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參加銀月城堡宴會的人身份都不一般,所以這裏的安保也非常嚴格,哪怕是手持特殊請柬的貴客也同樣不能攜帶武器進入宴會。


    事先,雷歐知道這一點,於是他把國王、王後以及背包全都放在了老人的別墅裏,僅僅帶著化作拳套狀態的雙子就出門了。


    雷歐在將東西放在老人那裏的時候頭腦很清醒,不可否認他產生這樣的想法或多或少是受到了那種親和力的影響,但他最終做出的決定卻是經過了副腦係統冷靜分析後的結果。


    雖然現在雷歐對老人的真實身份等信息還一無所知,但他從安妮、魯伯特等人表現出來的態度看得出,老人的身份很不一般。按照這個身份來推測,那些東西在雷歐眼中都是無價之寶,可在那名老人眼中卻什麽都不是,所以放在老人那裏非常妥當。


    在來的路上,雷歐也在考慮為什麽老人會將請柬交給他?


    僅僅像老人話中所說的那樣,隻是讓他近距離觀察魯伯特這個德溫公爵的支持者?對此雷歐深表懷疑。


    一直想不透老人用意的雷歐將帽簷拉低,遮住眼鏡,閉目沉思,猜測這老人的用意,根本沒有理會坐在對麵的艾米莉。


    而艾米莉經過了最初的緊張和拘束後,也稍微放鬆了一點,或許是感覺到車廂裏的氣氛有些太過冷寂了,她於是沒話找話,道:“我會不會給您帶來什麽麻煩?”


    “麻煩?”脫離沉思狀態的雷歐看了看艾米莉,反問道:“會有什麽麻煩?”


    “就是會影響您的工作呀?”艾米莉有些擔憂的說道:“雖然您是城堡的高級仆人,但帶人進入城堡宴會……”


    雷歐笑了笑,看著這個有些迷糊的小女人,問道:“誰告訴你我是城堡裏的仆人了?”


    “啊?”艾米莉又有些驚到了。


    這時候,前方一輛馬車經過檢查被發現請柬是假的,馬車立刻被維持秩序的上弦月湖區的警察帶走,馬車裏麵的人會麵對什麽樣的審問不得而知,但肯定他的仕途算是完了。


    見到這一幕的艾米莉一臉緊張的看著雷歐,顯然有些擔心雷歐身上的請柬也和之前那輛馬車上的人一樣。


    這時候,負責檢查請柬的城堡管事帶領著保鏢走到了雷歐的馬車旁,他並沒有因為雷歐的陳舊馬車和普通衣著而顯露出任何輕視以及懷疑,而是和之前檢查其他人的請柬一樣,恭敬的朝車中的雷歐行了一禮,然後放低姿態,說道:“這位客人,請您出示您的請柬,我們好安排您去城堡的路線。”


    聽到管事的聲音,艾米莉一臉的緊張神色,低著頭,將自己的身子縮在了車廂的陰影中,腦海中浮現出了自己被帶到警局的樣子。


    然而,讓她感到意外的是對麵的雷歐拿出一張有別於其他請柬的黑色邀請函時,門外管事臉上的神色微微一變,然後非常慎重的雙手接過請柬,仔細的比對了一下他手冊中的代碼。


    有了結果之後,管事以一種更為恭敬的態度,將請柬交還給了雷歐,轉頭朝城堡保安吩咐了幾聲,然後才向雷歐說道:“請讓我為您引路。”


    在得到雷歐的允許後,管事登上了馬車駕駛的位置,從車夫手中拿過韁繩,熟練的操控著馬車從廣場上眾多馬車中脫離出來,駛入到了一個故意被空出來的入口處,在眾人驚訝的注視下,駛入到了銀月穀中。


    “是特殊請柬,肯定是特殊請柬!”


    “該死的,剛才我就在旁邊,怎麽沒有上去呢?”


    “我記得有個人上去了。”


    “好像是個穿廉價蕾絲裙的女人。”


    “那個女人真好運。”


    就在這輛陳舊的馬車通過特殊入口,駛入到銀月穀後,入口廣場上立刻響起了一陣陣討論聲,在這些聲音中不乏羨慕、嫉妒以及懊惱等等情緒。


    艾米莉此刻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哪怕她再迷糊,也能夠從管事的態度看出那張請柬不普通,這也讓她不由得仔細的看了看雷歐,將他的相貌和記憶中那些米麗亞城大人物對比了一下。


    “這張請柬是別人送給我的。”雷歐從艾米莉的小動作,猜到了她的想法,解釋了一下道。


    “噢!”艾米莉顯然沒有把雷歐的話停進去,依然在猜測雷歐的身份。


    雷歐有些無聊的問道:“你為什麽會想要參加這次宴會?”


    艾米莉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的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雷歐聽到艾米莉的話,不由得愣了愣一下,這時他才從身體過去的記憶中想起對於這個時代的人而言,成為權貴的情人或者情婦並不是一件羞恥的事情,不少底層的人也都願意利用這樣的關係獲得進身之資。


    “祝你好運。”雷歐過去作為生化人的時候,並沒有這種感情道德方麵的認知,而現在得自以前身體的思想和認知也讓他對這種行徑並不反感,也不認可,所以並沒有對眼前這個為了家人而甘願付出的小女人有任何觀念上的改變。


    “謝謝。”艾米莉輕輕的應道。


    馬車很快駛過了一條林蔭大道,道路兩旁巨大的樹木形成了一個天然的穹頂,將道路蓋住,讓這條道路顯得非常漆黑,但當馬車駛過這段漆黑的環境後,前方景象豁然開朗,如同白天般的強烈光亮將整個銀月城堡烘托成了最為璀璨的明珠。


    “哇!好亮呀!”當那強烈的光芒從車窗射進來的時候,艾米莉忍不住心中好奇,將頭伸過去,朝外觀望,而那點綴莊園的強烈亮光,在她眼中仿佛變成了一顆顆寶石一樣讓她看得如癡如醉。


    相比起艾米莉對那些強烈的光亮來源感到驚奇萬分,雷歐倒是對那些光源有些驚訝和疑惑,因為那些光源雷歐很熟悉,就是冉阿讓工作室見到的那些燈泡。


    隻不過,現在這些燈泡的外形比起冉阿讓工作室的燈泡要好得多,而且似乎這些燈泡的燈絲也有所改變,用了另外一種能夠承受更高溫,並且更光亮的燈絲。


    這些燈泡不單單隻是光源,更是熱源,大量燈泡的照射下,使得莊園內部的溫度即便是在寒潮之中,也絲毫不顯寒冷,不少人都願意待在庭院中來迴走動、彼此交流。


    “這些是什麽?好亮呀?”艾米莉看著高高掛在道路兩旁的燈泡,忍不住問道。


    坐在車頭的管事將這個詢問當作是客人的要求,哪怕艾米莉不符合客人的任何條件,但他也同樣耐著心思解說道:“這個東西叫做電燈,是靠電產生強光的。”


    “電?”艾米莉腦海中不由得想到了監獄外的電網,說道:“就是監獄用來看管犯人用的電嗎?”


    “是的。”管事似乎也很為眼前的盛景而自豪,說道:“這個電燈是主人從一位發明家那裏得到的發明,不過主人對這個發明做了一些改進,讓它發出的光亮更強、更持久,今天晚上的宴會是主人第一次向外展示這個偉大的發明。”


    “這種電燈的造價是多少?”雷歐忽然開口詢問道。


    很顯然雷歐不是第一個詢問這個問題了,而且這也不是什麽機密的事情,所以管事幾乎沒做任何思考就迴答道:“單單一個電燈的造價就需要兩千金法蘭,其他配套設備的造價至少在十萬以上。”


    “什麽?兩千金法蘭?”艾米莉看著道路遠處宮殿一般的建築群,愣愣的問道:“銀月城堡用了多少個電燈呀?”


    “總共是兩萬個。”管事自豪的說道。


    車廂內隻聽到艾米莉沉重的吸氣聲,跟著便看到她靠坐在椅子上,半天都說不出話來,掐著手指不停地算到底花費了多少金法蘭,隻是以她的計算能力算了半天都沒有算出一個結果,隻是感覺到數字大到超乎她的想象。


    “四千萬金法蘭?”相比起艾米莉的震驚來,雷歐對如此龐大的金錢數目表現出來的心態更多的是疑惑和沉思。


    打仗就是打錢,無論是在地球聯邦,還是在這個世界,這句話都如同真理一般。


    雖然四千萬金法蘭對於法蘭帝國、英格王國這等大國的財政而言,算不得什麽,但若是全部投入到一場戰爭之中,比如現在法蘭帝國和英格王國進行的戰爭,那麽將足以扭轉戰爭的走勢。


    然而,這麽龐大的一筆巨款,魯伯特沒有交給德溫公爵用於戰爭,卻將它用在了裝飾城堡上,這讓雷歐怎麽也想不通這麽做的用意到底是什麽?


    就在雷歐對魯伯特這麽大手筆的布置燈泡感到費解的時候,坐在他對麵的艾米莉隨意嘀咕的一句,魯伯特·菲茲先生真的很有錢,讓雷歐的思路瞬間清晰了。


    不錯,魯伯特這樣做就是想要給所有到場的客人灌輸一個想法,那就是他魯伯特很有錢,而他支持的德溫公爵也同樣很有錢,這些錢足以支撐他們打一場曠日持久的消耗戰,任何一個與他們為敵的人都看不到任何勝利的希望,唯一能夠看到的就是無盡的金錢消耗。


    哪怕鬥誌再高昂的戰士在麵對一場絕對不可能獲勝的戰爭時,也都不會有戰鬥下去的欲望,而魯伯特就是想要達到這樣的效果。


    他這次邀請的客人幾乎占據了整個米麗亞成權貴的九成以上,其中一半都是來自各國大使館的官員,而在他的精心布置之下,所有的到場客人都會在潛移默化的情況下被灌輸一種和魯伯特、和德溫公爵繼續作對下去,不會有勝利可能的想法。而這種想法會被他們帶迴大使館,帶迴各自的機構、各自的國家,最終讓德溫公爵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獲得勝利的先機。


    “好利害的攻心戰!”通過副腦係統的分析,雷歐徹底明白了魯伯特的用心後,心中不由得發出了讚歎。


    雖然雷歐看穿了魯伯特的想法,但卻沒有一點辦法解決,而且看穿魯伯特心思的人也不止他一個,他手中請柬的主人在接到請柬的那一刻恐怕就已經猜到了魯伯特的用心。


    所以老人根本沒有想過到場,他將這份請柬交給雷歐,應該也是存著讓雷歐看看他的對手是如何高明、強大的心思。


    馬車在一片花園外圍行駛了一段距離後,來到了一處庭院前的廣場上。


    這個廣場很大,停滿了各種各樣的高檔馬車,而當雷歐的馬車停靠在這裏的時候,本應該最不起眼的馬車反倒變得最醒目起來,幾乎所有在馬車上等待主人的車夫們,全都不約而同的將視線落在了這輛陳舊的馬車上,像是在看什麽稀罕物似的。


    但是當他們看清楚駕駛馬車的人是城堡莊園管事的時候,臉上的神情立刻變得肅然莊重了不少,所有的不屑表情全都收斂了起來。


    經常和主人出入這個城堡參加宴會的車夫們很清楚隻有一種人會由城堡管事專門駕車護送,這人就是擁有特殊請柬的人,而這樣的人絕不是他們這種小人物可以恥笑的。


    在馬車停靠在一個專門的車位上後,管事從車頭躍下,走到了車門一側,打開車門,朝艾米莉抬起手,做攙扶狀,絲毫沒有因為艾米莉的出身衣著而顯露出半點反感和歧視。


    艾米莉也小心翼翼的扶住管事的手,走下了馬車,看到周圍其他馬車上的車夫都看著她,不由得縮了縮脖子,眼睛到處尋找,想要找一個可以躲避視線的地方先待一會兒。


    如果說艾米莉下來僅僅隻是讓在場的車夫們和仆人們,感到不解的話,那麽當雷歐走下車,在管事的引導下,和艾米莉進入庭院的宴會場所的景象,就使得他們眼中就隻剩下疑惑和茫然了。


    像他們這種權貴的仆人首先最重要的一個條件就是要認識人,要知道米麗亞城其他權貴的身份資料,要能一眼認出來這人到底是誰、身份是什麽等等,所以幾乎米麗亞城一切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都逃不過這些人的眼睛。


    可這次他們出差錯了,因為他們發現自己竟然不認識那個被城堡管事親自接待的年青人,仿佛這個人是石頭裏蹦出來的一樣,沒有任何身份信息,隻有一個上午去過商業區那條美食街的仆人才依稀感覺到雷歐這個神秘的權貴和那個背影美食家有些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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