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鈺和笑七忘記了眾人的存在,隻顧卿卿我我。

    朱禮君清咳一聲,笑道:“兩位,打擾了,幫主贈你半丸靈藥保命。”

    笑七和朱鈺接過藥,連忙向朱顏拜別,“謝謝幫主贈藥不殺之恩。”

    朱顏擺擺手,柔聲道:“好了,你們在江湖上得罪不少人,自己珍重!如果實在混不下去,碧寒潭穀底有一處茅舍,你們可以避居在那裏,其他人不敢輕易闖入百變門禁地。”

    朱鈺哪裏還敢放自己的心上人,留在可以接近朱顏的地方,他急忙搖搖頭,表明所有權,“不勞幫主費心了,我和笑七找個偏遠小鎮,自由自在,過普通人的日子就好。”

    笑七抱起朱鈺轉身走出門去,愉快的聲音,猶自在空中飄送,越來越遠,“傻子,你吃什麽醋,我和幫主其實沒有什麽……”

    朱顏苦笑了一下,“他們兩人倒是旁若無人,快活得緊,我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善良了。”

    朱禮君摸著下巴,一本正經地說,“是啊,幫主實在是一個大善人,百變門乃是慈善之家。”

    這時,小包子和小籃子已站在床邊伺候,為幫主遞上熱毛巾擦汗。

    小包子笑嘻嘻地表功:“我早就告訴十一郎,幫主是好人。”

    朱顏悵然若失,“事實上,我根本不知道,朱鈺能不能活過這個冬天。”

    朱禮君奇道:“幫主大人,你剛才還說他有救。”

    朱顏側頭微微一笑,眼中淡淡的笑意,凝神注目著仁傑,“我這麽說,不過是讓那對癡情鳥好過些,這靈藥解百毒,不過,朱鈺胸口的傷,恐怕是熬不過三個月……就看他的造化了。”

    仁傑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眼中星光閃耀,“朱顏,苦難總會過去,隻要有明天,他們就有希望。”

    朱顏悠然笑了起來,“十一郎,你說得好,人總要往前看。”

    仁傑一雙俊目,真誠地迴視朱顏,態度溫和地說:“幫主大人,我已如約助你取得解藥,希望你遵守諾言,約束百變門中弟子,不得為禍江湖。”

    朱顏的眼睛裏,幻化出千道彩虹,唿吸間歸於平淡,他從容一笑:“十一郎,你這要離我而去了嗎?”

    仁傑淺笑不語,斟酌著如何迴複朱顏幫主。

    十郎靜悄悄地走到仁傑身邊,拉著他的衣角說:“十一大哥,小十以後就跟著你了。”

    仁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微笑著點點頭。

    十郎善於察言觀色,心想這小侯爺地位尊貴,手段強勢,與仁傑的關係緊密,自己得好好巴結才是。他機靈地向小侯爺問好:“雪公子,我是十一大哥新收的小弟,你叫我小十好了。”

    小侯爺看了他一眼,搖搖絲扇,不置可否。

    十郎的小腦筋,自動理解主子已默認自己的存在,心中愉快,遂厚著臉皮找白一和丁一套近乎,“兩位大哥的武功,簡直是驚天地,泣鬼神,雪公子更是天下無敵!……”

    鴻雁在雲魚在水,惆悵此情難寄。

    朱顏的胸口,好象燉了一鍋熱湯,咕嘟嘟的滾燙冒著氣,然而,他卻不敢去揭開那鍋蓋,更不敢盛一碗請人品嚐……

    少年時代的陰影,讓朱顏對人,尤其是對自己有欲望的男人,無法信任。

    隻有仁傑是不同的。

    一個從來對自己沒有任何要求,以德報怨沒有私欲的美少年,就象萬花紅中一點綠,可遇不可求,如果可以把他留在身邊,那自己以後的日子就會快樂很多。

    可是,想到自己當初曾毫不容情的出手傷人,朱顏就完全沒有把握,如何才能打動對方呢?

    朱顏腦中思路紛亂,臉上卻清淡無欲,看不出什麽波動,他斂了調笑之色,真摯地說:“十一郎,你是我的貴人,從此,百變門敬稱你為大尊者,可以代行幫主之令,就以你懷中的雲劍為憑。”

    他輕輕淺淺的一笑,“十一郎,你若有何差遣,百變門一定盡力而為。”

    仁傑展顏歡笑,頓時滿室陽光,照耀得人心情舒暢,他點頭道:“朱顏,不必如此隆重,我們是好朋友,你若有事,我也會到的。”

    朱顏心中酸酸軟軟,一種從未品嚐過的滋味,他輕喚一聲,“十一郎,你……”卻再也接不下去。他一貫處事淡漠,不容自己心存柔軟,然而,人的心卻不是自己可以完全控製的。

    他心中鬱悶,幽雅的歎息道:“解藥隻剩下半粒,我的腿……”

    這時,小侯爺插了一句,聲音清冷悅耳,“仁傑,我去大殿看看,你與朱顏話別後就過來吧。”他轉身吩咐:“白一,你留下照顧仁公子。”

    仁傑立刻伸手握住小侯爺,柔柔地望著對方,兩人相視一笑。

    小侯爺挑眉眨了一下眼睛,嘴角的笑容漸漸變得絢麗多姿,“小傑,我等你,一個時辰後出發。”

    一會兒功夫,大部分人都走開了。

    小包子和小籃子乖覺的守在臥室外。

    白一麵沉似水,無風無波,看不出喜怒,手中握劍鞘,環臂抱胸站在離門很近處的梧桐樹下。

    朱禮君樂嗬嗬地斜倚在窗外,隨手從腰間摸出一瓶酒,仰頭灌了一口,抽空向房內張望。

    兩位高手各為其主,在院中自據一角,互不搭理,秋風雖起,卻吹不散兩人之間淡淡的涼涼的敵意。

    屋內的氣氛融洽多了。

    仁傑在朱顏背後墊了一床被子,安置他斜靠在床頭,端茶送水伺候他服下解藥。

    朱顏心中有個小貓爪子,一下一下搔著,卻怎麽也觸不到癢處。

    連他也不太明白自己的心思。

    當初,朱顏是否存了折磨輕薄仁傑之心,已經無跡可尋,也不再重要。

    這一瞬間,朱顏隻想把他收在自己的羽翼下,與他朝夕相伴。可惱,仁傑卻偏偏惦念著雪公子那對頭。

    朱顏心裏有些濕濕澀澀,生著無名的悶氣,卻又不知道如何發作,憋得心火更旺,燒得胸口的那鍋滾燙傷人。

    將幫主大人照料妥當後,仁傑拉過椅子坐在床邊,笑得如溫暖的春風,“朱顏,我得告辭了。”

    朱顏歎氣,“你沒有什麽武功,不如我讓紫衣武士首領朱禮君,跟在你身邊,他雖沾些酒色,卻是我門中絕頂高手,定能護你周全。”

    仁傑個性寬厚仁慈,經曆碧寒潭的生死與共,朱顏已經將仁傑認作最親近信任之人,如果此時有人敢對付仁傑,他會伸出一隻小指頭撚死對方。

    朱顏對情事沒有什麽實際經驗,但他已非懵懂不知的慘綠少年,知道有些事急不得,自己與仁傑已結了淵源,讓朱禮君跟著,潛意識中有那麽一絲無法言明的保護自己所有權的意味,當然,朱大幫主是揚名天下的青年才俊,他怎麽會存卑鄙心思,即使有也絕對不會承認的。

    仁傑猜不到朱顏的九轉玲瓏心事,隻是隱隱覺得不妥,目前兩人化敵為友,但是輕易收留一位陌生人,恐對自己呆在江南查案無益,便婉言謝絕:“幫主,這恐怕不妥。再說,雪公子手下眾多……”

    “雪公子的人,卻不見得能為你所用。”朱顏截住話題,感慨地說,“我和笑七、朱鈺十多年的交情,也抵不過利欲兩字。朱禮君精通易容用毒,機智過人,定能照應你,我想,你也不希望雪公子一次次出手救你吧。”

    這最後一句話,比什麽都能打動仁傑,雪公子因了自己受傷中毒,仁傑一直自責內疚,如果自己今後不再拖累對方,倒是可以考慮。

    仁傑心中一動,笑道:“多謝你思慮周全,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到了京城,問了我二哥意見再做決定。”

    無端收下這份大禮,仁傑很想能迴報什麽,就提議道,“我在家鄉學過一種物理療法,或許可以幫助你的腿傷後複健,我示範給你看看好嗎?”

    朱顏不明所以,彬彬有禮地說,“多謝。”此刻,隻要能讓仁傑多留一刻,他都不會拒絕。

    仁傑神色有些扭捏,輕聲說,“那麽,得罪了。”他出人意料的掀開被子,一雙溫暖的手按上了朱顏修長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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