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緝虎營副將帶著蘭子義他們向西北方趕去,


    這裏已經快要接近當陽,


    西麵高聳的山脈向東逐漸走低,在這裏隻有山坡與點綴在平原上的丘陵。


    蘭子義率領眾軍驅馬前進,遠遠地就看見前麵小山包後麵冒出滾滾濃煙,


    東緝虎營的將士們一路爬上山包,情況真是糟糕到了一定程度。


    蘭子義他們爬上來的是一個自西南往東北延伸的丘陵,丘陵與對麵平行的山坡之間是一小片紡錘狀的穀地,紡錘兩頭是西南、東北兩邊連接丘陵外平原的狹窄出口,紡錘腰部則是一片從山坡上延伸下來的樹林,


    站在丘陵頂上可以看到在東北那頭有大量馬匹屍體,還有人員屍體,看來中了埋伏的輯虎營將士們是從那個口被趕進來的,


    往穀底望去,此時魏瓊樓剩下的軍士也就一千來人,正躲在樹林裏結做圓陣防守,圓陣外圍戰士將長槊向外伸出,長槊裏則是提著馬刀的騎士保護持槍的戰士不被敵人近身,


    看到丘陵上出現自己人,被圍的將士們興奮的高聲唿喚,這邊騎在馬上的將士也高聲唿喚,恨不得現在就衝下山頭,將裏麵的兄弟救出來。


    但要救出自己人談和容易?賊寇兩萬人分作五陣將魏瓊樓他們給圍的水泄不通,


    魏瓊樓他們正北方向的山坡上貌似是賊寇本陣,可以看到陣中高高豎起帥旗,還不斷有傳令的騎手進進出出,向其他各鎮傳遞命令,


    魏瓊樓西南、東北兩邊各有一個賊寇方陣堵住向兩邊逃竄的出口,西北邊則是另一個方陣擋在魏瓊樓往西邊山脈撤退的山坡上,


    而在蘭子義他們左手邊,也就是魏瓊樓的東南方向上還有一個賊陣正沿著丘陵的山坡向下運動,見到蘭子義他們突然出現在丘陵上似乎有一些慌亂,但很快便恢複鎮定,停止前進在山坡上駐守。


    蘭子義皺著眉頭看著眼前賊寇,說道:


    “這些人可比江陵的烏合之眾強了不少。”


    一旁桃逐虎說道:


    “正是。眼前賊寇雖然還做不到號令嚴整,進退如一,但已經有配合了,行進,防守都有模有樣。我們人太少,這仗不好打呀。“


    桃逐鹿說道:


    “大部分賊寇雖然還是沒有著甲,但武器齊全,每個方陣都有弓弩長槍,近戰還有刀牌手。看來這就是圍攻夷陵的那夥賊寇了。”


    蘭子義歎了口氣,正在思索怎麽把魏瓊樓給救出來,一旁東緝虎營的副將已經著急的說道:


    “衛侯還在等什麽?我們快去把將軍和弟兄們救出來呀!”


    蘭子義問道:


    “怎麽救?”


    副將惱火的說:


    “我們現在居高臨下,隻要衝下去這些賊寇根本攔不住我們。現在賊寇東北、東南兩個方陣之間正好有空隙,我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衝進包圍圈裏!”


    蘭子義追問道:


    “那之後呢?和裏麵的人一起被包圍?


    賊眾有我們五倍多,裝備比起零陵的那夥賊寇要好得多,進去倒是容易,想出來?那得提上腦袋。“


    副將一時說不出話來,接著又說道:


    “那我們就集中兵力攻敵一陣,打開一道口子。“


    這時桃逐虎說道:


    “這裏是穀地,隻有東北、西南兩個出口。西南方向有兩個賊寇方陣,就算能撕開口子也不見得能擊潰賊寇,一旦陷入混戰,其他方向賊寇再來支援那就完了。你先冷靜冷靜,弟兄們被困我也很著急。“


    副將說道:


    “那我們就去衝東北邊的那個賊寇方陣,這邊隻有一個賊陣,離得最近的是賊寇本陣,應該不會輕易前來支援。支援混戰更好,那就趁亂擊殺賊寇主帥!“


    蘭子義說道:


    “與其這樣不如從北麵繞到對麵山坡上,居高臨下,直接衝擊敵方本陣。我們是騎兵,有速度的優勢,如果能趁亂擊殺或者俘虜對方主帥說不定能讓賊寇潰逃,這樣還有一線生機。


    我最納悶的是魏將軍帶了有四千匹馬,為什麽現在一匹都沒了?賊寇應當是有準備的!”


    副將著急的說:


    “這樣太慢了!等繞到對麵山上將軍他們早就被賊寇給圍殺了!


    賊寇的確是削長木為矛,克製了我軍騎兵衝擊。不過最主要的是那晚我們中了埋伏,但現在我們的援軍突然出現,賊寇根本沒有想到,要想防禦我們的衝擊,就以這群烏合之眾怎麽可能?“


    蘭子義說道:


    “魏將軍已經堅守了兩天,不在乎再堅守兩個時辰,


    穀地兩邊出口都很窄,就算我們從現在的高地衝下去有居高臨下之勢,也不見得能在短時間內將擋路的賊寇掃清。在我們進攻的時候賊寇隻要咬住被困的輯虎營將士不讓他們走我們就一點辦法都沒有。


    話說他魏瓊樓為什麽就守在那種地方?為什麽不過來守這山頭?!“


    正在說話間賊陣已經發生變動,


    魏瓊樓他們西北麵山上的賊寇開始沿山往西南方向撤,


    而蘭子義他們左前方的賊寇則開始準備黑色的油糊一樣的東西,還點起了火把。


    桃逐虎見勢趕忙扯下一縷頭盔上的紅纓,扔到空中,繼而大罵:


    “該死的,是東南風,賊寇想要火攻!“


    接著副將又對蘭子義說:


    “衛侯!等不及了!賊寇不過烏合之眾,我等鐵騎一過他們自然抱頭鼠竄!趕緊衝吧!“


    蘭子義說道:


    “江陵裝備那麽差的賊寇都沒有在我們的衝擊下抱頭鼠竄,你憑什麽認為這裏的賊寇會逃跑?“


    副將瞪著蘭子義說:


    “好!好!好!


    我算是看明白了,衛侯隻是惜命,想要眼看著弟兄們死在那裏!反正不是你的兄弟!用不著你們去送死,我們自己去!“


    蘭子義剛想說話,副將便振臂高唿:


    “弟兄們,我們去把將軍就出來!“


    這下自然是一唿百應,兩千多戰士瞬間呐喊著跟隨副將衝下山坡。


    蘭子義高喊:


    “快停下!快停下!“


    桃家兄弟也一起阻攔身旁的輯虎營戰士衝鋒,


    怎奈將士們救人心切,蘭子義又是臨時帶兵,這群京軍怎麽會聽他的。


    費了老大勁蘭子義與桃家兄弟也不過攔下最後的五百來人而已。


    副將率領兩千多輯虎營騎士從丘陵上高喊著衝下山坡,照著兩個敵陣之間的空隙衝鋒而去。


    騎士們殺聲震天,馬蹄動地,雪亮的矛頭和閃光的鎧甲猶如撕裂陰霾的閃電劃過夜空,


    原本就稀稀落落的賊寇見到陣勢更是趕緊就向兩邊撤開,把路讓給衝鋒的輯虎營將士。


    副將心中暗喜,心想:


    “果然是烏合之眾,根本沒膽子擋住輯虎營鐵騎。但為什麽前麵的草皮顏色那麽淺?”


    這時戰士們胯下的戰馬已經加速,被圍得的將士們幾乎就在眼前,但耳畔傳來的卻是被圍將士們的唿喊:


    “快停下!撤迴去!有埋伏!”


    可惜為時已晚,衝在最前麵的一波戰士隻覺地麵塌陷,人馬具傾,接著眼前便出現了紮的密密麻麻的尖木樁,


    騎士們原本優勢強大的衝擊力在此刻變成了催命的鬼符,馬匹們首當其衝被木樁釘穿身體,馬背上的騎士們也隨之一起被尖木戳中要害,鮮血四濺。即使那些被盔甲保護,沒有被直接刺中的戰士脊柱也受到了猛烈衝擊,身體動彈不得。隻是他們根本沒有時間慘叫便被衝入坑內的後排騎士擠做肉餅,亦或是被身上的人馬壓得窒息而死。


    雖然最後麵的騎兵們及時停下沒有掉進陷馬坑,但刹不住馬的騎士們還是一排又一排的掉入坑內,大批將士就這樣被自己人踩死,僥幸不死者慘叫著踩著同伴的身體想要往出爬。


    但賊寇們卻沒有給將士們重新修整的機會,兩邊的賊寇方陣開始向中招的騎士們靠攏,原本被當作進攻缺口的縫隙一瞬間變成了包圍網,


    接著兩邊賊陣都打開缺口,隻見一些賊寇兩人一組,抱起一根長長的尖木頭衝向陷馬坑,那些沒有掉入坑裏的騎士們見狀都亂了陣腳,因為賊寇長矛太長,馬槊戳不到人,更別提馬刀了,


    戰士們被兩邊長矛衝的擠作一團,進退不得,已經有騎士被長矛挑的人仰馬翻,


    至於陷馬坑裏的戰士,剛剛爬上來就被長矛戳迴去,又被自己身上鎧甲拖累,還有底下想要往上爬出生天的戰士拉扯,根本逃不出去,叫罵聲,求救聲,不絕於耳。


    緊接著賊寇陣後又衝出一些人,他們手持一個又一個小壇子遠遠的扔進坑裏,有人認出了扔進來的東西,高聲叫道:


    “是燒城門的火油!”


    話音未落火矢與火把便從天而降落入坑內,火油一觸即燃,坑裏便隻剩下撕心裂肺的人馬慘叫,滾滾濃煙之中滿是一股肉被燒焦的糊味。


    被燒著的人瘋了一般叫喚著想要爬出,但都被賊寇長矛給頂了迴去,隻是烈火燒身,要多疼有多疼,又有誰能夠甘心認命被燒死。將士們還是死命想要往出爬,而一旁騎在馬上的戰士們雖然有心,但自己都快被挑下馬給幹掉了,那裏還有能力施以援手,隻能這麽眼睜睜看著一旁自己的袍澤兄弟被活活燒死。


    到最後就連圍攻的賊寇都看不下去,放鬆手中長矛讓坑裏的人爬出來,可是為時已晚,哪怕是跳出坑裏的人也都在第一時間倒下死去。


    剩下還騎在馬上的戰士們生存空間越來越小,眼看著就要被殲滅在這裏時,山坡上傳來蘭子義高亢嘹亮的聲音:


    “往東北突圍,拚死衝過去,我來增援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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