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逐鹿得了蘭子義的令高聲唱諾,桃逐虎免於被遣還了卻了心頭要緊事,頓時也放鬆了下來。


    仇孝直聽聞蘭子義說要賞銀後想起來事情,連忙吩咐仇文若,仇文若趕緊從懷裏掏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交給蘭子義。


    蘭子義見狀弄不明白情況,他問道:


    “先生給我銀票做什麽?”


    仇文若道:


    “這是衛侯賜予我父子二人的遣散費,現在衛侯已經不遣散我父子,我自然應當把錢奉還。”


    蘭子義聞言不好意思的自嘲道:


    “先生父子兩人隨我出生入死一場,朝廷不給你們賞銀,難道我也不給?趕緊收起來,兩位先生又不是沒有家事的人,有的是地方要花錢。”


    蘭子義一邊說一邊將仇文若的手推迴懷裏去。既然蘭子義說給,仇家父子自然笑納,仇文若也沒再推辭,便將銀票收入懷中去了。


    亭裏做了這半天,蘭子義已經將他江北迴來要說的心裏話全說了。重要的事情既然說完,剩下的便是家長裏短,於是蘭子義問幾人道:


    “你們吃過晚飯沒?”


    桃逐兔笑道:


    “找不到少爺我們哪裏有心情吃飯,現在少爺你這麽一提我倒是有胃口了。”


    蘭子義聞言笑道:


    “我真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自己迴城的時候吃飽喝足,哥哥們與先生的肚子就被我給忘了。”


    蘭子義正要開口吩咐仆役們準備飯菜,卻聽見李敏純遠遠的說道:


    “衛侯你可算迴來了!”


    蘭子義循聲望去,見到李敏純一手捉前擺,一手探出來招唿蘭子義,小跑著從院子外走進院內,在他身邊提燈引路的兩個仕女努力追隨卻跟不上李敏純的步伐。


    此情此境足以說明李敏純心中的擔心,蘭子義見狀哪裏還能坐穩,趕緊起身去引,兩人就在亭外碰頭,互相拱手作揖,跟著蘭子義一起出亭的桃家兄弟與仇家父子也隨著蘭子義一道作揖行禮。


    起身之後李敏純又問蘭子義道:


    “衛侯你這兩天去了哪裏?我與桃家幾位郎君滿世界找你都找不到。”


    蘭子義聞言調侃道:


    “我就在這世界裏,殿下找不到說明還是找的不夠仔細嘛。”


    李敏純聞言指著蘭子義搖頭歎道:


    “衛侯你惹得府中上下提心吊膽,卻好意思和我說笑,看來真的是出去一趟,心情大好呀。”


    眾人聽聞李敏純所言,全都笑了起來。眾人發笑期間李敏純仔細觀察蘭子義與身後諸人的神情,蘭子義察覺到李敏純的觀察,低頭小聲問道:


    “殿下有什麽疑慮嗎?“


    李敏純聞言擺了擺手隻是笑笑,然後低聲答道:


    “我之前聽聞衛侯與幾位郎君、先生鬧得不愉快,看今天樣子好像所言非實。“


    蘭子義聞言笑道:


    “是實話,是實話,我的確失禮與三位哥哥和兩位先生,殿下沒有聽錯。“


    李敏純聽到這話又看了看立在蘭子義身後微笑不語的眾人,欣慰的點了點頭,然後他招唿眾人道:


    “這兩天大家急得都沒有機會好好吃頓飯,我聽聞衛侯迴來便叫府上備了酒菜,諸位可否賞光與我一起來呀?“


    蘭子義以及其他幾人聞言都拱手欠身道:


    “殿下美意,區區怎敢推辭。“


    說罷李敏純便引著幾人往自己院中去,路上蘭子義對李敏純說道:


    “殿下給我備些蔬果就好,我剛才入城的時候已經吃過飯了。“


    李敏純聞言調侃道:


    “衛侯你一人吃飽不管全家饑寒,待會入席定要先罰你三倍!“


    蘭子義笑著應道:


    “那是當然。“


    眾人來到李敏純廳內分主次做好,蘭子義為應諾,帶頭自罰三杯。待到蘭子義坐下後,李敏純問道:


    “衛侯說自己進城時已經吃過了飯,為什麽不等迴府和家人一起吃呢?“


    蘭子義聞言笑歎道:


    “我本事這麽計劃來著,但變化來的太快,殿下且聽我慢慢道來。“


    蘭子義本身飽腹,所以不用吃東西,在其他眾人忙著進食的當口他便將遇見張偃武的事情慢慢道來。等蘭子義說完,李敏純率先歎道:


    “可憐張公子,辛辛苦苦出城舍生忘死一趟,迴京之後卻落得如此下場,也難怪他要出言不遜發牢騷。“


    仇孝直聞言道:


    “張偃武說錯話,落得爵位被削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可他卻還在京城鬧市裏麵口出狂言,這種事情要不是太尉兜底,怕他會要掉腦袋。“


    仇文若則借機向蘭子義進言道:


    “衛侯,聖人雲;‘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衛侯豈不該引張公子之事為鑒?之前衛侯在軍機處裏說錯話已經引得當朝忠臣圍攻,今後可要危言慎行才行。“


    蘭子義聞言拱手舉杯,對仇文若道:


    “先生哭言教誨,子義謹聽。“


    說著蘭子義便仰首將酒一飲而盡。


    蘭子義一杯酒下肚,又轉頭看向李敏純,他問道:


    “明日德王入城,世子殿下身為侍讀,難道不應該忙著準備衣冠甲胄麽?”


    李敏純沒想到蘭子義會如此坦然的接受德王入城的事情,眼神當中頗有一絲驚訝之情。不過李敏純的驚訝與談話無關,他笑道:


    “德王根本就麽有叫我,我也樂得清靜。”


    蘭子義想了想,問道:


    “難道德王是記恨殿下接濟我的事情?”


    李敏純不置可否的答道:


    “好像有這麽迴事,不過隨他去吧。倒是衛侯,你知道京城在午門上點兵封將的是誰嗎?”


    蘭子義答道:


    “知道,是太子,太子代皇上行封賞之事。”


    李敏純又問道:


    “那衛侯知道是誰隨侍德王身邊嗎?”


    蘭子義道:


    “自然是戚榮勳了,除了他還能有誰?”


    李敏純聞言搖頭笑道:


    “不是戚侯,戚侯在最前麵引路,隨侍德王身邊的另有其人。”


    蘭子義想了想,驚訝的說道:


    “莫不是那個什麽王三?”


    李敏純聞言點頭證實此事,但蘭子義還是不願相信,他轉頭向其他人詢問,眾人也都紛紛點頭證實。


    驚訝過後的蘭子義苦笑著搖頭,他道:


    “這種事情也沒什麽不好理解的,畢竟是德王嘛。”


    接著蘭子義想起一件事情來,他抬頭看向李敏純,說道:


    “世子殿下,我迴京這將近一個月裏多虧了殿下安排仆役伺候,若不是殿下接濟,自己現在還不知道怎麽過日子呢。來,殿下,子義敬你一杯。”


    說著蘭子義就拿起就被,李敏純見狀說道:


    “衛侯客氣了。“


    也隨蘭子義一道舉杯,兩人就此對飲。


    飲罷,蘭子義放下杯子說道:


    “殿下,我迴京這麽久,事情也都準備的差不多,殿下的仆役我也不能這樣一直用著,不如就這幾天,殿下將仆人們都召迴府上吧。”


    蘭子義突然說出這種話來著實讓李敏純吃了一驚,李敏純接著桌子往前探身,說道:


    “衛侯怎麽突然要遣散我派去的仆役?是他們伺候的不好?”


    想了想後李敏純又坐迴座上,神情落寞的說道:


    “還是說衛侯懷疑我的人口風不嚴謹?”


    蘭子義聞言笑道:


    “唉,我就怕說出這事來惹得殿下多心。我就和殿下說實話吧,這幾日我心情不好,每天都衝著下人們撒氣,殿下的派給我的仆役們全都被我折磨的牢騷滿腹,我也聽說他們一直求著要迴殿下這裏,既然如此我就成人之美吧。”


    然後蘭子義扭頭對桃逐鹿說道:


    “二哥,這一個月在我鹿苑忙乎的仆役們,沒人賞賜一年俸銀,好好禮送他們迴殿下處。”


    桃逐鹿領命唱喏,李敏純則說道:


    “我還以為什麽事呢,衛侯不就是打罵幾句仆人嘛,這有何妨?”


    蘭子義擺手道:


    “無論是仆人還是諸人,都是父母養育的,都有自尊,我無故捶撻怎能服眾?還是送他們迴世子殿下這裏吧。”


    李敏純想了想,道:


    “要不這樣,既然衛侯覺得與現在的仆役有隔閡,那就將你府上的人派還我處,我再重新調一波人去衛侯府上,如何?”


    見蘭子義還在猶豫,李敏純道:


    “衛侯若是不收人便是不給我麵子了。我向衛侯保證,給你新歡的人絕對沒有一個舊麵孔。”


    李敏純都這樣說蘭子義隻好欣然允諾。當夜大家又吃酒吃了好一會李敏純才與蘭子義話別。


    迴府的路上桃逐兔問蘭子義道:


    “少爺,都是李世子的人,少爺幹嘛費錢去換一波?”


    蘭子義聞言笑而不語,仇文若則替蘭子義解釋道:


    “三郎豈不知唯小人難養也?這些仆役日日貼身隨在衛侯左右,一旦捶撻難保有人心生憤懣,若是還留他們在身邊萬一出事可就是大事了。衛侯這麽做乃是小心。”


    蘭子義聞言笑了笑,道:


    “夜不早了,大家趕緊迴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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