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雲煙在急救,歐陽景在外麵等。原本是要送她和向盈盈雲機場,可向盈盈已經登機,她在後麵扯了一個借口出來,躲在洗手間裏割破了自己的手腕,若不是發現得快,恐怕這會兒她就要去陰間了。


    人啊。


    真搞不懂,為了一個男人就衝動的解決了自己的下半生,這叫深情麽?不,對於歐陽景來說,這叫腦殘。為了誰誰誰去自殺的,最後必然會被誰誰誰拋棄,這是定理!


    相反,那些一分手活得更漂亮的女人,最後總會讓男人後悔,或者說是惋惜。


    歐陽景給厲弘深打電話的時候,盛雲煙已經送進了手術室,所以現在她出來,厲弘深還沒有到。麻藥是局麻,人還是清醒的。送往病房,又檢查了一遍,給歐陽景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頂,然後出去。


    歐陽景走到床邊,拉過一個凳子過來坐下,看著她……她雖說閉著眼晴,但是歐陽景知道她是醒著的。眼泡子有些腫,想來也是哭過很久。


    他歎了歎,直言道:“你知不知道你這種行為意味著什麽……很蠢知道麽?你就算是現在死了,他該做什麽還是會做什麽,不會為了你殉情,也不會為了你而打一輩子光棍。”


    躺著的人沒有吭聲,隻是額角角了抽,看得出來是在隱忍。


    “好好休息,我在這裏守著你,若有哪裏不舒服,或者需要什麽,告訴我就好。”歐陽景歎了口氣,現在不適合多說。他也不敢走遠,他怕他一走,她又做什麽衝動的事來。


    她沒有迴,側臉優美而蒼白。


    歐陽景沒有說話,病房裏很安靜,外麵連個風都沒有。今天的天氣不錯,到了晚上,也不如以往那般冷。歐陽景看著她包得很嚴實的右手,濃眉皺了皺……便看向窗外。


    他這輩子,是不打算談戀愛,對這個東西已經失去了興致。或許孑身一人到老,又或者年歲大時,找個三觀相同的女人,領個證,就這麽草草的了結下半生。


    都好。


    就是愛情這個玩意兒,不打算碰了。


    ……


    時間在滴答滴答的走,誰也沒有說話……靜寂得讓歐陽景沉侵在過去的迴憶裏而無法迴神。


    待他反應過來,前麵的女人已經坐了起來,已經淚流滿麵。豆大的眼珠子啪答啪答的往下掉,那一雙原本沒有什麽神采的眼晴,因為有了這些眼淚而有了無法化開的悲戚。哭得沒有聲音,隻在眼淚在不停的掉……


    歐陽景沒有阻止,哭,也是一種情緒的發泄。很多時候,若是能夠盡情的哭注,這世上也不會有那麽多的抑鬱症患者。


    他隻負責遞紙巾過去。


    過了好大一會兒,她才抽抽咽咽的開口:“他呢?”聲線顫.抖,歐陽景聽到這個聲音,也是於心不忍、


    “一會兒……”他正說到這裏,病房的門就已經打開,聲音很輕,歐陽景不動聲色,“一會兒就來。”


    女人像是根本沒有發現這個小動靜,眼淚從眼眶往下滾,晶瑩透亮,“如果……如果是那個自殺呢,他會不會立即放下手裏的事情趕過去救她……”說到這裏,腰部已經彎曲了下來,泣不成聲


    哪怕是牽扯到了手腕上的傷口,也不管了。從無聲到隱忍,那是一個女人最為無力又最無助的東西。


    歐陽景的心裏也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很多時候他都在想,在有些人的眼裏,除了愛情是不是就沒有其它,所以才想尋死。可這種人又不得不說,是可憐的。


    用一種高貴婊的說法就是:她無非是愛一個男人而已,無論做什麽,都是因為愛他。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無話可說,出去。另外一個男人走到床邊,坐在剛剛歐陽景坐過的位置,女人隻知道哭泣,並不知道換了人。


    “嗚……”縱然再怎麽隱忍,也有聲音泄出來,她捂著嘴,不想讓自己太過失態,眼晴閉得很緊,眼淚還是不停的往外冒,一直在滾……


    身軀也很單薄,在微微發抖。


    “我也不想、想這麽做……可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不用這種極端的方法,讓他到我身邊來……我有什麽辦法……”話不成句,斷斷續續。


    手腕上已經沁出了一些些的血,她卻絲毫不以為意。


    心裏頭那種濃重的悲傷,就像是一個裝滿水被紮了一個眼的氣球,水不停的往出湧、又不斷的往身體的深處沉。


    好半響,那隻受傷的手被一雙薄涼的手給拽了過去,聲音一如既往的淡冷:“傷害自己,就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力麽?”


    哭聲嘎然而止。


    身子微微一顫,她慢慢抬頭,眼晴裏有太多的水,輕輕一眨,那水凝聚成一坨,啪,掉了下去,正好落在他的手背上。厲弘深垂眸,看向她的眼晴……


    她沒有說話,卻是死死的咬住嘴唇!


    她好像看到了他的臉……很模糊,可到底是看到了。就像是在太陽光下看人,加了一層暈光,看不清。她猛地閉上眼晴,眼淚嗖地一下往下滾來,再睜眼,比先前清晰了一些,可還是看不清。


    但,無妨!


    她能看到了!!


    最起碼,她可以看到他了!!


    盛雲煙死死的攥著自己另一隻手,唇上被咬出了血絲,她也不想鬆。


    “不要再做這種傻事,再深一點,你就……”


    “再深一點不是更好麽,你的身邊就不會有我這個麻煩,你也不會有任何後顧之憂,不是麽?”盛雲煙搶下話來,方才狠狠的哭過一場,所以聲音依然帶著顫栗。


    厲弘深按了鈴,讓醫生過來給她重新包紮傷口。


    盛雲煙坐在那裏沒有動,就連眼珠子都沒有轉動一下,和以前一模一樣。關於她說的這句話,厲弘深也沒有迴。他站在另一側,看著護士在處理傷口,隻需要換個紗布就好,倒是不麻煩。


    待護士一走,盛雲煙抬頭,尋著他的位置,聲音清冷,“你走吧,你去陪她就好。”


    男人喜歡沉默,那是他的保護色。過了許大一會兒,他抬腿……


    床上的人,一下衝下來,抱住了他的腰,臉緊貼在他的後背,“不要走,我不想要你走,深。她需要你,我更需要你不是麽?”


    男人隻能站定,低頭,看著腰間那纏得厚厚一層紗布的右手。他的手伸了過去,捉住它,轉身。病房裏的燈照到他的臉上,半諳半暗,眉梢處那一抹柔也有幾分淡漠的冷淡。


    “別動,一會兒又該出血,不想要這隻手了?”


    女人撲到了他的懷裏,沒有右手擁抱,她還有左手,“如果沒有你,我是個殘廢又怎樣,深……”


    厲弘深沒有過多的話,拍了拍她,和先前歐陽景的動作差不多,“我沒有走,我會在外麵守著你。”


    盛雲煙這才離開他的懷抱,抬頭,那隻沒有受傷的手捉上了他的衣襟,指甲泛白,“真、真的嗎?”


    “當然,你不能死。”他說。


    盛雲煙看著他的臉許久都沒有說話,繼爾手指一寸一寸的滑下他的胸膛,“那麽,你會不會一直守著我?”


    ……


    對於這個問題,盛雲煙大體也知道他的迴答是什麽,可是沒有辦法,不死心……她這顆心在翻滾著,玉望的種子無法掩滅。可能他對她最大的仁慈就是,沒有迴應。


    沒有迴答,那對她來說,就還有很大的空間不是麽?


    等他出去,盛去煙去了洗手間,關門,反鎖。她用力的眨了幾下眼晴,看東西還是看不太清,眼前像是蒙了一層薄沙。她湊近,看著自己這張臉……


    她是長的這個樣子麽?很瘦,臉上基本也沒有什麽膠圓蛋白,早就不如從前。在牢裏呆了這麽久,她都快忘了……原來自己的耳朵處有一個黑色的痣。


    她自認長得不差,就算是氣色不好,可五官擺在那裏,可以拿得出手,隨意打扮,也能豔壓一群人。她長成這樣尚不能入他的眼,那麽那個女人,又長得是怎樣的傾國傾城。


    瞎了兩年的時間,終於……終於能看到了。


    剛才,她也終於看到了他。


    開了水龍頭的手,聽著那嘩嘩的水聲,她的心跳也跟著在砰砰砰……過了十分鍾,她才出去。護士推著車進來,裏麵擺了很多藥,大概是要給她掛水。


    她站在洗手間的門口不動,好久好久……沒有看到過人,也好久沒有看見過燈光。


    原來是這般景象,這一種久違的熟悉,如鐵,烙在她的心上。


    “小姐,您盯著我做什麽?躺下吧,不要亂走。”護士笑笑。


    盛雲煙的視線一點點的收迴,伸手探路,往病床的方向而去,“我看不見,所以也不是盯著你……隻是習慣性的聽著腳步。”


    眼晴很腫,說話也帶著柔弱,護士不免升起幾分同情起來,對她,好像有點印象,畢竟來這裏住過院,確實是個瞎子。


    “不好意思,無意玩笑。隻是以後不要做這種傻事了,命是自己的,何苦。”


    盛雲煙躺上去,青絲如泄,腫脹的眼晴還有淚水的殘留,開口:“命是我的,男人,也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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