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劉玉良剛準備上班,張東林打來電話:“你帶上身份證,別上班了,九點半我在你們家屬院門口等你。”劉玉良昨天一夜沒睡著覺,心裏非常不舒服,她確實需要錢,但她很難想象用了他的錢將來怎樣和他相處,雖然昨天她把話算是說清楚了,但是┄┄她一上車,張東林就看出她沒休息好,也看透了她的心思:“一夜沒睡?考慮什麽呢?”她沒吭聲。 他把一個大文件袋遞給她:“咱們先去證券公司領賬號,再到農行辦張卡,然後迴證券公司。”劉玉良說:“我先給你打個借條吧!”從包裏拿出紙和筆,顯然是有備而來。“打吧。”張東林說:“寫上按高利貸還利息。”劉玉良尷尬地把筆在手上轉來轉去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其實打不打借條都沒什麽,隻是張東林覺得劉玉良給他打借條,肯定是想提醒他她和他的關係和別人沒什麽區別,不由得心裏反感。兩人在去證券公司的路上都沒說話,到了門口張東林停住了車“劉玉良,你聽好了,你知道我喜歡你,但這和錢沒關係,借我錢的人多了,男女都有,你不是第一個,我相信你才給你,知道你有錢了肯定會還我,你打借條有什麽意思,你真要是沒錢我拿著借條就能要迴來錢嗎?”劉玉良突然插了一句:“要是什麽憑證也沒有,哪天我突然被車撞死了,你怎麽辦?”張東林沒想到她會這樣說,心裏非常不舒服,愣了半天才惡狠狠的迴答:“你被撞死了,我就不要了,算是給你的喪葬費,你到底是急著死還是急著讓我死?”一氣之下忘了原來還想說什麽,半天才想起來:“還有,這錢是借給你,我沒說給你,也沒打算買你,你沒必要有負擔,劉玉良你也別感覺太好了,好像這世界就你一個人是女的,你是不是覺得我就沒見過比你漂亮的,實話實說就你的樣子也未必值那麽多錢,你看不見這滿街的小姑娘嗎?你——”劉玉良突然把錢砸到張東林身上,扭動把手就要下車,他忙拽住她:“說錯了,開玩笑,開玩笑。”劉玉良拚命掙紮,已經打開了車門,張東林死死地抱住了她:“對不起,對不起。”劉玉良的眼淚撲簌簌掉了下來,這時收停車費的老頭走了過來,一看這情景,咧嘴一笑,替他們關上車門。張東林本來是想減輕劉玉良的心理壓力,故意說點狠話,沒想到狠過頭了,這會兒急得恨不能把心掏給劉玉良,也不知道了多少歉,說了多少好話,嘴都快麻木了才安撫住了劉玉良,想想也是直搖頭,劉玉良這人說翻就翻,自己還真不敢惹她。

    迴來的時候張東林又給了劉玉良兩萬塊錢,讓她賠償中介公司,劉玉良剛想拒絕,他說:“這個錢應該公司出,是我讓你違約的。”兩個人又推擋了半天,最後還是她把錢接住了。

    接下來的三天裏,劉玉良和張東林的關係變得非常難受,她不跟他說話了,還有意的躲閃他,應該她匯報的工作想辦法讓別人去說了。張東林心裏覺得非常醃臢,就像吃了蒼蠅似的:我就是給狗扔塊骨頭,它還得衝我搖搖尾巴呢,這錢掏的怎麽還變成敵人了。想追問劉玉良實在不知道她還會說點什麽刺激他的話,心裏感到非常厭煩,想想自己也太沒意思了,幹脆也不理劉玉良了。

    第四天上午九點多,張東林在證券公司的同學打來了電話,雖然辦公室裏隻有張東林和劉玉良兩個人,他還是打電話告訴她:“我們同學說有一個股票可能要暴漲,你現在趕緊在網上多買點,股票號是——”劉玉良打斷他:“我正好有事找你。”他立刻有一種非常不安的感覺,她進了小辦公室叫了聲:“張總。”他注意到她又叫他張總了,最近這段時間有人在場時她叫他張總,沒人時她要不然叫“哎”要不然什麽也不叫直接說話。他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緊張的看著她。她說:“我辦了一個股票委托書,你還是自己炒吧,這是原來的密碼,你把密碼換了就行了,要不然你把錢取出來也行。”她又把一個大信封放到桌子上:“這是那兩萬塊錢。”他突然把她推到牆上,按得她肩膀生疼,咬牙切齒地說:“劉玉良,你他媽的到底怎麽迴事?你告訴我我到底哪做錯了,你是不是還非得讓我求你,好,我求求你。”他的眼圈紅了,鬆開雙手,坐到背對她的椅子上,控製了半天還是氣得渾身發抖。劉玉良來到他身後,推了推他的胳臂:“你別生氣,別生氣,我真的覺得股市風險太大。”張東林沒有迴頭:“你把東西拿著。”感覺到她沒動,提高了聲音:“你拿著!”她嚇得趕緊拿起資料袋和信封,向外看了看,她倒不是怕他,她怕他聲音大了把技術部的人引來,“劉玉良,我給你一天時間考慮,你退還是不退,你要是真決定走,我不會再強留你,你自己看著辦吧。”說完他突然感到害怕,怕劉玉良一惱火會把東西往桌子上一摔,現在就告訴他不退,以他對她的了解她還真做得出,要是那樣他可怎麽辦?但她沒有那樣做,沉默了一會兒出去了,他鬆了一口氣,可轉念一想又覺得等她考慮簡直就是等自己的判決書,什麽情緒也沒有了,一生氣一個人直接到了一個洗浴城,洗澡、按摩、踩背、足療作了個全套,那個平時總跟他說葷笑話的四川小妞,今天特別老實,看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幾乎不敢說話,中午時張東林肚子餓得咕咕叫,也不想吃飯。小姑娘也聽到他的肚子叫,滿臉堆笑地問他:“哥,你是不是餓了,想不想吃飯。”“吃什麽?吃你嗎?”小姑娘嚇得再也不敢多嘴了,下午三點張東林離開洗浴城的時候那小姑娘也沒敢像以前一樣追著他問:“哥哥,什麽時候再來?”

    張東林一進辦公室,看見劉玉良坐在桌前,陰著臉也沒理她直接進了自己的套間,她跟了進來了對他說:“中介公司隻扣了一萬三,剩下的七千給你。”她把信封放在桌子上。他終於踏實了:“哎,就是嘛,我就發現你不能正確地認識自己,我告訴你,外國我去過,你別以為是個人都能打工生存,你也不想想,就你那身子骨,還到資本主義國家打工,兩天就能給你累吐血,你看你在我這多自由呀,說請假就請假,說不來就不來,還動不動給我點臉色看,還動不動就要炒我魷魚,你在哪都沒在這舒服,你說是不是?你說是不是?”張東林想裝嚴肅都裝不成。她斜了他一眼:“你看你傻不傻?”轉身要走,他叫住她:“你站住,我中午叫你氣得沒吃下飯,你得請我吃頓好的。”“你以為我吃下飯了?”這句話張東林聽著特別受用,看來難受的不是他一個人。“那我請你,現在四點多,現在就去吃吧!”“下班再去,省著你說我自由。”“哎!”張東林又叫住她:“這幾天是不是沒睡覺?”“嗯?”他本來想說就這幾天你看著憔悴顯老了,最後卻說:“我瞧著你這兩天顯著端莊成熟了。”劉玉良明白是什麽意思,一迴到辦公桌前就拿著個鏡子左照右照,左塗右畫,拾掇了快半個小時,張東林過來了也沒發現:“行了行了,別照了,再照你也縮不迴十八,思想別那麽複雜自然而然就年輕了,現在就去吃飯,餓得實在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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