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這個事,我第一反應是告訴林越,讓他去核實。但一想到林越在醫院裏對我的態度,我又拉不下臉去找他。


    結果,徐嘉瀅見我沒動,直接拿過我的包,翻出手機後快速給林越發了一條短信。


    短信的內容簡潔利索:“帶著舒悅一起過來。格林藍調咖啡廳三樓包廂。”


    點擊發送後,她又重新坐迴自己的椅子上,順便讓服務生過來給我們續杯。


    在等人的時間裏,徐嘉瀅這才把目光轉向我身旁的行李箱,像是閑談一樣問我,“看樣子,你要出遠門?”


    “是的。去紐約,找個朋友。”我說。


    以我和徐嘉瀅的關係,我沒必要把找女兒的事情說出來。


    而徐嘉瀅是名模,算個半個娛樂圈的人,自然對李茹息影,留學紐約的新聞了解一二。所以一下子就想到了李茹,並沒有什麽懷疑。隻是她的目光裏有些微微的不讚同,“現在都火燒眉毛了,你還有心去看朋友?不解決好舒悅的事情就出國,你不怕迴來的時候,林越的二胎都要生了?”


    “如果我離開一階段,林越就能和別的女人生孩子。那我就是留下也沒有意義。攔得住一時,攔不住一輩子。”我笑了笑,讓自己顯得豁達通透。


    至少,看上去是這樣的。


    “嗬嗬!”徐嘉瀅喉嚨裏竄出一連串嘲諷的笑聲。


    我的額頭的青筋突突直跳。


    一連喝了幾杯咖啡,我有了尿意,便借著上廁所的機會甩開煩人的徐嘉瀅。


    我故意在廁所裏磨蹭了好一會兒,才姍姍迴到包廂。


    時間掐的很準,我剛坐下十分鍾不到,包廂的門就被敲響了。


    徐嘉瀅的笑意陡然落下,眉宇間多了一分緊張。


    我離門口最近,直接起身開門,“進來。”


    門被打開後,林越和舒悅一起進了屋。


    最先映入我眼裏的人是林越。他慣例一身西裝西褲,俊朗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的情緒。唯有在看見屋內角落裏的行李箱時,一雙好看的眉才緊緊擰在一起。


    緊跟他腳步的舒悅,一臉的意氣風發,伸出手,似乎要去挽林越的胳膊,以示親近,好來刺激我。結果林越突然跨出一大步,與她拉開了距離,在我的座位邊上坐下。


    沒有林越這個高山一樣的背影遮住她的視線,她很快就發現包廂裏除了我,徐嘉瀅,還有一個人。


    張明一的前女友,宋曉慧。


    我有注意到舒悅的麵部肌肉在那一瞬間笑得特別僵硬,目光滿是驚愕,甚至還下意識地畏縮躲了躲,仿佛要逃離這裏。


    這一瞬間,我仿佛看見了我妹唐小詞的影子。每次她做錯事,心虛的時候都會這樣。


    隻是看見宋曉慧就這樣緊張。我不禁想,一會兒我要是掀開她袖子,真露出她胳膊上的蝴蝶紋身,她又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林越迴頭看我們還傻站在門口,淡淡地說,“先坐下。”


    我扭頭看了眼林越,幻想著一會兒揭穿舒悅的真實身份後,一直偏信舒悅的林越有多麽的被打臉。


    這麽一想,我的心情還有些小小激動。


    我入座後,舒悅看了我一眼,又看看漫不經心看菜單的林越,最後在林越的另一側空位上坐下。


    宋曉慧看見舒悅,情緒頗為激動,眼看她就要站起身來,坐在她身邊的徐嘉瀅立即製止住她,用一個狠厲的眼神,警告她不要亂來。


    宋曉慧死死咬住嘴唇,這才一字不吭。


    而舒悅和宋曉慧的位置明明是對麵而坐的,卻偏偏她挨林越挨得很近,硬是把自己擠在徐嘉瀅和宋曉慧座位間隙的對麵。


    她的手抓著台布,看得出抓得很緊。


    林越招了招手很快就點了一杯摩卡,然後轉眸問舒悅喝什麽。


    舒悅抿了抿唇,目光一直沒有離開桌麵,慢吞吞地說,“和你一樣就好。”


    服務生退下,很快就端來兩杯摩卡咖啡。一切都井條有序,不慌不躁,但我的心跳卻異常的激烈。


    “發短信叫我們過來,有什麽事情要說?”林越靜坐了一會兒,終於開口掌控了局勢的主導權。


    “當然有事了。”徐嘉瀅接過話,卻又不願意當出頭鳥,去觸林越的黴頭。她瞪了我一眼,“唐詩詩,你不是有話要說嗎?快說啊。”


    林越一手端著咖啡杯,另一條胳膊摟上我的肩頭,含笑問,“不會是你要走,所以大老遠叫我們過來給你踐行吧?”


    舒悅聞言,這才發現屋裏的那個粉紅色行李箱,然後困惑地看著我。


    “你要去哪?”舒悅問。


    我的臉頰有些微微的癢,是林越說話時吐出的氣息打在我的臉上,“當然是出國啊。去完日本去羅馬。羅馬迴來後又要飛紐約。唐詩詩,中國這麽大都留不住你人?”


    我眼睛一睜,微怒,“你亂說!”


    林越唇稍一挑,“我亂說?”


    他表情在笑,但他浮動的眸光卻很深沉。


    徐嘉瀅受不了我們若無旁人的互動,咬了咬牙,“夠了!言歸正傳。唐詩詩,你還是先介紹一下我身邊的人是誰吧。她都當了半天的壁花了。”


    隨著徐嘉瀅的話語,眾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宋曉慧的身上。


    我立即介紹,“她叫宋曉慧,是我們從江裏救上來的那個男人的前女友。據她說,張明一是舒菲的丈夫。五年前舒菲下落不明,就來海城找舒菲了。至於為什麽會在五年後出現在徐嘉瀅的遊輪上,最後墜江昏迷失憶,我想唯一和張明一墜江前接觸過的舒悅應該會知道些什麽吧?”


    舒悅愣了愣,隨即坦然言笑,“我說了,當時他突然冒出來和瘋子一樣纏著我。把我錯認成舒菲。我說了我不是,他也不聽。當時,我也不知道我還有個姐姐叫舒菲。隻當他是登徒子。把他甩開後我就迴宴席了。我和他沒有溝通過。對他的事情一無所知。更不知道他怎麽落水的。”


    都這個時候了,她還要狡辯!


    我心裏頓生一股怒火。


    可不等我有所作為,坐在斜對麵的宋曉慧就端起咖啡杯站了起來,手裏的杯子急速傾下,裏頭半杯飄著奶香的咖啡匯聚成一條咖色的水柱順著舒悅的頭發傾瀉而下。


    舒悅原本蓬鬆有型的發型被毀得不忍直視,甚至連臉上的妝都被弄花了。


    隻見她拿紙巾擦臉的時候,臉上塗抹的氣墊,bb霜什麽的都擰巴成一粒粒的渣滓。


    “舒菲!你夠了!以前你就愛演戲,勾引男人。你把張明一害成這樣,現在連認他的勇氣都沒有!你還是不是人?”宋曉慧的目光充滿了報複和憤怒。


    舒悅沒反抗,隻坐在那,臉上有著正常人該有的憤怒,但眼神卻很是無辜,“你是……”


    她頓了頓,仿佛我剛剛隻介紹了一次,她還記不得宋曉慧的名字一樣,試探著問,“宋小慧?”


    宋曉慧氣得臉白,“舒菲,你裝什麽裝?你就是毀了容,就你這一雙狐媚的眼睛,我死也認得出來!”


    “你誤會了。”舒悅有禮不失賢淑的樣子,特別寬容她的言語冒犯,耐心解釋,“我是舒悅。我和舒菲是孿生姐妹,長得確實很相似。你認錯人,我不怪你。”


    “少來這一套!當初你就怨恨你媽媽帶走你,把你帶去鄉下地方,把你姐姐留給你有錢的爸爸,住大城市。我沒想到,你居然嫉妒到這個份上,連自己的妹妹都要冒充!”宋曉慧氣得渾身都在抖,“物質生活對你來說,真有那麽大的誘惑?張明一對你那麽好!你怎麽舍得這樣辜負他!”


    “你才夠了!”舒悅厲聲喝道,一副再也忍受不了的模樣,“你非說我是舒菲,你有什麽證據?如果沒有,你必須為你的言行給我道歉!”


    說完,她又轉身瞪著我,“還有你,唐詩詩!我知道你和林越現在情愫暗生,很排斥我的出現。但請你稍微克製一下,遮掩一下你善妒的嘴臉。不要動不動就找徐嘉瀅來合夥坑我!你們這樣善妒的女人,天天就知道給人設陷阱,玩栽贓。有意思嗎?有這個時間,不如學學你的閨蜜李茹,出國留學,提升自己的素養!女人的內在與品德才是贏得一個男人心的關鍵,而不是耍這些卑鄙的手段!”


    “唐詩詩,別鬧了。”林越表情漠然,扭頭對我說,“你坐飛機去找李茹吧。這裏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了。”


    我的心狠狠一震,不是因為林越的話,而是他眼裏的威懾警告,分明寫著四個字:適可而止。


    他那麽聰明的一個人,無所不能,在我心裏和神明一樣的存在,卻在這一刻讓我覺得愚蠢的不可救藥!


    整個包廂陷入了一片死寂,隻有此起彼伏的唿吸聲。


    太死寂了。


    我轉眸看向舒悅,很冷靜地道歉,“對不起。是我衝動了。我不該聽信別人的話,不經求證,就說風就是雨地把你們喊過來。”


    徐嘉瀅看我軟了下來,瞪大眼,“唐詩詩,你在幹嘛?你拿出照片啊!她……”


    “夠了!”我迴頭瞪她,製止她接下來說的話,“你知道那麽多,你來說啊?你把我喊來,拿我當槍使,你當我不知道你是何居心?”


    徐嘉瀅愣了愣,整個人都被我給鎮住了。


    然後我才離開座位,從林越的背後越過,走到舒悅的跟前,陪笑道,“你看看你,外套都弄髒了,脫下來,我讓人送幹洗店洗洗。洗好了,給你送迴去。”


    說著,我就要動手去脫她的小外套。


    而徐嘉瀅也似乎明白了什麽,目光直勾勾地盯著舒悅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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