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逐兔布置的相當不錯,這群流氓已經把該用的糨糊攪拌好,整桶整桶的碼放在角落,行人往來一點也不妨礙,真是難得桃逐兔能把這群流氓訓練的行伍齊整。


    今晚鬼節,天黑之後街上行人本就稀少,這邊小巷更進不來人,閭裏巷間倒是又人家點著燈火,可剛有人開窗想探頭就遭流氓嗬斥,最後搞得整條街沒人敢再點燈。


    桃逐兔送走了桃逐虎後就開始檢查這些人準備的物件,同時還不忘派人出去聯絡其他各隊人馬,不多時來人便迴來秉命,各處均已準備完畢,桃逐虎那邊也已準備好。


    桃逐兔檢查完行裝後也沒實幹,便掏出之前包的點心和馬場夥計分了一塊嚼,那些流氓們看的涎流,有個和桃逐兔屬的上前討要道:


    “三爺,分咱們點吧。”


    桃逐兔當即朝地上啐了一口吐沫,他罵道:


    “你們這群餓死鬼,老子為了給你們張羅吃喝,自己都沒時間吃,現在隻能拿幹糧祭五髒廟,你們在這大魚大肉吃的夠,巷子裏現在還有酒肉味,你他們來問我討東西吃,你他媽要臉麽?”


    那地痞陪著笑臉說道:


    “三爺,肚子填飽歸填飽,可嘴裏不嚼東西它不抗冷啊。你看弟兄們這凍得,都哆嗦成龜孫了。”


    誠如地痞所言,這些家夥現在確實被凍得夠嗆。深秋時節天氣已經轉涼,這時一陣秋風就能吹黃一叢樹葉,行人站在街上更是感覺徹骨的寒。這些個地痞搗子們不事產業,身上隻有片布遮羞,少數幾個人倒是穿了衣服,但穿的卻是過冬的棉襖,那些棉襖無一例外已經被汙漬浸得油光鋥亮,隻消看上一眼便足以令人反胃,就這怎麽可能抗寒?


    桃逐兔略微掃了眼這些聚眾蹲成一坨的地痞,然後再次開罵道:


    “冷?老子平日沒接濟你們?你們吃喝我管,醫藥我管,立秋那會我就跟你們說省點錢買身衣服過冬,結果呢?現在你們穿的是什麽?來,跟我說說,我有沒有給你們買衣服的錢?”


    地痞嬉皮笑臉的答道:


    “誰人不知三爺您是活菩薩,您慈悲心腸賞我們吃喝,這不我們這些兄弟才出來替三爺您辦事麽?”


    桃逐兔展臂抖動手指示意地痞閉嘴,他追問道:


    “我沒問你這個,你就說我有沒有給你買衣服的錢?”


    地痞們聞言七嘴八舌的答道:


    “有有有,三爺您給過。”


    桃逐兔又問:


    “那你們倒是跟我說說銀子去哪了?”


    有地痞說道:


    “三爺,要穿衣服那得有人給做才行,我們又不懂針線活,買迴布匹棉花來又不會做那玩意,買它幹什麽?”


    另一個地痞附和道:


    “就是,與其用那錢買沒用的還不如去吃了喝了賭了完事,進賭場可是一本萬利,那要是贏一把大的要多少衣服都有了。”


    單獨站在別處的蘭子義聽著地痞們這話差點冷笑出聲來,就這德行一個冬天過去這些王八蛋就得被凍死一茬,話說迴來哪年過冬不凍死人?就看死多少了。


    那邊桃逐兔聽了地痞的無恥之言當即把手裏吃剩的點心砸到地痞頭上,他罵道:


    “老子給你們的錢夠你們買成衣,誰他媽讓你們去買布料迴去自個做?操,我算是看明白了,就你們這德行別說是我給你們錢買衣服,就是買好衣服送到你們手裏你們都能給我把衣服當了變錢出去賭。”


    一群地痞被桃逐兔狠著嗎卻沒一點害臊,他們都忙著搶那半拉點心呢。那個最先和桃逐兔說話的地痞爭搶不過別人,憤憤的啐了一口,然後又掉頭腆著臉對桃逐兔笑道:


    “三爺,您說的都對,您說的都是,可咱兄弟們現在也是真的冷,再冷下去今晚怕不是得被凍死。爺,您看現在街上也沒人了,該幹什麽咱就動手吧,辦完事也好吃慶功宴。”


    桃逐兔罵道:


    “吃吃吃,就想著吃!你的肚子有被填上的時候嗎?”


    可地痞說得也是實情,再凍下去真要出問題,現在酉時才過兩刻天已經冷成這個樣,真要到亥時再動手地痞們是真的撐不住。桃逐兔很是為難,他看向蘭子義尋求命令,蘭子義見桃逐兔望來隻略作轉頭看向街那邊,桃逐兔立刻心領神會,他吩咐兩個夥計道:


    “你們去街上看看還有沒有人。”


    兩夥計點頭應下,一聲不吭就往外去,不一會兩人迴來,其中一人說道:


    “來迴一遭已經看不見人,但路邊人家都燈火通明。”


    另一人道:


    “三郎,我看還得等等,現在出去指不定就被人碰上了。”


    桃逐兔得了這話有犯難了,他再次看向蘭子義,蘭子義則對他略作頷首,桃逐兔得令後當即斷道:


    “不能再等不了!就這些家夥身上穿的玩意,等到了亥時他們全都得被凍死!按照之前計劃的那樣,派人去通知其他人,待會匯合。你們跟我沿蔥河貼,讓大哥帶人去玉皇坊那邊。”


    火急問道:


    “那要是碰上人呢?”


    桃逐兔歎道:


    “那就但願我們畫到臉上的東西管用吧。”


    接著桃逐兔轉頭對地痞們吼道:


    “往臉上畫!現在就畫!戲班子裏怎麽畫臉你們就給我怎麽畫!”


    喊罷桃逐兔拉了兩個夥計低頭小聲說道:


    “那邊帶兜帽的是少爺,你們今晚就負責把少爺保護好,剩下的不用管,別把少爺暴露了。”


    兩人得令點頭,然後他們就來到蘭子義左右各自掏了瓜子開磕,好像是被桃逐兔派來監視蘭子義的一樣。


    那些地痞得了桃逐兔之命便取來顏料開始塗抹,他們哪裏懂得畫臉,有顏料在手也知懂得亂塗亂畫,臉上塗完了他們就把剩下的顏料潑到身上,整個人都染得五顏六色。可也正因為他們塗畫的淩亂,所以他們身上的花臉沒有哪兩個是相同的,這麽一群人湊到一起別說還真有那麽個群魔亂舞的意思。


    桃逐兔帶著夥計們也和地痞一起畫完,他們不像地痞那樣用顏料塗身,他們有衣服穿。蘭子義早為自己的夥計們準備好了用各種鳥毛編成的五彩羽氅,他們把羽氅穿上身,在配合滿臉鬼符頭上蒿草,看著就跟地獄裏的惡鬼別無二致。


    蘭子義這邊自己也準備了東西,他挑著地痞忙碌的時候把自己備下的也分給了兩個夥計,他們三個人與別人不同,沒有塗裝而是在臉上帶了麵具。大家準備好後各自點頭確認,然後桃逐兔一揮手眾人隨之上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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