眀嫣把平板拿下來,點開那個新聞,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破產,經營失敗。這個新聞對於豪門圈來說,那是爆炸性的。現在她終於明白,前兩天言彥華來找她時,為什麽一次比一次暴躁。


    眀嫣把這個新聞看了好幾遍,然後放下,再度打開視頻,繼續看,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隻是,裏麵再怎麽好笑,她的臉龐,也未曾有過半分波動。


    直到最後覺得索然無味,才把平板關上,睡覺。


    破產還是怎樣,和她又有什麽關係,就像言家如日中天、富家一方一樣,與她也無半毛錢的關係。


    厲弘深今天晚上還是沒有來,不止今天晚上,往後的好多天都沒有……白天,黑夜,如此交替,她掰著手指頭過日子,開始還想去樓層裏晃一晃,後來……連這個門也不想再出去。


    ……


    暴曬了這麽久,今天終於見了點雨。外麵的天空,陰陰的,偶爾有涼風吹來。


    眀嫣在窗口,看著樓下好幾名醫生帶領著幾個精神病人在吹涼風,這麽點小雨對他們來說,完全就是小意思。


    在那裏瘋瘋癲癲的跑,張著嘴,隔著十層的距離都能感覺到他們肆意的笑聲。


    眀嫣不自覺的笑了一下……很奇怪,一點無而已,有什麽可以笑的。可她看的就是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有人進來,她在玻璃上看到了她……這個女人,隨時隨地都會把自己打扮的光鮮亮麗,無論她看起來是不是憔悴。深藍色的及膝裙,身段優美。


    她動了動唇,在喊她的名字。


    眀嫣轉過頭來,視線幽幽的落在她的臉上,叫了聲,“阿姨。”


    江鬱有些動容,神色柔軟了幾分,“在這兒好麽?”


    眀嫣微不可聞的笑了一下,她不知道她的耳朵自己聽不到了?言彥華來過……


    不過也是,言彥華在外邊怎麽可能會提起她。


    眀嫣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對著她搖搖頭,表示我聽不見。


    江鬱懂了……走過去,牽起她的手,“這屋子裏一股空調味,我帶你出去走走。”


    眀嫣沒吭聲。


    “我和醫生說好了的,允許你出去,隻是在這裏轉轉。”


    這句話是她拿手機打出來的。


    眀嫣點了點頭。


    這麽久以來,她第一個要帶她出去看看的人。


    在樓層裏走著,江鬱無非就是說些家裏破產以及他們三兄妹的事情,眀嫣也隻能沉默,一句話都搭不上來。


    走到樓梯處,江鬱自然而然的就上了樓,眀嫣也跟著,很流暢,出於下意識的動作。


    樓頂的天台放著很多水箱,還有一些廢舊的醫用設備。


    一個多月,第一次唿吸到除了病房以外的空氣,她站在天台,用力的唿吸。


    江鬱看到她這個模樣,嗤笑出來,“怎麽好像很久沒有出來過一樣,厲弘深對你不好嗎?”


    眀嫣沉默,素白的手伸起來,接了幾滴雨,涼涼的,真舒服。


    江鬱靠在天台的護欄,雙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盯著眀嫣的側臉,“真是無憂無慮,你若是能一直聽不見就好了,能省多少事情。”


    沒有人迴。


    江鬱嗬的一聲笑,“聽不見也好,很多話我很想說給你聽。在我的心裏憋久了,很不舒服。”


    眀嫣背對著她。


    江鬱抬頭看著天空,道,“我不喜歡你爸爸,太放蕩,喜歡朝三暮四。男人嘛,都一樣,有了錢和權之後,就開始想要玩女人。其實你爸並不是那麽重男輕女的人,隻不過是因為你的媽媽…是一隻……”


    江鬱頓了下,她笑的很是燦爛,甚至是惡毒,“你和言馳,和我兒子,都不是一個媽。但是言馳的媽多蠢啊,把你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看待,視如己出。你爸非常討厭你親生的媽媽,對於你,怎麽可能會喜歡呢。”


    “所以言馳的媽一死,你就去了孤兒院,所以你根本姓不了言。”


    風還在吹,沁涼濕潤的天上稍稍緩解了這悶熱的氣溫。


    那小小的人兒,已經把手拿了下來,低頭,好像在玩著自己的手指。


    瘦弱的身軀隱藏在過大的衣服裏,那麽的孱弱,不堪一擊。


    “以前我不會讓你哥醒,因為言家的一切都是我兒子的。現在麽……他在厲弘深的手上,估計更醒不了了!。”


    風來。


    江鬱把臉胖上的頭發給撫開,笑的嫵媚而……蛇蠍。那種感覺就像是一條美人蛇,正在吐著它的蛇信子,朝著她的目標。


    她緩緩朝眀嫣走進,“言家很快就會易主了,姓江,名副其實的江,是我和我兒子的。這一切我都得感謝你的老公……他在幫我從言彥華的手裏奪了下來,但是現在……我還需要你幫我一件事。”


    她的眀嫣的肩膀轉過來,發現小女孩兒的手不知何時破了,流了好多血,她正盯著自己的傷口,一眨不眨。


    委屈又可憐。


    “跟我走,我幫你治療。”江鬱依然在笑,把眀嫣帶血的手指拿了過來,輕輕一捏。


    疼。


    眀嫣咬著嘴,弱弱的抽迴了手。


    ……


    這個雨來的真是時候,好涼快。


    可就算是很涼爽,辦公室裏還是開了空調,沁寒。


    男人盯著電腦的屏幕,看著上麵變換的數字,眸光精銳而深邃。


    不多時,電話來了。


    “說。”一個單音字從唇裏吐出來,帶著一貫的命令口吻。


    “言先生要見眀嫣。”


    這個時候,他居然想去見眀嫣,讓他發泄一身的怒火麽!


    “不見。”


    “是,我看言先生情緒不對,被銀行和企業追債,會不會……”


    “自殺?”厲弘深嘲弄道,“他不會去尋死。”


    厲弘深也不會要他死!


    企業垮台,同時還有老婆的背叛,想來,也是夠生不如死了!


    掛掉電話,男人起身,看了看外麵的天空……很快就又會放晴,並且永遠晴下去。


    他的目的,要達到了。


    這時,電話又響,他迴來拿手機又去了窗台。


    “江副總。”


    “難得,厲總會存我的電話號碼。”


    “莫非是來找我慶功?”點了一隻煙,放在唇間吸一口,煙霧吐出來的那一瞬間,他的眉色忽然淩厲!


    “你說什麽?”


    “我說我想要你手上目前持有我們言氏所有的股份,就拿……你老婆來換好了。”


    厲弘深狠狠的捏了捏手機,沉冷的聲音從喉間滾出來,“你拿她來威脅我?”


    “也不算吧,畢竟那就是我的東西,如果厲總不想給,我也沒有辦法。再說,這個股份放在你的手裏也沒有用不是麽,難道說你會讓言氏發揚光大?”


    如果厲弘深接受,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但是……不可能啊。


    他不會這麽做的。


    “她在哪兒?”


    “我家。”


    ……


    眀嫣又到了這個家裏,她乖乖的坐在沙發上,家裏也沒有了傭人,顯得空蕩蕩的,江鬱在那一頭打電話。


    在富有之時,家裏的傭人,總不時的會看到。


    如今家道中落,傭人一個也沒有,強烈的對比。


    她手上的傷,已經不再流血,反正傷口也不大。


    江鬱打了那個電話以後,就上了樓,絲毫不怕眀嫣會逃跑。當然,眀嫣也跑不了,家裏沒有傭人,外麵是有保鏢的。


    從下午到黃昏再到晚上……


    厲弘深一直沒有出現。


    江鬱的心情隨著時間的流逝,也越來越差!


    該死的!


    他居然不來!!


    晚上,七點半。


    外麵來了很多車,警車以及聖男精神病院的車。


    強行帶走了眀嫣。


    這種情況下,江鬱好像不放人不行。隻是,她今天把眀嫣從精神病院帶走,豈不是,白做了!!


    但,不然。


    在這些車子的後麵,還有一輛私人車輛。江鬱認識,那是歐陽景。


    “言夫人,哦,不對,現在應該叫你江董事。”


    “你什麽意思?”江鬱不明白。


    歐陽景從車裏拿出一個袋子來遞給她,“厲總手裏的所有股份,我親自給你送過來。”


    江鬱,“……”


    心裏顫抖,厲弘深……這麽好說話?


    她把袋子拿過來,打開,上麵律師的蓋章都有了!


    江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居然……居然就這麽送了過來。


    “條件呢?”


    “沒有條件,明小姐現在身體不好,又是厲總的老婆,自然嬌貴的很。以後不要接近她就好。”


    “就是這樣?”


    “當然。”


    江鬱有股說不出來的味道,厲弘深到底怎麽迴事……原本她也隻是試一試,她自己都不知道希望有多大,可現在怎麽……


    圈套嗎?


    可是現在整個言氏還有她自己,有什麽是厲弘深可以圖的。


    “江副總,我們厲總隻想把言總弄下台,至於這個公司,他是真不想要。您不用去揣測他的思維,如果覺得沒有問題,簽字吧。”


    這個文件對她來說,誘惑力太大!


    可,心裏終歸是不舒服。


    “我需要考慮。”


    “那就給我吧。”歐陽景伸出了手,要迴文件。


    “什麽意思?”


    “我們厲總也是一時頭腦發熱,很快他就迴後悔。”


    江鬱在原地考慮了足有十分鍾之久……歐陽景笑而不語。


    愚蠢的女人,有狼的心,卻沒有狼的膽子。沒有厲總,她哪裏能動言氏半個指頭!想要吞沒老公的全部家產,也是很少見了,到底是什麽深仇大恨!


    她打了幾個電話出去,然後在文件上簽了字,蓋了手指印。


    “江副總,我忽然想起來,言馳在意大利於八個小時前,醒了。”


    一瞬間,江鬱的臉色,卡白卡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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