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競舟嘴角苦澀一笑,“我原本是不打算告訴你的。可你既然非要知道,我也就幹脆說了。你知道那一年我多麽痛苦嗎?你以為陳秋月生日宴那天,我為什麽會過夜在她家?喝醉酒?你知道我那時候滴酒不沾的。是她那群狐朋狗友強迫我吸食了些興奮劑,讓我產生了幻覺,走不出來。後來,你不原諒我,和我分手讓我產生了劇烈的失落感。我天天酗酒,一點戰勝毒癮的意誌力都沒有,漸漸沉迷酒精和迷藥的高亢裏不可自拔。我媽是個要強的人,她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兒子變成癮君子,在發現我有毒癮後,直接把我送出國,希望我在這裏戒掉毒癮再迴去。這個事情,連我爸都不知道。”


    我聽了,慢慢地屏住唿吸,望著江競舟。


    江競舟咬著嘴唇,“那一陣子,我甚至開始出現了幻聽,開始自言自語,精神很差,脾氣也很暴躁。我在美國留學,這裏的人欺負我是中國人,各種排擠孤立。我每天放學後倒頭就睡,渾身沒勁。我幾次都想坐飛機迴去,找你幫我。我知道隻要你在我身邊,我一定可以戒掉那個東西。但是我害怕你看見那樣卑鄙軟弱的我,會對我失望。我就這樣懦弱地,逃避現實地活著。”


    “那後來呢?”我看著他,心中的滋味別提多複雜了。


    “在一次掃毒活動中,我差點被抓,是艾利救了我。她不僅掩護了我,還幫助我戒了毒。如果沒有她和露西兩個人的幫助,就沒有今天的我。在我戒毒最困難的時候,真的也想過死了算了。你知道那一年,我多麽絕望嗎?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明明那麽高興,卻沒辦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事後,我不是沒想過迴國,問你找我有什麽事情。但那時候的我暴瘦到隻有一百來斤,照鏡子都不敢相信那個鬼一樣的人會是自己。我不敢迴國。那時候,我真的沒辦法,我想變好,甚至比以前更出色,這樣我才有勇氣迴去找你。然而,等我真的戒了毒,迴複正常人的生活時,迴到國內卻物是人非。我看著你和沈平在公園散步,笑容恬靜的樣子讓我再次退卻。”


    “江競舟,我真的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我悄然歎息,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我真的不敢相信,江競舟會和毒品那兩個字打交道。我的心中感情很複雜,有些惋惜又有些生氣,不由說,“或許一開始是陳秋月和她朋友的錯,但後麵卻怪不了別人了。是你放棄了自己,一步步淪陷。好在還有個人能及時拉你一把。雖然我不知道那個叫艾利的女人究竟和你是什麽關係,怎麽認識的。但她既然能把你從毒品的深淵拉出來,可見她在你心裏的分量也不一般。你不要被過去懵逼了雙眼,死抓著我們過去的那段感情不放。還是好好珍惜眼前人吧。”


    江競舟聽了,情緒有些激動,“唐詩詩,你要我說幾遍,她喜歡的是女人,不是我。我和她的婚姻隻是擋箭牌。而且,隻要你見過她,你就知道我為什麽會在她的幫助下戒毒。至始至終,我愛的人隻有你。”


    我雙手緊捧著杯子,快速喝了一口水,啞著聲音說,“可我不愛你了。”


    隨著我這一句冷漠又無情的話語,我們兩個人的氣氛頓時降到了冰點。江競舟不再說話,隻是一雙眼睛充滿失望和憤怒。幸好上菜員及時上菜,緩了我們之間的氣氛。


    他緩了緩,說:“唐詩詩,我們隻是分開的太久,才會讓你忘記我們當初的感覺。是林越衝虛而入了,我不怪你。我隻希望你好好再考慮考慮,迴來我身邊。”


    說完這句話,他便沒再說。我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當初那些甜蜜的畫麵忽然一股兒的全都湧出來,像放電影般。


    然而,不等我繼續悲秋傷春,一個晴天霹靂般的電話中斷了一切。


    電話是失蹤了半天的李茹的號碼,但打電話的人是徐天野。他告訴我,他找到李茹了,在醫院搶救,孩子沒有保住。李茹醒過來後,得知孩子的情況,情緒激動,大吵大鬧,已經兩次出血暈過去了。


    徐天野的聲音聽上去既疲倦又悲傷。有些話說的也顛三倒四,讓我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就突然說孩子沒了。但再混亂的言語,我也聽出大事不好了。


    李茹被車給撞了,孩子沒了。而且據李茹自己的描述,對方是故意撞她的。所以她現在孩子沒了,才更加悲憤,情緒不定。


    我想不通李茹才來美國幾個月,怎麽就有這麽個仇家盯上她。甚至想著或許隻是意外,是李茹丟了孩子,不理智地遷怒別人,才覺得別人是蓄意的。但這些都不重要,我控製自己的胡思亂想,掛上電話就朝著醫院跑去。


    因為打車不好打,是江競舟開車送我。結果,到了醫院後,我還沒有看見李茹的人,就看見了一個身材特別高挑的女人。


    此時此刻出現在李茹病房裏的人,除了李茹在美國新認識的朋友,就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開車撞李茹的肇事者。而她臉上的巴掌印,還有淩亂的頭發,再配上被她身體擋住的李茹發出的哭罵聲。讓我不得不猜測是後者。我打量了她好久,隻覺得她腳上的那雙紅色高跟鞋十分的眼熟。


    站在我身邊的江競舟也看見了她,更正事了我的猜測,“艾利,你怎麽在這裏?”


    果然。麵前的女人真的是江競舟的妻子,那天在畫展被屏風擋住,隻露出一雙腳的女人。


    艾利看見我後,有些驚訝,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江競舟,遲疑了很久,才不確定地問江競舟,“她才是唐詩詩?”


    江競舟沒有說話,但表情說明了一切。


    艾利看了,一臉懊惱,轉而看向身後的李茹,“你為什麽不說?我問你是不是唐詩詩的時候,你為什麽不否認!”


    然而此時的李茹情緒已經崩潰了,幾乎沒有力氣是迴答任何問題。連我的出現,都沒能吸引她的注意,讓她看我一眼。


    我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李茹,腦袋上纏著紗布,小臉蒼白,頭發淩亂,還有些幹涸的血跡。我自己曾經被沈放從樓梯上推下過,我深深明白早產大出血有多痛,那是從死亡邊緣撿迴命後殘喘。而比身體傷害更深的,是孩子的死亡。


    李茹沒有開口說話,能給我們解釋的人隻有艾利,還有比我們先一步問清真相的徐天野。


    原來,李茹確實有去找過江競舟,隻是在門口的時候就遇見了江競舟的老婆——艾利。而艾利錯把李茹當初我,以為李茹是江競舟的初戀。艾利看見李茹大著肚子,甚至懷疑是江競舟的,所以才會讓江競舟堅定地要離婚。她氣勢洶洶地朝李茹質問,一副正房對待小三的架勢,二話不說地把李茹帶走,約到附近的咖啡廳說話。所以我趕到江競舟家門口時候,才看不見李茹。她們早就去了別處。


    整個病房裏,除了徐天野和艾利的聲音,就隻有李茹的啜泣聲。雖然李茹不說話,但我也猜得出李茹當時為什麽沒有解釋清楚,任由李茹誤會。估計她是害怕艾利會傷害我,故意冒充我,想看看艾利會怎麽做。


    一想到李茹那個傻大妞,什麽都講義氣,為朋友,自己吃了這麽大的虧,我就愧疚的無法言說。我看著艾利,也有些撒火,“就算你認錯人了。你們也隻是去餐廳談話,李茹怎麽就被車撞了呢?”


    如果開車撞李茹的人是艾利,被說李茹懷疑自己是被蓄意傷害,連我都要懷疑了。


    麵對我的疑問,艾利一臉尷尬,看著江競舟的眼神都變得有些虛。


    江競舟皺眉,聲音變得低沉嚴厲,“是你撞得?”


    艾利猛地搖頭,“不是我。”


    “但肇事的車子卻是你的。”徐天野的聲音帶著不容質疑的力量,眼神不乏責備。


    江競舟的眼神一下子暗了下來,憤怒地吼,“艾利!”


    艾利嚇了一跳,身體一顫,嘴上卻不服輸,叫嚷道,“幹嘛!我都說了,不是我撞的!而且,就算是我撞得又怎麽了?躺床上的人又不是你信件裏的寶貝唐詩詩,死的孩子也不是你的,你這麽激動幹嘛!你愛屋及烏也不至於這樣!你要弄清楚,我是你老婆。你該幫著誰!”


    “我一向幫理不幫親,你不是不知道。”江競舟說。


    “切。如果撞人的是她,我看你還會不會這麽說。”艾利的手指戳著我,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說實話,這種濃濃的酸味,讓我一度懷疑麵前的女人是不是蕾絲邊。


    “夠了。不要什麽事情都牽扯到她。”江競舟一臉不耐煩,“我現在問的是,是誰撞的人!”


    “是我!”


    突然,一個低沉似男似女的聲音從我的背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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