,蘇家小夫人拉著她的手,低聲提醒說:「小九,你等到葙兒生產滿月之後,你瞧一瞧她的身體情況,你與她說一說。


    她有空的時候,常迴來和大嫂說說話。


    大嫂這一輩子活得不容易,有你大姐相勸,或許她心情會好一些。」


    蘇青芷輕輕的點頭,她低聲說:「我會跟大哥大嫂說,讓侄子們多吵一吵她,有人吵她,她的心思便不會往清靜處落下去。」


    蘇家小夫人瞧著蘇青芷輕輕的點頭,說:「隻有幾年的光陰,你們祖父祖母先後走了,現在你們父親走了。


    這個家裏的人,人人心情陰鬱。你小叔也一樣是特別的傷心,他和你二叔原本商量過,等到守孝滿一年後,他們兄弟三人抽空在安甕城周邊走一走。」


    蘇青芷瞧著蘇家小夫人,她的麵色也不太好看,她跟她說:「小嬸嬸,你為了小叔敊和弟妹們也要保重身體,我們如今受不住任何不好的消息。」


    蘇家小夫人伸手摸一摸臉,她嘆息著點頭說:「小九,你小叔叔如今是緩過神來,我和他的身體會越來越好起來。」


    蘇青芷婉拒蘇家小夫人遠送,她獨自行在庭院裏麵,院子裏各處的白,現在已經不見了。


    然而來往的下人們神色靜默,他們遇見蘇青芷的時候,隻是默然的對她行禮。


    蘇青芷瞧著他們麵上的神色,在臨近過年的時節,蘇家這一年是無任何過年的氣息。


    蘇豐道在門口迎了蘇青芷,他一臉不贊同神情瞧著她,說:「芷兒,你現在的情況,如何還能在這時候迴娘家。」


    蘇青芷瞧著他努力的笑了,說:「大哥,祖宗們自會保佑兒孫,我不忌諱。」


    蘇豐道如同小時候一樣,他伸手摸了摸蘇青芷的頭,低聲說:「芷兒,你哥哥經得住事,蘇家的人經得住事情。


    你見過你嫂嫂和弟妹們侄子之後,你就迴去吧,無事,別在這時候迴來。


    你不忌諱,可是林家那樣大的人家,總會有人忌諱。」


    蘇青芷輕輕的點頭,她在蘇豐道的陪同下往院子裏走去,在行走的時候,她打量著蘇豐道的神色。


    蘇豐道由著她打量,隻是她一直盯著他不放鬆,他忍不住伸手推開她的頭,說:「芷兒,你都是當母親的人,這般行事落入別人的眼裏,也不太象樣子吧。」


    蘇青芷輕輕嘆息著跟他說:「哥哥,我那般用力瞧著你,是想在你的臉上找出一些肉出來,結果尋來尋去,我隻看到皮包骨。


    哥哥,你要想我下一次不這樣的盯著你不放,你就要多吃一些,你不能再瘦下去。」


    蘇豐道瞧著她輕輕嘆道:「一場白喜事下來,我成了這般模樣,還能自在行走,已經是過往長輩們的恩澤。」


    蘇青芷的心裏麵也明白著,別人家裏停靈在家,有時長達一月,這一月裏子孫們日日要守著,等到一月之後,子孫當中身體弱一些的人,一般都會大病一場。


    子孫當中身體好一些,聽說也有一月半月行路是飄著走。


    蘇家三場白喜事下來,時日都不曾拉長。


    兒孫們不曾為此勞累得生病,縱然蘇鎮磊的白喜事,事後,還是有人生病,也不過是因為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大家一時之間接受不了現實,而在之後爆發出來。


    蘇青芷瞧了瞧一樣皮包骨的趙氏,她伸手握住她的手,說:「嫂嫂,你和大哥是一樣的瘦骨美人。」


    趙氏瞧著蘇青芷反握住她的手,說:「芷兒,這一次來過之後,你迴家好好的養身體,我們等著聽你的好消息。」


    蘇青芷見過弟妹們,他們眼裏還是有著悲意,蘇鎮磊這個父親不盡責,可是他在,大家是有父親的人。


    蘇鎮磊最後的日子,他疼愛的庶女們來過,也隻是來過一次,過後,她們以夫家的意思迴拒再來。


    她們對這個父親的離去,反而還沒有他們嫡兒女來得傷心、


    蘇青葙當時在人後就跟蘇青芷說:「這樣也好,日後也能真的絕了往來。」


    蘇青芷瞧著她,蘇青葙略有些苦澀瞧著她,說:「她們不管如何也是父親的庶女,父親悄悄叮囑過我和你哥哥照顧一二,我們自然是會有所來往。」


    蘇青葙是不想再論及有關蘇鎮磊的任何事情,他們父女情很是一場虛空,她要是直到這時候還看不開,那也隻是為難自己。


    蘇青葙和蘇青芷有身孕,家裏人待她們很是周全。


    蘇青葙迴去之後,聽說還是靜臥了好些日子,她傳信給親友們,都是一些好消息。


    蘇青芷在過年前迴了一趟蘇家之後,她的心靜了,她跟林望舒笑著說:「我迴去一趟,見到家裏人平安,我的心安定了。」


    林望舒伸手輕撫她的臉,說:「那好,我們安穩的過日子,你在家裏安好,我在外麵當差也安心。」


    蘇青芷望著他微微笑了起來,說:「好。有你在,我現在不懼未來的風風雨雨,反正我們在一起。」


    林望舒握住她的手,他瞧著她,說:「好。我們在一起,不管未來有什麽風雨,我們在一起不懼那些風雨和那些世事的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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