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弘深聽到這話,怔住。眀嫣還在他的懷抱裏,他的手停留在她的臉頰兩側,他看著她,她看向別處。


    “什麽?”他問。


    “我說她懷孕了,你在哪兒,孩子是不是你的。”向盈盈再次重複。


    厲弘深深深的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手從眀嫣的臉上拿了下來,小女孩兒若有似無的動了動嘴唇……


    “我現在在忙,稍後在說。”


    掛掉電話,拉著眀嫣去了浴室。這裏麵的東西是言彥華才吩咐人弄來的,都嶄新。


    他打開花灑,跳到熱水那一處。迴頭,女孩兒站在門口處,不進來。


    他喂他,吻她,摸她的臉,都可以,但是……除卻這個,她不會讓他碰她的貼身衣服,更不可能睡在同一張床上。


    厲弘深關上水,走過去,聲音很軟,“自己洗,洗好了叫我。”


    她沒有吭聲。


    他出去,給她關上門。裏麵遲遲沒有水的聲音,他怕她在裏麵有事,於是打開門,她正在脫衣服……


    動作很緩慢,衣服從後背退下,與長長的頭發分離,細致窈窕的腰線,玲瓏有致。因為白,所以那幾個疤痕也特別明顯,嵌在她的肌膚表麵。


    可能傷口沒有恢複好,那時沒有好好的照料,才留下了今天這麽深的幾道疤……他的手剛剛用力,想推開門進去,她就已經發現,嗖地一下迴過頭來……


    她的臉上沒有半滴水,卻硬生生的讓人想到了出水芙蓉這個詞,烏黑的頭發自然垂直於臉頰的兩側,把臉幾乎都給蓋完,隻留那兩個黑白分明的眼晴,挺挺的小鼻梁,還有咬著下貝.齒的唇,衣服退到了匈品處。


    那些頭發掉到那裏,剛好起到了猶抱琵琶半摭麵的誘.惑,發黑,膚白,黑與白,兩個極端色,永遠都是經典又能輕易的紮駐人的心口。


    她抱著自己,寸寸後退,看著他的目光,有戒備。


    厲弘深落在門上的手緊了幾分……目光轉為暗霧,幾秒後,他又後退,把門給她關上。他出來,拿過手機,直接去了陽台,吹吹風也是好的。


    暗自調整唿吸,看著樓下那些風景,言家,也是風景獨盛,占地很廣……這麽一個家庭,養了一堆傭人,那明嫣……


    又有信息打斷了他。


    還是向盈盈發來,【迴來一躺,看這事情怎麽解決。】


    他看了看裏麵,那緊閉的房門,捏著手機,隻迴了一個,“明天。”


    ……


    明嫣洗完澡,頭發包得很亂。無論她現在是不是能夠想起事情來,這個地方曾經畢竟是她的家,還是有意識的。出來,打開化妝台的屜子,那個動作很熟悉……


    打開後,她又頓了下,好像覺得太過……自然。


    繼而又緩緩抽開,裏麵甩了幾本在大學時期的書,書旁邊擺了幾個發夾,小女生總是免不了這些東西,這一邊就是畫筆,除了這些,就再無其它。


    這三樣東西,把她的生活都給概括了。


    她的學習、她這個人、還有她的興趣愛好。


    如今還剩什麽……沒有,什麽都沒有。


    有腳步聲過來,她慢條斯理的合上屜子。他正好到了她的身後,伸手把她頭上的浴巾給摘下,一頭濕發頓時傾泄。她的房間裏沒有吹風機,以前明嫣就不愛這些東西,她喜歡自然幹。


    男人也隻好拿著幹毛巾,把她頭上的水給擦到不滴水的狀態……前兩天沒有發現,現在才看到她的頭皮上也有好幾道口子。


    一看就知是抓出來,他低頭看了看她的指甲,挺短,想來是才剪的。他把毛巾丟下,坐到床邊,把她的凳子轉一個方向,兩個人麵對麵。


    “打算一直不跟我說話麽?”他問。


    小女孩兒稍稍的抬眸,很細微的小動作,最後把視線落在他的臉上,定住,不動。那眼晴的形狀真美,是厲弘深從來沒有見過的美……看著他,縱然是沒有任何表情,卻也帶著幾分顧盼生輝之錯覺。


    “想什麽時候開口?”他又問。


    剛剛洗完澡,她的手很涼,他握著,放在自己的手心裏,鼻息裏盡是她剛剛洗完澡後的幽香。


    “……”依然沉默。


    厲弘深沒有再問,摸摸她的頭,“下去吃飯。”這個時間,傭人該做好飯了。


    他拉著她起身。


    走了幾步,她猛然停頓,比他矮了一個頭,她也沒有看他,聲音輕輕幽幽,孱弱無力:“我懷孕了嗎?”饒是厲弘深也沒有分辨出來她這語氣是什麽意思。


    帶著一點好奇,也有不敢相信……可細細聽來,又覺得她是什麽意思都沒有的,語音很輕很寡淡。


    他看著她的眉眼,點頭,“是的。”


    “誰的?”她又問。


    “我的。”


    她終於抬頭,看著他……目光轉動,不知她的心理是什麽,複而又低頭,抬腿,出去。走到門口處,手碰到門把手,那一雙大手也伸了過來,直接包裹著她的手,十指糾.纏。


    他的聲音就在她的耳側,“不開心?”三個字,飄進了她的耳朵。


    明嫣沒有動,自然也沒有把手給抽迴來,輕輕搖頭,又恢複了沉默,一句話都不講。


    ……


    厲弘深從來沒有感覺到……人就在他的身邊,觸手可及的位置,卻又覺得這麽遠。除了不會和他做太過親密的事情外,叫她幹什麽,她都幹什麽。


    她能不看他一眼,也能不和他說一句話……大多數就是坐在那裏發呆,盯著一個地方,能盯很久。


    手裏拿著一顆糖,誰也不許碰。


    她就像一個幽靈,需要別人操控的幽靈。


    夜很深。


    她已經睡著,但睡得並不是很安穩,眉頭一直皺著。屋裏沒有燈,很黑,窗外也沒有月光。她睡著,他坐著,在夜色裏,眼神勾勒著她的一眼一角。


    許久,才彎下腰來,把她抱到自己的懷裏,唇碰觸著她冰涼的臉頰……女孩兒的皮膚永遠都是這麽涼涼潤潤,很舒服。輕吻著,直到碰到唇角——


    原本他隻是想一碰就離,可最後卻把蜻蜓點水的吻變成了扼製唿吸的纏.綿之吻。


    直到,她在夢裏感覺到喘不過氣來,嗚了一聲……他才鬆開。


    ……


    睡得早,自然也醒得早。


    明嫣醒來,沙發上有個人,她下地,走過去。看著他,細細的凝望……天色還蒙蒙朧朧,光線從半開的窗戶裏跑進來,把屋子熏染成了幾分清冷又夾著幾分曖.昧。


    她看著他,足足五分鍾,才出去。


    她一走,他就睜開了眼晴,眸漆黑而深邃。


    ……


    下樓,傭人都是起得最早的。打掃衛生,打理外麵的花花草草,準備早餐。


    “大小姐。”


    “大小姐。”


    都在打招唿,明嫣未理,直直的走進了院子裏……剛走過去,沒多大一會兒,一輛房車就進來。司機停車,言彥華下來,他的氣色也不怎麽好,看來昨晚沒有怎麽睡。


    “大清早的,在外麵晃什麽,不怕著涼?”


    從某方麵來講,言彥華現在是靠著明嫣——可父女之間已經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他都不知道該用什麽態度來對待她。既不能得罪,他更不想自降身價。


    一個父親要討好著自己的女兒,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明嫣還是那個態度,沒有說話。


    言彥華怒:“你是不會說話了還是怎樣,懂不懂禮貌!”


    “……”


    說出去的話,都打在了棉花上,沒有人理他。


    言彥華對這個女兒,不太能隱忍自己,在他的心裏堆積了多日的情緒,有一種要爆發的趨勢,“我跟你說話,你聽不到!擺死臉給誰看!”


    “言總。”沉沉的兩個字,如一座大山壓過來,一下子就壓住了他的火氣。


    言彥華迴頭,看到了幾米之外的厲弘深。


    他的臉上有些掛不住,情緒若是轉得太快,顯得他像條狗,看人搖尾巴,若不轉變……麵前這個人,目前他還沒有那個本事,正麵扛。


    “厲總。”


    “我想提醒你一下,你若是把她當成你的女兒,那你就客氣點。你若是不把她當女兒看,更要客氣,因為她是我的人,你得罪不起。”


    言彥華的臉色在朝豬肝色靠攏。


    厲弘深走過來,拉住了明嫣的手,好涼。


    “我迴來拿個東西,馬上就走。”言彥華不打算接厲弘深的話,上樓。


    ……


    厲弘深抓著明嫣的手,“還是睡衣,跑出來做什麽?”


    明嫣看了看四周的景色,沒說話。他帶她進去,上樓,換個衣服,下樓時,言彥華已經要準備出門。


    “言總,稍等。”


    “還有事?”


    厲弘深把明嫣弄到餐桌前坐著,“一會兒我有事要出去,你不想和你的女兒培養一下感情?”


    言下之意,你得留在這裏。


    言彥華好像沒有能拒絕的借口,他現在整個人、整個公司都捏在他的手裏,“好。”他也隻有同意。


    厲弘深陪著明嫣吃完早餐,他才出門。這個別墅,就剩下明嫣和言彥華兩個人,明嫣坐在沙發上,盯著電視裏無聊的新聞好久,言彥華中途說過幾次話,她通通未理。


    言彥華的火氣正在爆怒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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