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子義話說完後又長歎一聲,仰首向天。此時的蘭子義深深的感覺到了無力。在戰場上時,哪怕身陷包圍,蘭子義也能靠著自己和周圍袍澤的力量絕處逢生。戰場之上固然情況險惡,但蘭子義卻如魚得水,進退自如,在那裏他能運用自己的力量,而在京城,蘭子義則隻能感覺到自己的無力。


    桃家兄弟看著蘭子義這幅模樣,心痛不已,桃逐鹿開口安慰蘭子義道:


    “少爺不要太過憂慮,沒了董宣還有其他李宣張宣,京城言官又不是隻有他一人,我們再找便是。“


    桃逐兔也附和道:


    “就是少爺,這幾天我和我手底下那些狐朋狗友都已經把京城賭場妓院探了個遍,再拖人下水一點也不難。”


    蘭子義調侃桃逐兔道:


    “三哥你說你三教九流朋友遍布京城,結果我之前還被小混混攔路兜售考題,三哥你工夫還是沒下足啊。”


    桃逐兔聞言不好意思的撓頭道:


    “我下功夫也是需要過程的嘛。再說那些無賴惡棍認識的也是我,他們又不認識少爺你。”


    桃逐鹿與桃逐兔的言語暫時舒緩了蘭子義的心情,但蘭子義的問題並沒有解決,在笑過之後蘭子義還是歎道:


    “京城言官的確不是隻有董宣一人,但言官再多也不如章鳴嶽的人多,我能拖一個兩個人下水,我卻不能把整個朝廷的官員全拖下水。無論我再找多少人彈劾章鳴嶽,都會被章鳴嶽摁死。我無力啊!”


    仇孝直聽到此話拱手對蘭子義說道:


    “恭喜衛侯,賀喜衛侯!”


    桃逐兔聽到仇孝直的話非常不爽,他道:


    “我說孝直先生,我家少爺正在這發愁呢,你陰陽怪氣的恭喜他什麽?”


    仇孝直笑道: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衛侯能認識到章鳴嶽勢力的龐大,自己勢力的弱小,這就把握住了形勢,我當然要恭喜。”


    仇文若也道:


    “若論陣戰殺敵,經營軍隊,衛侯家累世軍功,我大正少有人能及。但要說治國安民,網絡俊才,章鳴嶽說他第二,天下無人敢認第一。如果現在讓章鳴嶽掛帥出征,無論是讓他指揮禁軍還是番軍他難以得心應手。同理,衛侯現在是脫離了軍隊在文臣當中打滾,勢力不及章鳴嶽也是常理。“


    蘭子義聽到仇家父子二人的話,連忙拱手向二人作揖,他道:


    “子義愚鈍,幸得兩位先生點化。”


    仇文若道:


    “衛侯不必沮喪,世上之事本就不會一蹴而就,衛侯今次不行,再來便是,此路不通,換路即可,要是怨天尤人可就不是大丈夫所為了。“


    蘭子義點頭道:


    “文若先生說的在理。那依先生之見,子義下一步該怎麽才能做,才能打破章鳴嶽這鐵桶陣?”


    仇文若道:


    “自然是去找外籍官員了。”


    蘭子義歎道:


    “可李澄海跟我說的清楚,他不會出手幫我,我要是一個一個去拉人便又會遭到章鳴嶽鐵腕打壓。這貌似不是個好辦法。”


    仇孝直這時笑道:


    “此路不通,另有他路。李澄海不行衛侯可以去找羅應民啊。“


    蘭子義吸了口氣,嘶聲道:


    “羅應民?”


    仇孝直點頭道:


    “正是羅應民。衛侯之前與我們說起李澄海府上事情時,不是曾經提到,李澄海說朝中唯有他與羅應民不是章鳴嶽的黨羽嗎?”


    仇文若這時補充道:


    “而且據我所知,羅應民本就是因為當年與章鳴嶽黨爭失敗,才從戶部被外放到舊都當太守的。在被外放之前,羅應民數次主持科舉,可謂門生遍天下,要是能說動他,衛侯便有力可借。”


    蘭子義聞言抬手拍了下腦門,哎呦叫了出來。桃逐虎則為難的說道:


    “要說這羅應民,他與代公可謂舊交,代公戍邊、北伐,這羅太守都幫了大忙。隻是今年我等送衛侯來京城的路上與羅應民發生了很大的不愉快,現在要借他的力,很是困難。”


    仇孝直點頭道:


    “衛侯與羅應民的糾紛,我與文若也略有耳聞,衛侯上書彈劾羅應民的事情我也知道。但形勢不饒人,衛侯是想成就事業還是想做個匹夫,就看衛侯你的度量了。”


    蘭子義聞言抬手製止仇孝直道:


    “兩位先生不必再言,子義已經有思路了。”


    幾人之後又斷斷續續閑聊了好一會,蘭子義則因為思考羅應民的對策慢慢落到後麵,這時


    他聽到一旁女眷搭乘的車上傳來了月兒的聲音


    “大嫂臉色為何不好看?”


    車裏桃仡答道:


    “有那麽不好看嗎?”


    月兒道:


    “很是不好,嫂嫂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桃仡道:


    “可能是剛才搬東西時累到了,休息休息就好。”


    月兒道:


    “但我見嫂嫂你是在見過德王之後臉色才不好看的。”


    桃仡笑道:


    “妹妹你真是細致,我也納悶為何見過德王之後就惡心難受。”


    月兒笑道:


    “莫不是嫂嫂被德王那副浪蕩模樣給嚇到了。”


    接下來車裏便是女兒家的私話,蘭子義便沒有繼續聽下去。等到了新的住地後,蘭子義便指揮眾人將行李卸下重新擺放好,不大的院落很快便被塞滿。


    過去拜訪過徐三黑的家人後,蘭子義便迴屋來休息,這時桃仡紮了頭發,換上圍裙,從廚房那邊招唿蘭子義道:


    “衛侯能過來搭把手嗎?我聽大郎說衛侯小時候很喜歡進廚房玩。”


    站在桃仡一邊的桃逐虎也道:


    “少爺,我跟桃仡提了一下你的事,她便記下了,你就過來讓她見識見識吧。”


    蘭子義聞言笑著卷起袖子走向廚房,同時對一旁月山間說道:


    “月兒一起來?”


    月兒看了眼廚房裏忙亂的仆人們,哼了一聲道:


    “君子遠庖廚,衛侯要去自己去吧。”


    說著月兒便自顧自的往臥房那邊走去。


    蘭子義笑著搖搖頭走進廚房說道:


    “來,嫂子,我給你搭手幫忙,你可得教教我,別讓我切到手。”


    在蘭子義說話的時候桃逐虎一直目送月山間離去,等確認月兒走遠後桃逐虎摟住蘭子義,壓低聲音說道:


    “少爺,桃仡有事要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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