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烈烈燃燒的火焰,葉涵等人清楚地看到燃燒的房子裏到處都是還沒來得及脫粒的新糧,一捆捆的糧食或是焦黑或是赤紅,滾滾熱浪撲麵而來。


    熊熊烈焰轉瞬之間吞噬死屍,幾具屍體的四肢突然在烈火中扭曲舞動,驚得三個人不約而同地後退一步。


    一具屍體忽然坐了起來,好像身不由己的木偶一樣抽動著身體,被子彈掀掉半邊的腦袋時而衝前時而朝後,看起來就像一條觸電的蛇。


    虎牙驚懼地咽了口唾沫:“葉排……炸,炸屍了!”


    老兵鄙視地瞪了虎牙一眼:“怕啥,這是火燒的,不是炸屍,你小子又不是新兵,咋還迷信上了?”


    虎牙半信半疑地看著葉涵,葉涵點點頭:“老兵說的對。”


    “怎麽可能?”虎牙依然不肯相信。


    葉涵解釋道:“人死之後,神經細胞還活著,受到外界的刺激會出現應激反應,跟本能反應差不多是一個意思。”


    虎牙還是有些懷疑,但是看葉涵說的煞有介事,心裏總算相信幾分。


    相信歸相信,看到亂動的屍體,虎牙心底還是免不了一陣惡寒:“葉排,咱們還是趕緊走吧!”


    “瞅你那點出息!”老兵恨鐵不成鋼地笑罵。


    虎牙一陣幹笑,心虛的目光四處遊移。


    葉涵的視線掃過衝天大火,眼底閃過一絲黯然:“走吧。”說罷轉身走向裝甲車。


    他不是真正的警察,沒有多餘的精力,也沒有能力隻憑蛛絲馬跡,便查出趙宏偉與這些人究竟起了什麽衝突。


    虎牙緊走幾步超過葉涵,第一個躥上裝甲車,這鬼地方,他是一秒鍾也不想多呆了。


    老兵跟在葉涵身邊,輕聲道:“葉排,咱們用不用再找找?萬一村子裏還有人呢?”


    葉涵想了想說:“不用了,該出來的,不用咱們找也能出來,不想出來的,咱們找也找不著。”


    全套軍裝外加裝甲車,長眼睛的就能看出他們三個的身份,若村裏還有人卻不肯出來,八成是那個趙宏偉的同夥。


    高溫的侵蝕已經破壞了屍體的神經,亂動的屍體終於平靜下來,停在不遠處的裝甲車啟動引擎,徑直穿過村莊。


    在村子的另一頭,葉涵等人發現了一輛銀灰色轎車,轎車四門大開,車身上還有七八個子彈窟窿。


    “停車,我下去看看。”葉涵突然道。


    “看什麽?”老兵問。


    “我覺得這車可能是那個家夥的。”葉涵說著拎起步槍,矮身躥出車外。


    銀灰色的轎車裏空無一人,前座上什麽也沒有,後座上扔著一隻癟癟的雙肩登山包。


    葉涵隨手將北包提到車外,扯開背包拉鏈,探手一摸,自包裏掏出一件髒兮兮的迷彩上衣,衣領上居然貼著代表上等兵的兩道細杠。


    葉涵臉色一變,幹脆把背包倒過來使勁抖了抖,包裏又掉出一條褲子,另外還有幾塊壓縮餅幹和兩個壓滿子彈的彈匣。


    他先把彈匣收起來,又拎起那件上衣仔細摸了摸,指尖碰到個銀行卡大小的方塊,葉涵把那個東西掏出來一看,果然是本軍綠色的士兵證。


    翻開士兵證,趙宏偉的照片正貼在證件之中。


    葉涵丟下士兵證,惱火地抓了抓頭發。


    “葉排,找著啥了?”


    “士兵證,那小子不光是殺人犯,還是個逃兵。”葉涵冷冷地說。


    “媽.的!”老兵氣不打一處來,“淨給咱們當兵的抹黑!”


    葉涵將士兵證塞進口袋,衣服順手扔迴轎車,轉身走向裝甲車。


    就在這個時候,老兵突然喊道:“葉排,轎車在動!”


    “什麽?”葉涵豁然轉身,瞪大眼睛盯著轎車。


    葉涵耐心地等了一小會,轎車卻始終一動不動,他疑惑不已:“老兵,你是不是看錯了?”


    “絕對沒有!”老兵肯定地迴答一句,幹脆掀開頂蓋跳出車外,站在葉涵身邊一起看著轎車。


    葉涵左瞅瞅右看看,視線慢慢落到轎車的後備箱上,先給步槍頂上子彈,然後才端著小心地走近轎車,攥住後備箱拉杆向上一抬。


    哢嗒一聲輕響,轎車的後備箱蓋緩緩翹起,一陣微不可聞的嗚嗚聲鑽進葉涵的耳朵。


    葉涵謹慎地轉過去一看,後備箱裏居然有個手腳和嘴巴被膠帶綁住的戰士。


    戰士看到葉涵那一身軍裝,眼中立即射出充滿希望的光芒。


    葉涵長出一口氣,重下槍口,伸手扯掉了戰士嘴上的膠帶:“姓名,番號!”


    後備箱裏的戰士有氣無力地迴道:“白南營上等兵劉二柱!”


    “白南營的?咋叫人塞車屁股裏了?”老兵奇怪地問。


    劉二柱露出一抹苦笑:“班長,能先解開我再問不?”


    老兵看看葉涵,見葉涵點頭,才伸手扯劉二柱身上的膠帶。


    哪成想膠帶的結實程度遠超想象,左扯右扯硬是扯不開,老兵一怒之下噌地拔出了刀子,輕輕一劃便割裂膠帶,三下五除二,放開了劉二柱的手腳。


    劉二柱想爬起來,努力了兩次卻沒能成功,老兵不禁問道:“怎麽啦?”


    “手麻腳也麻,不聽使喚了。”劉二柱慘兮兮地說。


    “俺真怕了你了。”老兵探手把劉二柱扶起來,讓他坐在後備箱裏緩緩手腳。


    劉二柱一邊活動血脈不通的胳膊,一邊難為情地懇求:“首長,班長,有吃的嗎?”


    葉涵從褲兜裏掏出一塊壓縮餅幹,撕開包裝後遞過去。


    劉二柱如獲至寶,用隻恢複一點點的手捧住壓縮餅幹,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甩開腮幫子一通大嚼,就像他吃的不是壓縮餅幹,而是海參鮑魚滿漢全席。


    壓縮餅幹又幹又硬,咬的時候咯牙,咽的時候幹嘴,牙口不好的人吃起來跟拚命差不多,這小子一口就咬掉一大塊,看得葉涵牙根都疼。


    劉二柱那副餓死鬼投胎的猴急樣令葉涵歎了口氣,迴頭衝裝甲車喊道:“虎牙,水!”


    “好咧!”虎牙掀開頂蓋,甩手將一瓶礦泉水扔向老兵。


    老兵反應不及沒接住那瓶水,衝虎牙比了個拇指向下的手勢,撿起礦泉水,扭開蓋子遞給劉二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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