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姨的孕吐非常沒有規律,不知道聞到什麽孕吐就來了,但過了一兩個小時,可能又沒了。至於口味,那更是變幻無常。上一秒想吃這個,等到東西來了,她又不想吃。


    懷個孕,她覺得她自己能自己給作死。


    一個星期,她瘦了四斤。厲弘深死皮賴臉的呆在她的身邊,任勞任怨,竟然……也瘦了。


    明嫣後來實在是受不了,就迴了言家,起碼傭人多不是?


    言家就隻有言彥華在,他身體不好。基本上和明嫣見麵的次數也不多,雖說同處於一個屋簷下,但一天到晚都有可能見不到一麵。至於言昱寧的親媽江鬱,明嫣還真的不確定她去了哪裏。


    言昱寧不是她與言彥華生的孩子,而她還想要害死言彥華,獨吞言氏,現在……恐怕下場也不好吧。明嫣不敢問,家裏的人也沒有一個敢提起。


    明嫣更不敢在言昱寧的麵前提起江鬱來……言彥華曾經最疼愛言昱寧,然而……


    隻能說造化弄人。


    ……


    呆在這裏,基本上也是吃什麽吐什麽。可她也隻能忍著,沒有辦法的事情。往往吐到自己很累然後睡著之後,醒來肚子就會餓,什麽都想吃,又什麽都吃不了多少。


    家裏的傭人都圍著她一個人轉,明嫣也覺得很難為情。


    想改變這個狀態,卻又沒有辦法。


    清晨。


    她睡得迷迷糊糊,聽到外麵有動靜。她稍稍的睜開眼晴,外麵天色已亮……昨天半夜她醒了,很餓,為了不再麻煩傭人們,她在房間裏忍了幾個小時,吃了好多餅幹,這會兒很困。


    拉著被子把臉一蓋,繼續睡。


    團子來鬧騰她,睡在被子上,壓得很重。把它趕過去,等到睡意正濃時,感覺團子又到了她的身上來。她擰起細眉,手伸到被子上麵揮了一下。


    “團子,走開……”少女的軟儂,總是格外的好聽。


    然而手卻被抓住,有一個溫暖的掌心包裹著她,同時還有那句低低沉醉的聲音,“十點了,可以起來吃早餐了。”


    這個手、這個聲音!


    明嫣眼晴一睜,不對勁!


    一頭坐起來,起來的時候太猛,眼前一黑,一個暈眩傳來,她又倒了下去。然而,並沒有倒在床上,他的速度形同鬼魅,挪過來一下子到了她的身後,於是她倒下來時就靠在他的胸口。


    這段時間吃得太少,一邊吃一邊吐,身體很差。


    明嫣穩了一下,暈眩感才消失。


    她起身,他坐在她的身後,頭卻探到前麵來看她的臉。明嫣是低著頭的,餘光處撇到了一抹陰影,於是側頭就看到了眼前放大的臉。


    五官輪廓分明,濃眉大眼,英挺的鼻梁……尤其是那兩雙眼晴就像是深不見底的夜空,深邃得表有一種魔力。


    他離她如此之近,身上的香味,層層滲透。


    明嫣捂住了心髒的位置,抓住衣服,身體往旁邊挪去,“你幹什麽?你怎麽會在這裏?”他還成了黏皮糖了。


    “你再這麽下去,離人老珠黃不遠了。”


    明嫣倒吸一口氣。


    “門在那邊,滾出去。”不會講話能不能把嘴給閉著。


    男人菲薄的唇角揚起了一抹笑,起身從櫃子裏拿衣服。他是第一次到這個房間,那樣子好像經常來一樣的熟練。又坐在床邊,掀開被子,伸手去解明嫣的紐扣。


    “抱歉,無意冒犯。”隻是氣色很差,比前段時間一比,又瘦了。


    明嫣把他的手拍掉,她說她要換衣服了?


    起床,對於他的話就當沒有聽到。她進去,厲弘深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兩個眼晴慢慢的眯成了一條縫……這個睡衣好像有點薄,這麽走動,隔著衣服都能看到她的身體曲線,乃至臀線的弧度。


    阿娜有致。


    兩個多月,還看不到一點小肚子,依然千嬌百媚,隻是太瘦了。


    他撚撚手指,仿佛那上麵有女人的芳香。蹲下,拍著團子的腦袋,不是說不許到她的床上去?


    這麽不聽話。


    不過應該帶團子去看看醫生了,畢竟眀嫣現在是個孕婦,狗身上的細菌不能給她傳染上了。


    ……


    早餐就在言家吃的,言彥華沒有來,言馳卻迴來了。


    這個早餐吃的倒是很平靜,當然,厲弘深對於眀嫣的態度沒有因為言馳在,而有所收斂。


    弄的眀嫣都不敢直視言馳的眼睛,好像……她和厲弘深有一腿兒,事實上,什麽也沒有啊。


    說來也奇怪,今天的早餐,她居然沒吐。


    飯後她坐在沙發上吃水果,言馳和厲弘深出去。


    在院子裏。


    天氣不錯。


    這會兒已經是上午十一點,然而他們和明嫣一起也才吃完早飯。兩個男人院子裏行走,濯濯青柳之姿,畫麵美好得讓明嫣都禁不住隔著玻璃看了好幾眼。


    院子裏有一顆大大的榕樹,這個季節依然枝繁葉茂,鬱鬱蔥蔥。


    言馳站在那裏,眸中印上了樹葉的青綠色,扭頭,看著厲弘深,眸眼清冽:“你又來?”三個字,就道盡了他的嫌棄。


    “是的。”厲弘深迴,他已經收起了他所有的傲氣和鋒芒,沉著睿智。


    “是因為嫣兒肚子裏的孩子?”


    言馳又不是笨蛋,想得到,厲弘深肯定是知道了明嫣懷孕了。


    陽光穿透雲層,從樹枝的縫隙裏照下來,在地下投下斑斑駁駁的影子。厲弘深的臉上也有,偏偏那眼晴沒有被摭住,有著細細碎碎的精光。


    “隻能說孩子是我迴來的一個正大光明的借口。”


    若是沒有孩子,沒準他不會迴,沒準有一天又想犯賤,再去找其它的借口。


    言馳嗤笑:“我們家嫣兒現在可不比以前,她連投資都會了。她手裏的現金比多都多,這意思就是說她想要什麽都可以得到。萬一辦不到還有我這個大哥,比如說給她這個單親媽媽的孩子——父愛。”


    他可以當舅舅的同時,也可以當爸爸。


    “言總確實可以,我也相信嫣兒能夠完全勝任一個單親媽媽的角色,但是……”


    “先把你的稱唿改了!”言馳打斷他,很不留情麵。


    嫣兒……也是他叫的?


    厲弘深的眼中升起了淺淡的笑容,“好,明嫣。”隻要人在,叫什麽,都無所謂。


    “明嫣能勝任單親媽媽的角色,是她的事。我卻不能不負責任,知道她懷了孕而無動於衷。”


    “這個責你還是不要負得太早的好,沒準孩子不是你的。”


    “所以?”


    “孩子都不是你的,你還迴來,莫不是想……喜當爹?”


    厲弘深轉身,從落地窗看向裏麵坐在沙發上的那女孩兒。窩在裏麵,一身素衣,清麗脫俗。懷裏抱著一個碗,隔著有些遠,看不清好在吃什麽,但腮幫子鼓得滿滿的,眼晴彎如月,朱唇皓齒,花容月貌。


    “孩子是借口,不是目的。”


    他迴。


    言馳沉默。


    可能厲弘深是想贖罪,又或者說他是真的愛明嫣,所以才說:孩子是他迴來的借口,不是目的。


    年紀大了,事情經曆的多了,就不再想管那麽多別人的事情,尤其是感情。


    明嫣是個成年人,她有自己的思維和考量。


    和厲弘深是相忘於江湖,還是舉案齊眉,他管不了。隻要他的嫣兒開開心心,不受傷害,其它,無所謂。


    ……


    也不知道厲弘深和言馳說了什麽,他們一進來,言馳就說讓她不要待在家裏,狗毛掉得到處都是,影響父親的病情。又或者是把團子送走,她可以留。


    明嫣咬咬唇沒吭聲,怪不得這幾天一眼都沒有看到父親。


    她想了想還是離開了。


    這個冬天,天氣大多還是不錯的,尤其是近段時間。她在言家的日子,每天都是豔陽高照。


    車上,厲弘深問:“想去走走麽?”


    “你對我哥說了什麽?”言馳這是不是就默認她和厲弘深之間的事情了,感覺不可能啊。


    “我和他之間的共同語言就是你,你說我們能聊什麽?”


    “你說服他了?”明嫣又問。


    紅燈處,停車。


    他扭頭,手伸過去摸摸明嫣的後腦勺,被明嫣一下子給拍開。


    “如果我的確是把他給說服了呢?”他淡定的縮迴手,眉止舒展。


    “那是你的事,我大哥不可能代表我。”


    “那我要怎麽才能說服你?”


    明嫣下意識就迴擊:“說服我做什麽?和你恩恩愛愛,冰釋前嫌?厲弘深你是對自己太過自信,還是覺得我太過漸忘?”她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不可能。


    她清楚的知道這一點。


    而且她也知道不會因為有肚子裏的這個孩子而改變決定。


    綠燈。


    男人鬆開腳刹,車子慢慢的往前滑。他黝黑的瞳孔看著前方,那神情上有著兵荒馬亂沉澱下來後的從容,“說服你……和我一起養這個孩子。”


    沒有說讓她和他在一起。


    明嫣握著小拳頭,頸部的筋脈都繃到了一起,她想說什麽,不,應該是吼,可話到了嘴邊卻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停車,我要下去。”


    “這是高架,不能停。”


    “上高架幹什麽?還有,這是哪個方向,去哪兒?”


    “那一年你選的島,以我們的孩子命名的島,難道你就不想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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