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月卓擦了擦唇角的血絲,這一拳打的可真重,快要讓他說不出話來。


    厲弘深已經進了眀嫣的病房,他也走過去,開門,斜斜的靠在門口,看著那男人走過去,附在床邊。彎腰,想喊她的名字,可是眀嫣現在處於一個昏迷當中。他又去弄眀嫣眼睛上的紗布,手放在上麵,莫名的又沒有掀開。


    容月卓依靠著,漫不經心的道,“你來晚了,厲大總裁。”一切已成定局。


    厲弘深沒有說話,看著明嫣,唇抿成一條直線,久久無法言語。她躺在床上,身形如此削瘦,原本就已經很小的臉蛋,又在眼晴蒙上一層布罩著,顯得那臉越發的小。


    就連唇都沒有一個正常的顏色。


    她離開他沒有幾天,算起來也不過兩天的時間而已,卻有種恍如隔世之感。頭發也剪短了,發都不夠鋪滿一個枕頭,掉出來的就那麽幾縷零零星星的樣子。


    他攥著拳頭,站起身,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病房裏的燈光肆意的鋪在他的背上,那筆直的脊骨著點彎曲的弧度,修剪得精致的發鬢在燈光的折射下,也顯得稀稀落落。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真正的站直身子,把被子給她腋好,無意間發現她的右手也受了傷,顯然也是剛剛處理過,包得嚴嚴實實,幾根青蔥式的手指露在外麵,冰冰涼涼。


    他放在手心裏握了一會兒,竟然也暖不熱,最後還是給她塞進了被窩裏,蓋好被子,出來。揪著容月卓的領口,直接拽到了外麵空無一人的走道。


    他麵對著他,麵色陰鷙:“你這麽做的理由呢?”聲音從喉嚨裏迸發出來,夾著寒冰!


    容月卓絲毫不懼,“需要什麽理由麽?我喜歡,我高興,這樣你看行不行。”


    “你找死!”說著又是一拳掄了過去,然而……先前那一拳是容月卓沒有防備,所以被打得那麽狠,現在可不會。於是撕打,很激烈。


    厲弘深這一身的厲氣,所以下手狠,拳拳到肉,眼晴都已經腥紅起來,如一頭正在撕殺的猛獸。容月卓也絲毫不相讓,但他的拳頭到底是要肉一點,很快就占據了下風。


    隨著砰地那一聲,他倒了下去,他被厲弘深給摁到地上,鎖住咽喉,他像是殺紅了眼,正打算來個最後的擊殺!


    “你是不是忘了,明嫣是你多我手裏搶走的,你用了下三濫的招數。厲弘深,你娶她是因為什麽,你心裏沒數?怎麽,現在來裝個受不了她吃苦的好男人,呸!”容月卓迴擊,他的額頭已經有傷,右側半張臉也腫了起來,可氣勢不減!


    這段話成功的讓厲弘深抬起來的拳頭落了迴去,臉上那殺氣有明顯往下減的趨勢。


    “無論我對她怎麽樣,她最恨的永遠都是你。所以,別裝了,你沒有深情的種,你對她做過多少喪盡天良的事情,現在……”容月卓毫不留情,嘲弄:“你裝什麽情聖!你他媽的惡不惡心!”


    被他摁住咽喉,容月卓說話都有點費勁,拚著力氣,所以臉脹成了豬肝色,額角的筋也在突突的跳。他用力一推,一個利落的鯉魚打挺,站了起來,對著那還蹲著的男人一腳踹了過去!


    厲弘深神情恍惚,一時不察,結結實實的挨了他這一腳。容月卓難得的也升起了戰鬥的心態,他想揍他,很久了!


    於是拳頭又去!


    那被踹得半躺的人,那身形有如鬼魅,站起,捏住了容月卓扔過來的拳頭,包住,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那一雙眼晴冷冽如刃,似在沙漠裏行走的狼,麵對敵人散發出來的幽芒和震懾力。


    那手臂如鐵鉗,夾著容月卓的,半分鍾後,容月卓鬆開手,“這裏不歡迎你,滾吧。”


    “我要帶她走!”


    “不說她現在在我的手上,就算不是,她這一身的傷,你能帶的走嗎?”容月卓這個方向是離病房最近的,他虛身一晃,進了病房,關門,反鎖,一氣嗬成。


    厲弘深站在過道,往前走了兩步,他並沒有去碰門,他不用想也知道是怎麽迴事。明嫣的身體也確實禁不起那麽多折騰了……他沒有動,也沒有強行要進。


    其實想要進去,隻是反鎖門又怎麽攔得住他。


    現在是淩晨一點半,過道裏的燈是聲控的。半天都沒有任何動靜,於是自動熄滅。一時間漆黑不見五指,男人那幽長的身材也一並淹沒其中。


    樓梯道裏的保鏢已經受不住的擠在一起互相取暖,然後睡著。


    這夜色漫長,連絲風都沒有,安靜得可怕。


    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可能一個小時,也有可能兩個小時,死寂的長廊才響起走路聲,去了另外一間病房,開燈。這病床上的女人也在深睡中,和明嫣一樣,眼晴有著紗布。


    他雙手落入到口袋裏,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十分鍾後,他離開。


    從樓梯下去,走動聲驚動了正在睡覺的保鏢,其中一人醒來,“厲總。”畢竟都是容家的人,他還是容家大少爺,得尊敬還是得尊敬。


    厲弘深嗯了聲,下樓。挺撥的背影在台階上不成形。


    保鏢等他看不到身影,歎了一口氣。


    “你歎的哪門子氣?”有人問。


    “啊?我歎氣了嗎?我不知道啊……”好像自然而然就出來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而歎氣,可能是那個背影給了他一種悲傷的感覺。


    ……


    車子再次上了高速,這次的速度就正常多了,沒有那麽快。


    從天黑走到天空泛起魚肚白,終於到了四合院。清晨,也沒有開門,他進去的時候,鬱清秋和原芷藍不見人影,原南風倒是靠在牆壁,正在休息,季陽也不見人影,可能都睡覺去了。


    他走過去,原南風也淺眠,醒了。


    他看了眼厲弘深,眉一挑,“……和人打架了?”


    “你去休息就是,這裏我來。”他開口,兩個夜晚沒有合過眼,憔悴也是掩不住。


    原南風沒有多說什麽,處在他們這個位置的人,總是有很多難以為人道也的事情,很多心裏話,也難以找個人往出吐。他點點頭,“我去眯一會兒,過會兒就該入土了,我再起來。”


    地方越是小,規矩越是多,就連入土也要講究個時間。


    原南風到車上去,一上車一股香味就飄了過來,副駕的椅子已經放倒,睡著一個睡美人,他盯著她的臉,目光深邃而帶著侵略性,但是到最後也什麽都沒有做,從後座拿起一件衣服來,給她蓋著,他也睡上一會兒。


    厲弘深燒紙,火苗升起帶著黑色的煙灰,在空中飄來飄去。難得他的臉色也有難看之時,卡白,五官輪廓卻是分明俊美,火光中印上了他的臉龐,虛虛浮浮。


    ……


    容月卓在沙發上躺了一.夜,當然他也沒有睡著,這種夜晚,就注定是個不眠夜。


    不時的往床上看去,女孩兒真是瘦得有些太過厲害。他還懷念從前……可能沒有哪個女人對著他撒嬌那麽清新自然吧,也可能沒有哪個女人和他在一起時,那麽黏人的,他去拉個粑粑,她也要問多長時間。


    當然更沒有誰,和他在一起好幾個月,連個嘴都沒有樣過,尺度最大的就是親親小臉兒,僅此而已。不是他風格高,而是下不去那個手。


    太嫩,感覺是在和未成年人做。


    人是要比較的,和她在一起時尚不覺得她好,一旦離開,那點滴相處就如同蟲子玩命往他的心口窩裏鑽。


    她睡了一.夜,他看了一.夜。


    早晨。


    明嫣醒來時,眼晴上感覺一片涼潤潤的,根本睜不開。她忽然想起了昨天盛雲菲給她拿的那個合同,她嗖地一下坐了起來,手撫上眼晴就要去扯。


    “別動,有藥膏。”


    有聲音傳來,同時他坐到了她的床邊,捏著她的手。


    這個聲音……


    “容月卓?”


    “嗯,很榮幸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容月卓微笑,清晨,清涼的光從窗戶上照進來,看著她的臉真是嫩得不可思議,裏麵錯落的毛細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仿佛,一碰就破。


    明嫣不在乎她身邊的人是誰,她的眼晴呢,她的眼晴呢!!


    繼爾又想到肚子裏的孩子,手抽出來捂著肚子,這麽摸是感受不到的!


    “怎麽,肚子不舒服?”容月卓幽暗的目光稍稍的眯了眯,問。明嫣沒有理,孩子還在的事情,她不想告訴任何人。唇一咬,思緒又迴到了眼晴上,這是……把她的眼晴給了盛雲煙?


    【你和他結婚,不就是為了能夠把你們言家搞死,把我姐姐從監獄裏救出來。你呢,你的作用無非就是治好我姐姐的眼睛】


    【簽了。】


    【你讓厲弘深來跟我說】


    【你腦子裏都是屎嗎?你覺得他怎麽會來,他正在照顧我姐姐。】


    明嫣咬死了自己的後槽牙,手也死命的攥到了一起,“他有沒有來過?”這聲音比平時粗很多,好像喉嚨裏有一個關卡,這些字從關卡裏一個一個的往出滾!


    “誰?”容月卓輕挑眉,問。


    “厲弘深。”


    “當然。”


    還真的來了……明嫣心中如有江水在翻滾。


    “我想靜靜。”她要自己呆會兒。


    “好,我在外麵,有事兒或者有哪兒不舒服叫我。”容月卓輕輕的摸摸她的頭,出去。門一關,一抹深沉的笑爬上了他的唇角,他說過嘛,他會送小丫頭一份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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