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爺宜喜宜嗔,朱唇輕啟,在仁傑耳邊吹氣勝蘭:“混賬東西,還不快放開小爺。”

    仁傑神清氣爽地笑道:“真的嗎?我放手了……”他開玩笑似地鬆開臂彎。

    小侯爺的身體硬生生地墜落,他一怔,竟不掙紮,一雙煙水秋瞳凝注著仁傑,靜靜地沒入水中。

    仁傑的心,如被根銀針輕刺了一下,不算痛,不算深,卻忽然失去了剛才的興高采烈。

    仁傑潛水抱起小侯爺,不再淘氣,迅速地上了船。

    他抱膝坐在小侯爺的船艙外,方才的一幕,給他心中留下淡淡的迷惘。

    小侯爺入水前的那雙美目,如明月照渠,如清風送月,竟是那麽的清雅超凡,似已將滾滾紅塵堪破。

    阿飛觀察了一會兒,悄悄地坐過來:“仁公子,小侯爺為什麽要推你下水,他是壞人嗎?”

    仁傑心中的鬱悶消散了些,微笑迴答:“阿飛,你不明白。走,我們抓魚去。”

    不一會兒,阿飛追著仁傑在甲板上玩得歡欣鼓舞,大聲笑道:“仁公子,你的魚鉤動了!”

    仁傑做了個靜聲的動作:“噓,小心,別把今天的糖醋鬆鼠活魚嚇走了。”

    阿飛拍手興奮極了,很小聲地說:“仁公子,你好厲害!”

    小侯爺換了幹爽的衣服,一襲白紗蒙麵,難掩他的仙姿玉貌,豐神俊俏。

    他站在船艙門口聽了一會兒,將剛收到的密件藏好,坐迴桌邊,吩咐隨從:“去把那落水的姑娘帶上來。”

    這位小姐身量苗條,削肩細腰,穿著小鵑的布裙,向小侯爺盈盈拜倒:“見過神仙姐姐,你穿男裝真美啊。”

    小侯爺的嗓子被什麽嗆住了,好久,才冷哼了一聲:“姑娘,你是哪裏人?”

    “我是揚州城盧家小姐,閨名玲瓏。”盧家小姐神情嬌憨,一五一十地道來:“今天隨母親去寺中上香,我和丫環偷偷跑出來,想到城中逛逛,誰知不小心走散了,為找人追到河邊,竟失足落水。”

    小侯爺麵帶寒霜,不動身色地打量著眼前的冒失女孩子。此女出生富貴人家,有些嬌生慣養的小性子,她眼神靈活,口齒伶俐,一番話說得流利。

    他換了較和緩的口氣問道:“盧小姐,你家中還有什麽人?”

    盧家小姐蓮步輕移上前答話:“神仙姐姐,我是家中幼女,上有父母和三位兄長。我父親經營鹽業,不常在家,母親長年念佛吃齋,與我相伴。”

    小侯爺溫和地說:“盧小姐,你可需要我們送你迴家?”

    盧家小姐立刻點頭說:“謝謝姐姐,你是大好人。不知你們要去哪兒,如不嫌棄,可願在我家歇息一宿?”

    小侯爺的聲音清淡悅耳:“也好,我們隻是隨興所致,遊山玩水,不拘泥於住處。”

    盧家小姐大喜,臉泛紅暈,有些羞答答地說:“恩公一表人才,救我性命,大恩大德,我是一定要報答的。你和恩公盡管在盧家住下,不管多久都行。”

    小侯爺悠然一笑,國色天姿豔光照人:“ 如此,多謝盧小姐。”

    傍晚時分,小侯爺輕騎簡從,與仁傑等人從北大門進城。

    揚州如一幅煙雨江淮的山水畫,柳色青青,輕舟搖曳,青山半映瓜洲樹,芳草斜連揚子橋。

    阿飛沒有出過遠門,對繁華的揚州城無比新奇,雀躍地拖著仁傑和盧家小姐問東問西。一路走走停停,來到盧府門前已是華燈初上。

    盧府貴氣驚人,是一座巨大華麗的宮殿式庭院。緊緊閉著的紅漆包鐵門上,釘著無數個小圓釘,門前兩尊石獅分立於兩側,兩隻獅子雕刻得栩栩如生,不怒而威嚴。

    盧家小姐眼望仁傑,嬌羞地說:“可否請你們替我上前拍門?”

    仁傑點點頭,走向大門,阿飛衝到前麵,自告奮勇地說:“仁公子,阿飛會!讓阿飛來。”

    他興衝衝地跑到大門口,高喊:“快開門,有客人來了!”他拍得認真,手掌很快紅了,還不泄氣地啪啪猛擊。

    不久,大門打開了,一個男子半探出身來,看著站在阿飛身邊的玲瓏,問道:“小姐,你怎麽迴來了?”

    “大管家,我……”盧家小姐剛一開口,就被那大管家拉進門。沒等其他人開腔,大門立刻合上了,留下仁傑和阿飛麵麵相覷。

    看來參觀富豪宮殿的願望落空了,仁傑遺憾地聳聳肩,一攤手,阿飛有樣學樣,兩手攤開,吐了吐舌頭,童心童語地安慰:“仁公子,不要難過,你還有阿飛。”

    仁傑一攬阿飛的肩膀,豪情滿懷:“走,我們去吃最好的揚州抄飯,還有蟹粉獅子頭,鮮肉湯包。”

    阿飛笑逐顏開,緊緊地拽著仁傑的衣角不放。

    小侯爺神態寧靜致遠,異常俊美,牽著馬似陷入沉思。

    仁傑關切地望著小侯爺,問道:“有什麽不對嗎?”

    小侯爺眉如黛,鳳眼中有一抹從容笑意:“嗯,我們先投宿,用過晚膳,再作打算。”

    等阿飛和小鵑眾人都歇下了,仁傑信步來到小候爺的客房。

    小侯爺已換下了白天華麗飄逸的錦袍,穿著一件簡單的藍衣,正在玩賞一把精光閃閃的匕首。

    仁傑好奇地湊上去:“這就是傳說中削鐵如泥的利器吧?”

    小侯爺說:“送給你。”隨手一丟,匕首如劃開豆腐一般,破桌麵而入,隻餘下刀柄微顫。

    仁傑獵奇心起,拔出匕首細看,刀身很薄,寬兩指半,寒光流竄,隱隱做鶴鳴。精美的手柄上鑲著一顆大紅寶石,在燈下發出耀眼的光芒。

    他心中歡喜,這顆寶石大得罕見,定不是凡品。如果拿到現代拍賣,可就是極品古董了。

    當下,仁傑誠心誠意地拱手答謝:“小侯爺,此物貴重,仁傑未立寸功就收寶物,合適嗎?”

    小侯爺燦爛一笑,無比清麗動人:“我的東西,既然送你,有何不妥?”他美目中瑩光一閃,“你武功不高,留著保命也好。”

    仁傑收起匕首,問:“小侯爺,可是要夜探盧家大院?”

    小侯爺微微頜首:“對,盧家是揚州城的大鹽商,唯一的女兒走失半日,府中大管家竟問:你怎麽來了?此為疑點一。小姐換了尋常布衣,與一群陌生男子同行,那人卻毫不理會,立刻關門,出乎常理,此其二。再則,大管家衣衫帶塵,下角破裂,想來盧府恐有大變。”

    仁傑笑道:“小侯爺好眼力。我見那管家額頭有一新傷痕,並未上藥,好象是匆忙趕來開門。”

    小侯爺從匣中取出寶劍,清吟一聲:“我們去找出真相吧。”他沉穩地在前麵領路。

    仁傑看著前麵那優雅俊逸的男子,心中有些迷惑。

    此刻,小侯爺的背影融在姣潔銀白的月光中,顯得玉樹臨風,英姿勃勃,與身披百鳥朝鳳衣時靡麗動人的絕色美少年,似乎是完全不同的兩類人。

    快到盧府大門,小侯爺停下腳步說:“仁公子,你懼高嗎?”

    仁傑搖頭:“還好。”雖然每次從高樓大廈往下望,有點心驚肉跳,但這種事,男孩子怎麽會隨便宣揚呢,連老哥sam也不知道他的這個秘密。

    正走神間,仁傑頸子後的衣服被人提起,身體忽然騰空而起,眼前一花,小侯爺已經帶著自己飛過高牆,躍過幾個屋簷。

    仁傑的小心肝發慌,閉著眼睛安慰自己,沒關係,就當是在水中跳躍,這樣想著,他漸漸安穩下來,謹慎地睜開眼睛,就見小侯爺一雙秋水妙目,眸色絢豔無邊凝注著自己,看似平靜的一汪清泉下蘊涵著無限波瀾,小侯爺溫熱的身體貼著自己,猶如連體嬰一般親密無間……風輕輕地吹,天氣似乎有些燥熱。

    仁傑的心跳漏了一拍,用力地克製自己,才沒有再抬眼去看小侯爺藍色麵罩下美如瑩玉的臉龐。

    小侯爺停在一個院子裏,伏在屋子的窗口,悄悄地說:“這裏最象盧家小姐的閨房,我們先看一下情況。”

    仁傑點頭,伸手握住小侯爺玉筍般的手指。小侯爺略掙一下,沒有甩開。

    仁傑的心頭泛起一絲莫名的柔軟,渾身寫意舒坦,黑暗中,就連唿吸的空氣也變得清新怡人。

    屋裏隻有隱隱的抽泣聲。

    過了一會兒,一個男人輕聲道:“小姐,小人也是沒辦法,萬一……”

    盧小姐嚶嚶哭道:“家父待你不薄,你怎麽能如此忘恩負義?”

    那男子為難地歎道:“那些強盜關了府裏人,我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懸於一線,小姐,你不如就……”

    盧小姐大罵:“呸!說什麽渾話,要我從那強賊,不如取了我的命!”

    小侯爺迴握了一下仁傑,聲音裏有輕鬆的笑意:“仁公子,該你這恩公出場了。”他閃身進屋,一道銀光劃過,兩名看守盧小姐的家丁軟倒在地。

    仁傑立刻跟上,對著驚慌失措的盧小姐輕聲說:“我們沒有惡意。”

    借著燈光看清仁傑神采俊弈的臉,盧小姐又驚又喜,顫聲道:“恩公,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是老天爺特地安排給我的……有了你,我以後的日子將不再平凡……”

    小侯爺麵罩下的表情不明,他清冷如水的聲音響起:“恭喜盧小姐發現人生真諦,請問你家人現在情形如何?”

    盧小姐羞滴滴地望著仁傑:“兩位恩公,我聽說他們被關在書房。”

    小侯爺提著仁傑的衣領,施施然走了出去。

    仁傑毫無形象被人夾著飛奔,憂鬱地、小聲地嘟囔,“我自己能走,有武功很了不起嗎?”

    小侯爺將他放在書房門口,問道:“仁公子,你準備好見未來的嶽父大人了嗎?”

    仁傑哼了一聲:“莫名其妙!請問小侯爺有何破敵妙計?”

    小侯爺向房內觀察了一番,從容自在地迴答:“先來一招投石問路吧。”說著,一掌擊破書房的門,對著仁傑的臀部飛起一腳。

    仁傑恍如騰雲駕霧一般,整個身子如流星飛矢,往書房翻旋飛撲。他嘴裏大叫:“小丸子來也,閑人閃避!”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美少年之36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林海雪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林海雪園並收藏美少年之36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