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瓊樓高聲宣令:


    “眾將士準備,大家突圍!


    衛侯率領騎兵先行開路,其他人隨我結陣跟上。“


    輯虎營將士們聞言欣然允諾,剛剛衝進來的騎士們在夥伴的幫助下包紮好傷口,整理好身上淩亂的鎧甲便甩蹬上馬;


    魏瓊樓率領的被圍步兵喝下雨水終於恢複了些許精神,在強烈的求生欲望驅使下,兩天來被圍的饑渴和疲憊被拋到腦後,此戰不成功就隻能交代在這了。


    蘭子義騎著馬立在騎兵陣中間,前麵是帶隊衝在最前的桃逐虎,身旁是桃逐鹿與桃逐兔,


    桃逐兔右臂中箭,抬都來抬不起來,於是換成左手持刀,


    桃逐鹿坐在馬上,後臀的傷口這麽一拉扯又開始往出滲血,


    桃逐虎一身帶傷,鎧甲下的衣衫全部被染成紅色。


    蘭子義小聲對桃逐虎說道:


    “別再衝第一排了,太危險。“


    桃逐虎答道:


    “將有必死之心,士無貪生之念。要是領兵的全都貪生怕死又有什麽資格讓手下將士們出去拚命?“


    蘭子義說道:


    “那讓我去衝到最前麵,你傷的太重了。“


    桃逐虎說道:


    “衛侯你不是衝鋒陷陣的料,真要衝到第一排就跟之前一樣,還得拖累我們護著你,太麻煩了。“


    蘭子義聽著笑了笑,心知這時桃逐虎想要保護自己。


    桃逐虎接著對自己兩個兄弟吩咐道:


    “一定要保護好少爺!“


    桃逐鹿與桃逐兔用力點點頭。


    蘭子義迴過頭去看到步行的輯虎營將士已經排好陣型,


    魏瓊樓站在陣前,喝了一口旁邊戰士遞過來的雨水,便把長槊橫放,朝蘭子義點點頭。


    蘭子義看著魏瓊樓,也點了點頭,接著拔出佩劍,喊道:


    “並軍一向,千裏殺將!弟兄們,我們衝出去!“


    眾將士應聲高唿,猛夾馬腹,從樹林中衝殺出去。


    這時賊寇已經重新收攏散兵,


    賊寇本陣之中首先傳來海螺吹響的聲音,接著其他幾個賊寇方陣便擂起戰鼓,頓時四麵八方喊殺震天,


    各陣賊寇打頭陣的都是長槍手,東北東南兩個方陣還摻雜著手持長木的長矛兵。


    賊寇南邊的方陣也擂起戰鼓,長槍手們靠在一起,勉強維持著一條直線開始前進,


    長槍手身後則是弓手弩手正在挽弓搭弦準備放箭。


    賊寇已經打了兩天,雖然伏擊了連日行軍的官軍騎兵,殺了他們不少人,把他們的戰馬全部射死,還把剩下的官軍全部包圍起來,


    但就這麽一點人還是太難啃,


    賊寇已經連續圍攻了兩天,每次衝鋒都被官軍長槊擋住,死傷不少。說來賊寇步兵裝備的長槍竟然沒有官軍騎兵的長槊長,太不可思議了。


    弓弩射程倒是夠遠,但一半都被樹林擋住,剩下的也都很難穿透官軍身上的鎧甲。


    今天又有官軍援軍,情況還真是惡劣。


    好在前日有官軍突圍時賊寇主帥就已經作出相應安排,挖陷阱,削長矛,今天官軍騎兵雖多,但已經吃了大虧,想必不會再造成太大威脅,這次攻擊就能斬殺這夥正妖,得道成仙了。


    就在賊寇剛剛開始進攻時,林中忽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接著渾身鮮血的輯虎營騎兵就像地獄裏的惡鬼一樣從林中殺出,


    走在最前的長槍手見狀慌忙停止前進,陣線亂七八糟,連直線都排不出來,


    他們身後的弓弩手更是驚慌失措,來不及聽號令齊射便把箭矢胡亂放了出去。


    這當然無法阻擋輯虎營騎兵的衝鋒,將士們用盡全力從從胸腔發出怒吼,藉由馬匹高速奔跑帶來的衝擊力衝入還沒有完全站穩的賊寇方陣,隨後便是寒光閃閃的馬刀如同閃電般降臨賊寇頭頂。


    第一排迎擊騎兵的長槍手多被戰馬踩倒,後排的弓弩手們雖然想要散開,但步兵陣型太過密集,後排人還在前進,根本躲不了,隻能用自己的腦門擋住騎士們的馬刀。


    將士們手起刀落,賊陣之中鮮血四濺,慘叫不絕,


    隻是比起之前的衝鋒,這次戰馬力道明顯不足,將士們揮砍的動作也都顯得乏力,


    並不是將士們消極怠工不想砍殺,隻是連續作戰,人困馬乏,戰士們身上又帶著傷,一動手渾身都疼。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蘭子義指揮者將士們保持高速向前衝,好似衝進羊群的狼,一時之間竟然無人可擋,


    賊陣正麵沒有被衝到的長槍兵見到有人衝鋒,沒有繼續前進,而是憑借自己陣線寬廣的有利形勢跟著蘭子義他們衝鋒的騎兵順勢封住了打開的缺口,想要包圍騎兵戰士。


    隻是這卻把他們的屁股留給了接踵而來的輯虎營步行戰士。


    魏瓊樓率領著這群突圍的步行騎兵挺著長槊呐喊著衝出樹林,


    賊寇被這麽一打,措手不及,不知道自己是該向後迎擊官軍步兵還是該追擊前麵前進的騎兵。


    就這麽短短的一陣混亂已經足夠要他們的命,魏瓊樓率領著一眾輯虎營戰士挺著長槊用力齊戳,排成密集陣型的賊寇紛紛中招,兩人甚至三人被長槊洞穿,而賊寇卻來不及反應,


    接著將士們拔出馬刀順著蘭子義他們衝鋒的路徑一路砍殺進去。


    賊陣中央,指揮作戰的頭目氣的跺腳,高喊著:


    “不要合圍,繼續前進!不要打亂陣型!“


    奈何賊寇到底是沒有受過訓練的烏合之眾,根本不能有效的配合,被騎兵一衝混亂的無法指揮,


    賊寇頭領這麽一喊反倒是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蘭子義騎在馬上揮劍指向那邊,喝道:


    “那邊!“


    桃逐虎早就領會到蘭子義的意思,輕輕調轉馬頭,帶著整隊將士衝向那邊。


    這裏的賊寇頭目明顯沒有賊寇主帥防護嚴密,一旁負責守衛的隻是刀牌手和長槍手,見到騎兵衝來混亂的想要組織防守,


    隻是輯虎營將士哪裏會給賊寇這種機會,前排將士一輪衝鋒衝散了賊寇,


    賊寇頭目見狀舉到準備招架,桃逐虎騎馬飛馳而過,一道閃光過後頭目右臂已被斬下,


    賊寇頭目愣著看到自己血肉飛濺,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胳膊被人砍掉,還沒來得及喊出聲,甚至還沒感覺到疼痛,後排跟進的輯虎營騎兵便橫放馬刀斬下了賊寇頭目的首級。


    無頭無首的屍體鮮血噴湧,路過的將士身上都被染的血紅,


    屍體站了一會,膝蓋一軟跪倒在地上。


    騎士們見到賊寇主帥已被擊殺,高聲呐喊,士氣高漲,一路搏殺之後擊穿敵陣,放眼望去,西南邊的穀口已經出現在眼前,之前從下風頭趕下山的那個賊寇方陣並沒有的堵住穀口,現在看到蘭子義他們的騎兵這麽快便殺出重圍,這夥賊寇慌忙行軍,陣型散亂,現在努力再衝一次,賊寇有極大可能潰散,而且蘭子義他們突圍迅速,賊寇始料未及,其他方陣的賊寇並沒有及時跟上,對於蘭子義他們而言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蘭子義舉起佩劍高唿道:


    “弟兄們,咬緊牙關再衝一次,我們把前方賊陣擊穿就算贏了!”


    身旁桃家兄弟聞言欣喜的笑出聲來,前麵桃逐虎也笑道:


    “來來來,戰個痛快!”


    隻是這時旁邊的輯虎營戰士卻對蘭子義說道:


    “衛侯,將軍沒有撤出來!”


    蘭子義趕忙迴頭望去,


    果然,魏瓊樓帶著步行的將士們被圍在賊陣中間正與賊寇大眾短兵相接,廝殺的異常慘烈。


    突圍的計劃是不錯的,蘭子義率部前麵開路,魏瓊樓隨後跟進,


    但這個計劃的問題也很明顯,


    首先,騎兵速度快,步兵速度慢,賊寇又人數眾多,前麵路雖然衝開了,但身後的步兵跟不上。


    其次,魏瓊樓率領的這些將士被困許久,饑渴交迫,體力嚴重透支,雖然為求生存可以一時鼓起一時戰力,但這隻是一口氣,一旦無法一擊突破,陷入持久戰,體力根本支持不住,再加上將士們都身披重甲,防護效果當然優秀,但穿著太過沉重太消耗體力,有馬匹時自然無所謂,可現在是步戰,活動不了多長時間。


    再次,輯虎營將士本是騎兵,平常訓練都是操練騎兵作戰,根本不訓練步戰,剛才一輪衝鋒拚著蘭子義他們衝擊帶了的混亂效果和自身的勇猛能有效果,但接戰之後步行的輯虎營將士就成了單個廝殺的戰士,而非協同作戰的步兵,戰鬥力大打折扣。


    最後,剛才蘭子義他們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斬殺了賊陣頭目,但賊寇竟然沒有崩潰,哪怕無人指揮,士氣低落,還是圍著魏瓊樓他們死戰。這可就不是什麽好事情了。


    蘭子義迴頭望見魏瓊樓,長歎一聲。


    被圍的魏瓊樓見到也望見蘭子義,變高聲喊道:


    “衛侯快走,你沒有必要死在這種地方。”


    隨蘭子義一起衝殺出來的輯虎營騎兵聽到魏瓊樓的話都望著蘭子義,可以看出他們眼神也都非常猶豫,這一路拚殺已讓他們喪膽,好不容易衝出重圍,已經沒有了之前去氣吞萬裏,突圍救人的勇氣,


    桃逐鹿也看著蘭子義,桃逐兔則說道:


    “少爺,再迴去救人我們就真走不了了。”


    蘭子義抬頭仰望蒼天,任由雨水洗刷麵龐,


    迴頭救人還是突圍而去?


    自己為何在此?


    又為何而戰?


    然後蘭子義猛地迴頭,高唿道:


    “之前殺入重圍就是為了解救自家兄弟,現在又怎能棄他們而去?


    眾軍士,調轉馬頭,殺迴去!“


    桃逐鹿聽罷長出一口氣,桃逐虎則仰天大笑,轉身第一個衝迴賊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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