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傑頭戴紅色襆頭紗帽,身穿繡工精致的織錦緞圓領袍衫,騎在一匹披著紅稠的高大駿馬上。

    天空晴朗,仁傑沐浴在陽光裏,渾身金光閃耀,宛然天人下凡,麵容清俊純淨,讓人移不開眼睛。

    他打開手中的絹扇,悠閑地搖了幾下,不著痕跡地舉扇半掩自己的俊顏,微微一笑,春光旖旎,正紅韶華,陌上誰家少年,風流笑紅塵?

    街上圍觀的人群越聚越多,不少妙齡姑娘看得怦然心動,忘情地跟著他的馬,漸漸將仁傑包圍在一個圓環裏,緩緩向前移動。

    年輕女子嬌羞的唿喊此起彼伏:“探花郎!仁公子!”

    鮮花和蔬果不斷地透擲向他。仁傑拿出閃避壁球的敏捷姿勢,優雅地以扇子抵擋撲麵而來的花果。

    小順子牽著韁繩,樂悠悠地走在前麵,殷勤地說:

    “探花郎,提起京城最風光的人物,當屬人稱[美人如花]的四大公子。”

    仁傑不動聲色地在馬上輕挪身體,避開砸向太陽穴的小黃瓜,笑得平和:“四大公子是些什麽人?”

    小順子迴頭,有些驚訝地說:“探花郎,性情清雅人品高潔的人(仁)公子,就是您啊。”

    仁傑微笑,瀟灑地抖開扇子:“這個,我倒不知。”

    小順子愉快地笑起來,平凡的臉出幾分清秀:“美公子是薛王的愛子小侯爺,如公子懷禮,正在白雲寺帶發修行。”他壓低聲音,悄悄地補充:“這花公子,說的是咱們家王爺。”

    正說著話,幾片瓜果迎麵飛來,仁傑閃身躲開,不想身後一位懷春少女,扔出一個桃子,差點掀飛仁傑的襆頭紗帽。他趕緊伸手扶好,心中暗自歎息,投之以木瓜,報之於瓊琚,古亦有之,曆代傳承不息,現在更發揚光大,花果如流彈漫天飛舞,人們的熱情簡直恐怖。

    眼看圍觀者裏三層外三層,仁傑不由問:“小順子,你可有法子避開人群?狀元和榜大人都已走遠,我們悄悄離開吧。”

    小順子很為難:“公子,如今想走恐怕有難度。”

    仁傑淡然道:“你應該有辦法。”

    小順子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仁公子,我倒是有一個去處,隻是,怕會玷汙了您的名聲。”

    仁傑麵無表情地取下丟在肩頭的牡丹,“沒關係,走吧!”

    不一會,小順子領路來到一處熱鬧非常的街道,指著一幢粉閣高樓說:“就是這兒。”

    仁傑抬眼望去,青磚紅瓦,飛簷掛角,門前兩個白玉般的石獅,正門上方有黑底紅漆木匾,上書“一香園”。

    仁傑翻身下馬,在眾目睽睽下,走了進去。

    身後有婦人失望地說:“沒想到,仁公子是這種人……”

    喧嘩聲不絕耳,好在無人跟來,仁傑不覺鬆了一口氣。

    店小二看來者氣度不凡,將他們引到貴賓大廳等候。

    剛入座,小二就問:“公子爺,你是要八珍,四寶,雙皇還是一鼎香?”

    仁傑打開扇子,頗風雅地作勢搖著,微笑問道:“八珍可是一味滋補湯?”小時候母親常燉著喝,據說可以補氣血,他和哥哥不明狀況,有時也被哄著灌了幾口。

    店小二偷笑,連連點頭:“公子說得好,是大補啊,我這就給你喚來。”不等仁傑推辭,轉身出去了。

    仁傑看著小順子,用商量的口氣說:“小順子,你別跟著我了。就當我自己走丟了,可好?”

    小順子向門口努努嘴,平板地說:“仁公子,就算小人眼睛不好,那就位可是盯得緊緊的。”

    一路上遠遠跟在仁傑身後的數名彪形大漢,虎著臉守在門口。仁傑無奈地拍案問道:“我根本不是探花郎。你們弄錯人了!你家王爺到底想做什麽?”

    小順子一板一眼地迴答:“隻要公子安好,跟小人迴府伺候王爺就好。”

    門外傳來女人的溫柔軟語,小二領著八名女子走了進來。

    仁傑心口一陣發寒,這是什麽陣勢,難道誤入勾欄坊院?怪不得被圍觀者譴責行為不端。

    那群女子姿色頗佳,各有特色,輕盈婀娜地將仁傑圍在中央。

    仁傑麵如冠玉,俊雅不凡,頓時,有幾位女子上前投懷送抱。

    他麵帶禮節性的微笑,腹中叫苦不堪,這才是剛脫虎穴,又誤入狼窟。

    男人喜美色,是天性。

    仁傑從未逛過這種地方,但也不會大驚失色,現代三陪女郎的事跡,報上天天有。他推開幾隻纏繞身體的鹹豬手,起身高唿道:“小二,我要退場!”

    店小二嘻嘻哈哈地從門外轉了進來,身後還帶了兩名保鏢,他眼裏毫無笑意:“公子,一入此園,隻能換,不能退!”

    仁傑雙眼炯炯,審視對方:“是嗎?”

    看來是入了霸王店,自己身上隻有幾塊碎銀,現在說明實情,隻怕對方不會善罷甘休。

    不過,今天是小順子帶路闖的禍,幹脆把事情鬧大搞砸,說不定可以擺脫小順子,趁亂脫身。

    他心中飛快地想妥,索性坐下來,將衣袍理了理,眼神清澈,大方問道:“一香園裏最紅的姐姐,可否請來一見?”

    小二點點頭:“一鼎香不隨便見客人,全看她的心情,不過我替公子去傳一聲?”

    仁傑輕搖娟扇,風度翩翩,對周遭鸚鸚燕燕視若無物,心無旁怠。

    落在不知情的人眼裏,卻隻見一位溫雅風流的美少年,置身於美人堆裏,大享豔福,心猿意馬,樂不思蜀。

    這時,一位蒙麵美人出現在門口。

    她白衣勝雪,長發如雲,她風韻綽約,飄飄如仙。

    仁傑的心不規則地狂跳起來,他周遊各地,見過很多美女,卻無人有如此驚心動魄的風姿,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施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毛像鳥的羽毛那樣挺拔,身材亭亭玉立,肌膚瑩潤欲滴。

    這一瞬間,他的心動了,這是有記憶以來第一次。

    他並不知道麵紗下的容貌,他隻知道,這個人,將會給自己生命帶來重要意義。

    他唿吸快要停止,茫茫天地間,隻看見那一個美麗的身影,直到那人說:“跟我來。”

    這語聲是那麽清冷,淡雅,不可捉摸,卻又是那麽靈動,柔美,令人迷醉。 世上沒有一個人聽見這語聲再能忘記。

    仁傑心跳如雷,但靈台尚有一絲清明,留下,還是跟她走?

    權衡利弊,他站起身,淡淡地說:“小順子,你在這兒候著,反正我也跑不了。”

    跟著美人穿過庭院,來到一間廂房雅室門前,美人雙眼盼顧生輝,似在發出召喚。仁傑打定主意,不涉情色純聊天,欣然跟隨入房。

    美人忽然粗暴地將踢門關好,似毫不費力的一扔,仁傑隻覺一陣天旋地轉,身體就落到了床上,腰背砸得生銅。

    他頭暈暈地想,這美人好大的力氣,不會是要玩sm吧?自己可不好危險動作。真破壞形象啊,頓時,對美女的興致減少了一半。

    那美人大咧咧地走到床邊,“啪!”的揮手賞了仁傑一個巴掌,這一掌唿唿生風,打得仁傑鬱悶不已,心中對她的好感再減三分。

    仁傑吐掉口中的血,撫摸著自己紅腫的麵頰,壓住怒火,斥問:“你為什麽打人?”

    那美人冷冰冰地說:“無恥的好色之徒,為何打不得 ?”聲音一改剛才的嬌美,變得冷酷,低沉,寒意刺骨。

    仁傑一躍而起,揭下美人的麵紗:“你藏頭縮尾,又是什麽好東西?”

    那人促不及防,立刻惡狠狠地掐住仁傑的頭頸:“你這淫賊,既然見了我的真麵目,小爺我就成全你。快把衣服脫了,伺候你小爺。”

    仁傑陷入石化,完全呆滯。

    眼前分明是一位男子,他的美貌世間罕見,比自己一生中所見的任何人都強上百倍。他的態度傲慢無禮,冷若千年寒冰,卻掩不住他的絕代姿容,就象皇冠上最大最亮的一顆鑽石,根本無人能望其項背。

    對方武功很高,下手絕不容情,仁傑又吃了幾掌,臉上鮮血淋漓。還好,他身高腿長高大,伸手牢牢的抓著美人的頭發,毫不示弱:“想我伺候你,等下輩子吧!”

    兩人象玩童摔角一般,貼身扭打起來,沒有任何章法可言。

    混亂中,仁傑被對方以蠻力壓倒在床上,那人的俊顏含冰,笑得冷漠殘酷:“下輩子?我偏要現在!”

    仁傑使出表哥教的錯腕撩陰術,飛踢一腳,偷襲成功,轉而將美人壓在身下。

    仁傑心道,我沒有惹你,是你來撩撥我,還冤枉我是色鬼,大打出手。我從小還沒有吃過這麽多巴掌呢。

    他心裏有氣,騎在那美男身上,威風凜凜地說:“想現在就做,也得我在上麵!”說著,他對著眼前美豔紅潤的嘴唇,毫不猶豫地吻了下去。

    剛觸碰到那唇瓣,一種酥麻甜蜜的感覺,象高壓電流般擊中了仁傑,那滋味如此甘美,如此妙不可言,如此奪人魂魄,象喝瓊漿玉液了,渾身幾萬個毛孔,無一個不酣暢。

    仁傑象是著了魔,雙唇輾轉吮吸,完全忘了剛才的敵對。那美男似乎也很生澀,被吻得氣息不穩,清亮的眸子半開半闔,比任何女人更嬌媚惑人。

    仁傑正吻得投入,忽然身體被掀起,重重摔在地上。他的胸口被那美男用力踏住,幾乎動彈不得。

    那天仙般俊美的容顏,帶著一絲藐視天下的冷笑,眼神野蠻高傲:“你這大膽淫猥的家夥,是從那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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