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蠡澤,位於鄱陽湖與長江交匯處的一片狹長胡澤,柴桑水軍的中軍大營就建在此處,進可守江東朔江而上攻擊荊州,退可防禦江南,一旦這裏失守,可直接沿長江水道長驅直入攻擊夏口,進而攻取陸口,陸口若失,江陵、襄陽、樊城等瀕水大城都將成為江東水軍的攻擊目標。這也是劉詠一直以來不斷對柴桑用兵的目的所在。


    如今,曹操河北平定河北已進入尾聲,人馬開始撤往黃河一帶,同時派夏侯淵駐守武關,正與臧霸楊任對峙。在東南,由於長期征戰讓軍士疲憊之極,曹操隻得隻派張遼率李典、樂進三將率兩萬人馬駐守合肥,在這個三方角逐的地區嚴防死守,劉詠手下人馬也是頻繁戰事,也有意休整,如此一來,三方倒是默契的就此沉寂下來,暫時處以一種微妙的平衡,讓孫權得到了難得的和平發展時期。


    豫章平定,柴桑無憂,劉詠再無擔心。被山越耽誤了整整兩個月,江東已經緩過氣來,孫權再丹陽各處險要布置了共計三萬大軍,戰機已失,劉詠隻好以荊州牧身份重新任命甘寧為豫章太守,以劉曄為監軍,坐鎮柴桑,防止江東再次進犯,同時也震懾隨時可能沿江向上的周瑜水軍,防止皖縣有失。


    劉詠正要起程迴襄陽,忽然有親兵來報,孫權派呂範為使前來麵見劉詠。


    “呂範?”劉詠疑惑,呂範是孫權身邊的紅人,他來必然是孫權的意思,但雙方剛剛休戰不知他這個時候來所謂何事。


    劉曄道:“呂範此來必是孫權相對合肥用兵!”


    “合肥?”劉詠看向牆上的地圖,並不明了:“子揚不妨細說。”


    “雖然如今主公實力正盛,曹操南下受阻,不過據細作傳來的最新消息,曹操已經攻占涿郡,正在全力攻取漁陽,袁氏兄弟為爭權自相殘殺,已不成氣候,被曹操平定也隻在頃刻之間。一旦河北平定,必然南顧。而今主公占據漢中向北可兵出關中,占據三輔之地,向南可獨據益州,實為曹操大忌,必然出兵征討。而對於東南必然以防禦為主,這正是孫權的機會,有主公為他扛著曹操,有周瑜為他謀劃,他焉能不趁機打合肥的主意?”


    劉曄洋洋灑灑大談闊輪,頓時讓劉詠醒悟,孫權這是想和自己議和好全力對付合肥之敵啊。


    略微思索劉詠立即目中精光一閃,朗聲道:“將呂範帶到此處來見我!”


    “恭喜大都督平定豫章山越,石陽一戰,萬人京觀,震懾群敵,山越百族無不膽寒,對大都督的膽色,我家主公可是佩服不已呢!”剛剛進門,呂範就大聲賀喜一番。


    劉詠微微一笑道:“看來吳侯對於我可是上心的很呐,對我的行蹤一舉一動都是了若指掌啊!”


    呂範聽出劉詠華麗暗含的威脅,連忙陪笑道:“哪裏哪裏,大都督此前氣勢如虹,大兵壓境,一舉不但將豫章奪去,還攻占了鄱陽數縣,眼看就要將江東逼得無立足之地了,哪能不注意大都督的行蹤啊,吳侯也是迫不得已啊!”


    自從被劉詠攻入鄱陽郡後,孫權壓力山大,不得不搬出父親和長兄孫策曾今的名號“烏程侯”來號召人心,因久居吳縣,自稱吳王夫差之後,人稱吳侯。


    “這麽說來,倒是我家主公的不是了?”劉曄皮笑肉不笑的說了一句。


    呂範來時早就料到必然會有一番熱嘲冷諷,也不介意,連忙道:“子揚兄說切勿多心,範怎敢冒犯大都督。勝敗本就為兵家常事,過去的也就過去吧。我家吳侯已經不在意此事了。此事來見大都督,是想與大都督謀劃一件兩利之事!”


    “哦,不知子衡所謂何事?”劉詠暗笑,終於說到正題了。


    “據探子迴報,曹操已經占據了涿郡,河北即將平定,一旦河北平定,那麽下一步必然是南下,不是征討大都督的荊州,就是進犯江東。曹賊勢大,因此吳侯意圖與大都督結盟,相互扶持,共擊曹操!”


    呂範果然很會說話,真不愧這使者之名,將一切說道似乎全是有力於劉詠。


    “結盟乃是你我雙方大事,且容我迴襄陽與眾人商議一番再通知子衡如何?”劉詠見劉曄微微點頭,心裏有了計較,但也不立刻答應。


    形勢不如人,處處還要看別人臉色,呂範哪敢有異議,立刻道:“那是自然,範這就迴秣陵迴複我家吳侯,靜待大都督佳音!”


    送走了呂範,劉曄立刻道:“主公,此事可行!”


    劉詠點頭,感慨道:“不錯,如今我荊州看似勢力正盛,但漢中南接益州劉璋,北臨關中,西涼騎兵隨時會來襲。雖說我與那馬騰有些情分,但關係到利益,誰還在乎這個啊。宛城直麵許昌,對曹操的壓力可想而知,這東南與江東和曹操地盤相接,聽說交州士燮兄弟也不安分了,說起來,時刻如履薄冰,能與孫權結盟倒是此刻最好的選擇!”


    劉曄抱拳道:“主公英明!”


    “不過還有一件事必須先解決!”劉詠忽然麵色陰沉了起來,劉曄見劉詠沒有說的意思,立即找個借口告退,留下劉詠一人低頭沉默。


    “是該做個了斷了!”許久,劉詠抬頭,目中殺氣騰騰。


    剛剛入夜,陳到帶一隊人馬迅速出城而去。


    兩日後,襄陽北門,一架華麗的車駕被攔下。


    “大膽,那個不要命了膽敢攔車,也不看看這是誰的車駕!”一聲嬌斥從車中傳來。立刻便有有命身著華麗錦衣的妙齡女子揭開車簾鑽了出來。


    那女子橫眉怒斥:“你不要命了,連三夫人的車駕也敢攔?”


    立刻有一名年輕軍校上前恭敬抱拳:“還望三夫人贖罪,某等也是奉命行事,上頭傳下命令,主公即將迴歸,襄陽大小屬官都不得隨意離城!”


    “你也說了,屬官不得出城,難道本夫人也是屬官不成?若是耽誤了大事,你可擔待的起?”車中傳出另外一個女子的聲音,隨即,就見一名絕色女子從車窗探首而出,正是劉詠的夫人曹操之女清河公主曹媛。聲音雖然不大卻聽得出所含怒氣。


    “這個……”軍校一時不知如何迴答。


    “夫人請息怒,是屬下嚴令他們如此做的,不甘他們之事!”正在那軍校為難之時,身後一聲不卑不亢的聲音傳來。那軍校迴頭一看,當即大喜,頓時如看到救星一般:“廖將軍!”


    “原來是廖將軍,妾身有急事需出城一趟,還請廖將軍令他們讓開道路!”曹媛見是廖化,語氣溫和了許多,但一副不容商議的口氣命令道。


    廖化拱手道:“還請三夫人贖罪,主公有令,不但各位屬官不得隨意出城,三位夫人也不能離去!”


    “好你個廖化,看來你是怕夫君,倒是不怕本夫人是不是?”曹媛頓時柳眉倒豎,厲聲喝道。


    廖化依舊一副平靜的樣子:“主公有命,化不得不從!還請夫人見諒!”


    廖化也不在做解釋,對旁邊一隊禁衛軍道:“來人,護送三夫人迴府!”


    曹媛氣急,厲聲罵道:“廖化,你等著!”


    望著掉頭返迴的車駕,廖化搖搖頭,他也不知道自己主公這道命令時何意,但久隨劉詠的他敏銳的感覺到,襄陽正在醞釀這一場風暴,如同平靜的海麵下的火山一般,即將噴發。


    天色慢慢陰了下來,烏雲慢慢從凝聚而來,如同麵目猙獰的厲鬼,正待人而噬。


    迴到房間的曹媛,臉色陰沉一片:“血梅,你說是不是我們所做的事被劉詠發現了?”


    被稱為“血梅”的女子正是之前斥責守城小校的那名華服女子,平日裏名字都是被稱作“雪梅”。


    血梅倒了一杯茶給曹媛:“這個不好說。晉天衛已成氣候,若是真查到點什麽倒也有可能。不過我們所做之事極其隱秘,就算查到點什麽,也不會查到小姐身上來的。”


    曹媛似乎心安了不少,臉色好了一些,忽然鳳目中殺氣一閃:“看來不能再拖了,你先去通知蒯家執行最新計劃。實在不行那就要強行來了,為了父親的大業,不成功便成仁!”


    血梅目中驚色一閃,隨即告退。


    傍晚,陳到到達襄陽,卻腳步不停的直奔龐統府上。


    “主公!”本以為是陳到突然到訪有要事相商,沒想到從陳到身後閃出一名身著白毛軍裝束的軍士,登龐統看清麵容,頓時吃了一驚,連忙拜見。


    “士元,不必多禮,此次事急,不得不如此,許多事還要與你商議一番。”劉詠也不在意,名陳到守住外麵,進留自己和龐統在裏麵。


    “這麽說來此次在南昌遇襲,在新建和石陽被山越圍攻都是是曹操在後麵搞鬼,隻是沒想到元兇竟然是三夫人?”聽劉詠說完,龐統怒發衝冠!


    龐統細細想來,從徐庶離去,劉詠多次遇襲,雖然知道奸細搞鬼,但一直難以確定,如果將三夫人曹媛對號入座的話,正好所有的事情都能解釋的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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