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痛縮成一團,冰冷刺骨的感覺像是南極一場遮天蔽日的大雪朝我傾覆而來。


    等我稍微有點意識的時候,一股冰涼的液體輸入我血管裏。這種感覺並不陌生。我知道,我又被輸血了。


    短短一周內,我就接受了兩次輸血。這麽多陌生人的血進去,也不知道我的血歡不歡迎它們……


    迷迷糊糊間,我這麽胡思亂想著,轉眼又陷入了昏迷。


    等我緩緩睜開眼,映入眼裏的臉是許久不見的沈放。


    “你命還真大!”他說話一如既往的刻薄。


    我恍惚笑了笑,又好像沒笑,下意識問了聲,“林越呢?”


    “我管他死活?”沈放黑著臉。


    我不放心,掙紮著要下床,但眼前一黑,人又虛虛地倒下,躺迴病床上。


    沈放按住我的手,表情和吃了翔一樣,切齒道,“放心。縫了十幾針,當不了楊過。倒是你,逞什麽英雄?”


    這一瞬間,我想起上次車禍住院。我醒過來時,是林越守在我身邊,告訴我沈放死不了,隻是傷了腿,叫我管好自己就行。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啊!


    我正感慨著,又聽見沈放繼續嘮嘮叨叨數落我的不是。


    “醫院裏那麽多人,就你衝在前麵?你知不知道你是個病人!剛做了抽髓手術,造血功能短時間都好不了。你還敢這樣玩命?”


    聽到這裏,我才想起昏迷前來了好像有警察來過。


    “警察呢?都走了嗎?”我看著沈放,咬了咬嘴唇,“那人……搶救活沒有?”


    “誰?”沈放被我沒頭沒尾的問題問得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你是說那個女綁匪?”


    我點了點頭,“她是張東強的妻子。”


    沈放無語,“她就是首相總統的老婆,敢這樣對你,該吃的牢飯少一碗都不行!”


    “她沒死?”我驚喜道。


    “笑話,麻醉劑還能死人?”沈放頓下話,神色也微微有些沉肅,“不過姓林的也夠有種的。什麽藥劑都不知道,也敢往人身體裏打。這次算他運氣好,沒擔上殺人的罪名!”


    運氣好嗎?


    我有點懷疑。


    下午輸完液後,李茹來探望我的時候,沈放已經走了。


    李茹看我一直心不在焉的樣子,取笑我是不是在想林越怎麽沒來。


    我矢口否認。


    她卻告訴我,林越也是分身乏術。他自己剛從手術病床下來,就急巴巴地守在女兒的病床前了。


    我想到茵茵被綁架的時候全程昏迷,不由緊張起來,“茵茵怎麽了?”


    李茹意味深長地看著我,幽幽吐了句,“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林越?”


    我搖了搖頭,“沒有。”


    我沒有說謊。


    若說之前我或許還對林越有那麽一絲旖旎的幻想,也在這次意外裏,被他的坦白給抹殺幹淨了。


    那樣的男人,別說喜歡,就是碰上了都倒黴。


    五年前,我和他隻有一夜之緣,還不足以認清他本質。


    五年後的我吃了這麽大的虧,再不懂什麽叫懸崖勒馬,摔死我也是活該。


    李茹對我的話,也是將信將疑,“那你幹嘛沒事對人家女兒這麽掏心挖肺?為了救人,把自己半條命都豁出去了。”


    “茵茵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孩子。”我微笑說。


    這一點,李茹倒也讚同,歎息說,“希望她能闖過這一關吧。這麽小的孩子,剛做完手術,身體被排異性折磨的不輕。吃那麽多的藥。那個天煞的女瘋子可真狠心,竟給她注射了遠超兒童能負荷的麻醉量。那孩子,到現在還昏迷呢。”


    聽到這裏,我是真躺不住了,連忙要起身去看茵茵。李茹看我這麽倔強,拉都拉不住,也是特後悔和我說了這個事情。


    等我趕到林越的病房門口時,我一眼就看見了林越。


    他穿著白襯衫和黑西裝,坐在晨光下,眉眼間盡是濃鬱的憂愁。高大的身影投落在白牆上,被陽光拉得很長。


    我站在門口,隻覺得陽光都空氣都靜止不動了。


    我的後背縫了很多針,很痛,不能支撐我站得太久,所以我是全身的重量都靠在拐杖上。


    林越聽見拐杖聲,轉過頭看我。


    他聲音低啞成了煙嗓,格外撕心,“你醒了?抱歉。我走不開。沒去看你。”


    我雙臂靠著拐杖,一翹一翹地走進病房,和林越目光交融的瞬間,疼痛漸漸擴大。


    “茵茵……”


    “已經脫離危險期了。”林越朝我笑了笑,似乎在安撫我。


    我避開他的目光,看向床上臉色蒼白的茵茵,沉默得不知道說什麽好。


    “對不起,那天……”


    “那天你怎麽知道那注射劑裏是麻醉,不是毒藥?”我猛打斷他的話,不想聽他解釋對不起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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