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公造反的消息最先由池州府飛報而來,陳越自九江騎兵,數萬兵馬乘著近千艘船隻順江而下,公然打著清君側的旗號,其動靜實在太大,地方官府不可能不知。距離九江最近的池州府探得這個消息之後大驚,立刻派官差快馬加鞭飛報南京。


    而在得到消息的當然下午,派往九江傳旨的太監馬翔也逃迴了南京,帶迴了齊國公造反確鑿的證據。


    “怎麽會造反了呢,好好的怎麽會造反了呢?”文淵閣首輔值房,閣老王鐸完全失去了一個大學士應有的冷靜,臉色蒼白的坐在那裏喃喃說道。


    首輔史可法臉色鐵青,便是一慣精光熠熠的眸子也失去了昔日的神采。他萬萬沒有想到,陳越竟然會造反!


    那個百萬軍中救君王猛將、數千裏送君王南歸忠義之士,平定福王之亂、抵抗滿清南侵、為大明立下無數戰功的英雄雄,會選擇在這個時候突然發難,造起反來!


    流賊尚未平定,大半的疆土未曾收複,滿韃正猛攻山東登州,皇帝中風昏迷,大明局勢一片混亂,這個時候統領十萬大軍的統帥,那個被所有人給予重望的英雄,竟然造反了!這豈不是要把大明逼到絕路?


    這一刻,史可法突然覺得心灰意冷,前一日還在為大明的未來絞盡腦汁,選擇一位合適的藩王繼統,現在看來以往做的一切是那麽的可笑。


    “武夫最是不能信!若是派出一位文官為督師負責抵擋西賊,再令陳越為先鋒,就絕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這一刻,史可法後悔當初崇禎下旨令陳越領軍之時,自己沒有反對來了。


    “去傳旨的馬翔怎麽還沒有進宮?”王鐸等不及了,突然怒了起來。


    “應該快到了,屬下去看看。”一位內閣的屬官撒開腳丫子往外跑去。


    陳越為什麽造反?是要奪取大明的江山,還是有其他的原因,若是為了其他的原因,倒未必不能談,不過這一切都必須得弄清楚,而最清楚內幕的,非去九江傳旨的馬翔莫屬。


    司禮監,韓讚周正嚴肅的看著馬翔,數個身強力壯的太監站在韓讚周兩側,隱隱把馬翔圍了起來。


    “老祖宗,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奴婢不敢對您撒謊啊!”馬翔跪在韓讚周麵前,幾乎都要哭了出來。


    陳越起兵最害怕的當屬韓讚周莫屬,因為他知道,若是自己做的事情真的暴露,等陳越打入了南京,等待自己的將是萬劫不複。這一刻,韓讚周深深的後悔著,原本自己和齊國公之間是一些小矛盾,是因為崇禎出於製衡的目的自己才不得不針對陳越做出了一些事情,可那都是為公並非私人恩怨,為何自己會鬼迷心竅上了方名夏和劉孔昭的當,惹上了陳越這個殺神!


    可是後悔也晚了,事情都已經做下,這世上沒有地方買後悔藥。不過韓讚周還是趕在馬翔迴京的第一時間,使人把他弄到了司禮監,他必須要第一時間知道事情的真相。


    “你是說,陳越說他手中有陛下中風前給他的密詔,讓他起兵迴京?”韓讚周再一次確認道。


    “是啊老祖宗,齊國公他就是這麽說的。”馬翔使勁的點頭,差點賭咒發誓。


    “簡直胡說八道!陛下何曾給他下過密旨?陛下為何給他下密旨?陛下防著他還來不及呢,豈會讓他帶兵返京!”韓讚周怒不可遏的說道,一顆心卻漸漸放了下來。


    身為司禮監秉筆,相當於內宮總管,這宮中的一切都逃不過韓讚周的耳目。而跟著崇禎這麽長時間,韓讚周對崇禎還是了解的,他從來不曾真正信任過別人,哪怕是陳越。


    對陳越,崇禎一直以來是既重用有堤防,想盡一切辦法防止武將做大威脅大明的統治。而且崇禎自己就掌握著整個朝局,又怎麽會做出讓陳越起兵清君側這麽荒謬的事情!


    這隻是說明陳越並不知道三皇子的死因以及崇禎中風昏迷的內幕,並非是為了崇禎報仇才悍然起兵,而是完全是因為他自己的野心,借著崇禎昏迷朝廷動蕩的時機悍然出兵,為的是取代大明稱帝的野心。


    看來陳越是真的要造反!韓讚周反而放下了心來。


    隻要自己坑害三皇子的事情不暴露,朝廷能抵擋住陳越就抵擋,抵擋不住自己就果斷投降稱臣,也許陳越不一定就非得置自己於死地!


    “看來公主並沒有給齊國公傳遞什麽不好的消息啊。”韓讚周喃喃的說道,好些天前,坤興公主的貼身宮女蝶兒被公主派出時,自己還懷疑是坤興要往宮外傳遞消息,出於疑心起見派了心腹太監小桂子攔截,現在看來卻是冤枉了坤興公主。


    想想也是,皇帝中風昏迷,公主心焦還來不及,又能往外傳什麽消息,難道她會給陳越送信讓陳越造自家的反?想想都覺得可笑,也怪自己當時做賊心虛看什麽都疑神疑鬼,著實冤枉了坤興公主。


    不行,得好好彌補一下和公主之間的緊張關係。齊國公陳越最喜歡的便是公主,隻要自己現在巴結好了她,哪怕陳越打下南京,隻要公主為自己說話,自己也能安然無恙,說不定還能成為新朝的內宮總管,地位不在現在之下!


    “老祖宗,內閣又來催促了,喊馬翔去內閣迴話呢!”一個小太監匆匆跑了進來,對韓讚周稟告道。


    “走,咱家陪你一起去內閣!”韓讚周對馬翔道。


    這件事實在太大,事關著大明的前途和自己的命運,韓讚周要第一時間弄清楚內閣會如何處置。不過在走之前,韓讚周還是喊過一個心腹太監,悄悄囑咐了一番。


    “啊!”那太監驚訝的叫了一聲。


    “啊什麽啊!就按咱家說的去做,給公主的東西一定要最好的,讓公主滿意舒服。小桂子那狗東西竟然敢得罪公主身邊的宮女,這樣膽大妄為的奴才不能輕饒。你把他押到乾清宮外狠狠的杖責,務必讓公主出了這口惡氣。咱家晚些時候也會親自去見公主,好好的進行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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