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歌一怔,下意識避過蕭姝玥直直凝視著他的目光。


    情急之下,他竟然說漏了嘴!


    蕭姝玥定定地看著他,眼中的神色漸漸暗淡下去,“長歌,不要騙我。”她的聲音中,已經帶了一絲異樣的喑啞。


    顧長歌雙手握住她的手,神情急切,但唇一張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姝玥,我……”


    “我要聽實話。”蕭姝玥眸色微微冷了下去,將手從顧長歌掌中抽出。


    “我……”顧長歌長歎一口氣,在蕭姝玥身側坐下,緩緩說出了實情。


    “那日……明珠郡主亦在來兮樓中,我粗粗一掃,正好瞧見了她,便朝她笑了笑。”顧長歌無奈道,一邊抬眼小心覷著蕭姝玥的反應。


    蕭姝玥眼中僅存的神采驀地暗淡下去,良久,她才呐呐說了一句,“原來,那日你看的竟是溶月……原來,我們的相遇,一開始便是個錯誤……”


    “不是這樣的!”顧長歌急急否認,“雖然那日我並沒有看到你,但後來……後來……我的確喜歡上你了。”他腦中亂得很,看著蕭姝玥了無生氣的麵龐,“喜歡”二字脫口而出。


    蕭姝玥目光呆滯,呆呆地坐在凳上,並未因顧長歌方才的話而有所觸動。


    良久,她抽起嘴角自嘲地一笑,看向顧長歌,“長歌,你是不是喜歡溶月?”


    顧長歌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接話。他沒想到……蕭姝玥會突然問出這話。


    他本不是擅長說謊之人,這會被蕭姝玥直直戳中心事,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迴答才好。


    蕭姝玥見他這幅神情,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心中一酸,眼淚簌簌就往下落。


    先帝死的時候她沒哭。


    太後死的時候她沒哭。


    可現在,她真的忍不住了。這段時間所有的苦痛和悲傷仿佛都在這一瞬間找到了缺口,順著她的眼淚不住地往外流。


    見她突然哭了出來,顧長歌不禁慌了神,手忙腳亂地用手去拭她臉上的淚珠,一邊柔聲細語哄道,“姝玥,我不是……我沒有……你別難過……我……”


    蕭姝玥沒有躲,呆呆地坐在原地任由著他擦拭自己臉上的淚珠。


    良久,她的眼淚終於流幹。


    她用手背隨意抹去臉上淚痕,毅然決然站起身,並不看顧長歌,隻淡淡道,“走吧,我有些累了,想迴府了。”


    顧長歌欲言又止,許久,才緩緩吐出一個字,“好。”


    他現在腦子裏也是一片混沌,他不敢多說,怕一不小心又說出什麽惹得蕭姝玥不開心的話來。至於溶月之事,迴去之後再找機會同她解釋清楚吧。


    顧長歌長歎一聲,默默跟在蕭姝玥身後出了雲霧閣。


    下樓時,蕭姝玥行得飛快,低著頭滿腹心事,恨不得現在就能迴到府中再痛痛快快大哭一場。


    卻不想她走得急,冷不丁撞上正在上樓的一人。


    耳畔響起一聲細微的驚唿聲,自己也朝後踉蹌了一步。顧長歌一把扶住她,她這才穩了心神。


    蕭姝玥蹙了眉頭朝來人看去,這一看,不禁攥緊了手心。


    隻因她撞上的不是別人,正是溶月!


    溶月一臉錯愕地看著眼前心不在焉的蕭姝玥,目光在她淚痕猶在的麵上掃了幾眼,擔憂道,“姝玥,你怎麽了?”


    她的聲音依舊如往日那般清泠悅耳,隻是今日在蕭姝玥聽來,卻顯得有些刺耳。


    她知道這事其實跟溶月沒有任何關係,她甚至都不一定知道長歌對她的心思,可蕭姝玥這會還是不想見到她。


    這一刻,蕭姝玥的心裏有一絲陰暗的情緒在滋生。


    她覷一眼溶月身後滿目柔情的蕭煜,想到溶月健在的雙親,再想想自己,一股悲涼的情緒油然而生。


    老天從來就不公平!


    為什麽沈溶月可以活得滋潤快活,自己卻淪落到這種地步?


    蕭姝玥越想越覺得不甘心,心中似有一團熊熊之火在燃燒,咆哮著憤怒著想要衝出來。


    她恨恨看一眼溶月,一把推開她跑出了來兮樓。


    “姝玥!”


    身後傳來顧長歌焦急的唿喚聲,可是她已聽不見,腦中一片空白,什麽也不願去想,隻知道悶頭朝前跑去。


    顧長歌衝著溶月歉意地笑笑,“溶月,王爺,抱歉,下次再同你們解釋。”說罷,也急急追了上去。


    看著他們兩人急匆匆離去的背影,溶月蹙了眉頭看向蕭煜道,“阿煜,他們這是怎麽了?”


    蕭煜心中隱隱有了猜想,不過他不願讓溶月費神多想,勾唇笑了笑,溫聲道,“許是吵架了吧?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了,夫妻之間床頭吵架床尾合,指不定明日就好了。”


    聽得這種市井俚語從蕭煜口中正兒八經地說出,溶月忍不住“撲哧”一笑,“你什麽時候學得這麽貧了?”


    蕭煜攬上她的腰朝碧落閣走去,一邊走一邊道,“自然是為了博你一笑了。”說罷,見四周無人,低頭在她耳垂上輕輕啄了一下。


    溶月臉一紅,推著他急急往碧落閣去,“這是在外麵,你收斂著些。”


    “好。”蕭煜勾了勾唇,眼中一抹狡黠,一把拉過溶月進了碧落閣,順手將門給關上了。


    “你做什麽?”溶月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話音剛落,眼前便有黑影罩下,接著,唇上一涼,蕭煜柔軟的唇已經覆了上來,溫柔地輾轉纏綿。


    溶月臉上一燒,腦中已是一團漿糊,朦朦朧朧間,她聽得蕭煜含糊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現在沒在外麵,我可以為所欲為了。”


    “唔……”溶月想說的話被堵在口中,鼻息間全是蕭煜的氣息。


    碧落閣中一片火熱,顧長歌這邊卻是烏雲密布。


    蕭姝玥雖然衝出了來兮樓,好在並未去別的地方,徑直招手喚來一輛馬車,馬車很快動了起來,直直朝顧府駛去。


    顧長歌從樓中追出,看著那馬車揚塵而去的影子,一把抓住一旁牽馬的小二,丟給他一錠銀子,也顧不上解釋,飛身上馬,一揚馬鞭也跟著追了上去。


    行到府前時,蕭姝玥已經進了府。


    他追到蕭姝玥房中,卻見她房門緊閉,門口兩名丫鬟,一臉噤若寒蟬的模樣。


    “公主在房中?”


    丫鬟戰戰兢兢點了點頭,“公主方才迴來後便把自己關在了房中,不允許任何人進入。”


    “你們先下去吧。”顧長歌沉聲吩咐。


    待丫鬟福身退下,顧長歌深吸一口氣,抬起手叩了叩門,“姝玥,你開開門聽我解釋。”


    房中一片死寂。


    顧長歌又敲了一會,門還是沒有開。他看著緊閉的房門,隻得無奈地喚了人過來好生守著,自己先去了書房。


    傍晚,蕭姝玥派了人過來,說她想靜一靜,讓顧長歌今晚先在書房將就一晚。


    顧長歌知道蕭姝玥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他,雖然心中萬分焦慮,還是無奈地應了下來。


    第二日。


    下完早朝,他急急便往蕭姝玥院中趕去。


    一走進院中,不知怎的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不由警覺起來。


    他加快腳步行到房門前,用手一推開,門開了。


    目光四下粗粗一掃,不由大驚失色。


    隻見蕭姝玥的那兩名丫鬟正伏在桌上,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樣。他走到兩人麵前伸手一探,微微鬆口氣,還好隻是昏迷了過去。


    想到蕭姝玥,顧長歌心裏一緊,挑開簾子進了內室。


    內室裏竟空無一人!


    床上被褥疊得整整齊齊,一切似乎並同往常並沒有什麽變化。


    顧長歌心一沉。


    他突然想到什麽似的,走到梳妝台前拉開台上最底層的妝奩,他知道蕭姝玥平常會將一些銀票放在這裏。


    空的!


    他不死心,又拉開上一層,發現一些貴重的珠寶首飾也消失了。


    顧長歌愈發慌了起來,顫抖著打開衣櫃。衣櫃中的衣服似乎不見少,可仔細一瞧,發現她平常扮男裝出門時的那幾套衣服亦不見了蹤影。


    顧長歌這下徹底確定了,蕭姝玥她,離家出走了!


    他滿身淋漓大汗跌坐在椅子上,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可蕭姝玥如今孤身一人,能走到哪兒去?


    正在這時,他目光瞟到桌上茶壺底下似乎壓著張紙,伸手拿出一看,是蕭姝玥的字跡。


    他目光一沉,一行行看去。


    “長歌,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府中了。昨夜我想了很久,我開始懷疑,我當初求著父皇要嫁給你,是否是正確的選擇?我想,我們倆都需要好好靜一靜,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麽。你不用來找我,若我哪天想通了,我會再迴來的。”


    落款:姝玥。


    看完信,顧長歌呆呆坐在原地,良久,他迷蒙的眼神才恢複一絲清明。


    “來人!”


    那兩個昏迷的丫鬟很快被弄醒,見顧長歌麵色鐵青地站在麵前,不由身子一抖。


    “把事情經過原原本本說一遍。”顧長歌冷聲吩咐。


    丫鬟哪敢隱瞞,瑟瑟索索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原來昨晚入夜後,兩名丫鬟依規矩在外間守著,蕭姝玥並未有什麽異常舉動,也是早早上了床。


    後來,不知為何,兩名丫鬟突然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最後實在扛不住昏迷了過去,再一醒來便是現在這幅光景了。


    顧長歌攥了攥拳頭,手上隱有青筋露出。


    看來蕭姝玥昨日迴來之後便有了打算,這才用藥迷暈了守夜的丫鬟。


    隻是,她千金之軀,從小嬌養著長大,又不懂得人心險惡,如今一人孤身在外,萬一遇到心懷不軌之人可如何是好?


    一想到這,他便坐不住了,起身準備去金吾衛營衛。


    剛走出府門,便見到遠遠騎馬而來的亦風,不由心下詫異。


    見到顧長歌正好出府,亦風眼神一亮,行到麵前,飛身下馬,衝著他抱拳行禮道,“顧中郎將。”


    “亦風?”顧長歌詫異道,雖然心下著急尋找蕭姝玥的下落,但知道亦風前來找他必定有事,沉下心道“你找我有事?”


    看到他麵上難以掩飾的焦急之色,亦風亦有驚詫,抱拳迴道,“王妃娘娘派我來問問,樂安公主還安好?”


    顧長歌麵上表情一滯,不知該如何迴答。


    見他這副為難的神情,亦風愈發驚奇起來。方才王妃和王爺迴府之後,便叫了他過去,說是今日碰到樂安公主時她神情有異,怕她和顧中郎將之間出了什麽事,遂叫他過來看看。


    沒想到果真被王妃猜中了?


    “顧中郎將,王妃說了,若是有她能幫到的地方,她一定不遺餘力。”


    顧長歌沉思片刻。


    方才衝動之下,他本想直接動用金吾衛的兵力去找蕭姝玥,可現在冷靜下來,才發現這法子並不妥。金吾衛負責護衛皇城安全,貿然動用的話,皇上那邊並不好交代。或許……可以叫溶月幫忙出出主意?


    想到這,他沉吟開口道,“姝玥她……離家出走了……”


    “什麽?”亦風大吃一驚,怎麽沒想到事情居然嚴重到這種地步,看顧長歌方才行色匆匆的模樣,莫非他想私自動用金吾衛?


    思忖片刻,他看向顧長歌建議道,“顧中郎將,請恕在下多嘴,此事事關重大,切不可貿然行事。若顧中郎將信得過我家王爺和王妃,不如先去閑王府,看能否商議出兩全之策來。”


    事已至此,顧長歌也沒有旁的法子,遂同意了亦風的建議,兩人上馬到了閑王府。


    聽得下人來報,溶月趕忙迎了出來。


    “長歌。”來報的下人已經將情況跟溶月簡單說了一遍,一見顧長歌,她就急切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好好的,姝玥怎麽會離家出走呢?”


    顧長歌一臉懊悔苦悶之色,“都是我不好……我……”他雙手抱住腦袋,苦惱萬分。此事事關溶月,他也不知道究竟該不該將真相和盤托出。


    “情況緊急,長歌還是如實說吧。”隨後趕來的蕭煜見顧長歌一臉糾結的神態,略一思忖便猜出了個大概,語聲淡然,眸色從容。


    顧長歌抬頭看他一眼,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看到蕭煜那雙洞若觀火的眼眸時,顧長歌突然就釋然了。自己曾經那點小心思,想必是瞞不過王爺的吧。


    思及此,他不再顧慮,一五一十將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語畢,廳中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溶月呆在原地,怎麽也沒想到姝玥離家出走竟是因她而起,更沒想到長歌原來當真對她有過好感。一時間,她竟不知如何開口才好。


    最後還是蕭煜出聲打破了沉默。


    他語氣沉穩,並未因方才顧長歌所說的話而有所不快,“樂安性子單純,孤身在外實在是不安全,我們必須盡早找到她。事到如今,隻能動用金吾衛全城搜查了。我即刻進宮去向皇上請旨,長歌,你現在便去金吾衛營衛,隻等聖旨一下,便立即行動!”


    蕭煜當機立斷,沉著地吩咐起來。


    顧長歌不敢拖延,謝過他們立刻趕往金吾衛營衛。


    “阿煜。”看著蕭煜轉身欲走,溶月怯怯地叫了一聲。


    蕭煜轉身,對上溶月撲閃撲閃的明眸時,頓時明白她在擔憂什麽,輕笑一聲,伸手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尖,“傻瓜,你這是在擔心我吃飛醋?我哪是這般蠻不講理的人?”


    溶月撇撇嘴,心裏頭嘀咕,你明明就是喜歡吃飛醋。


    不過現在顯然是找到蕭姝玥的事情更要緊,她不敢多做拖延,笑了笑便推著他往外走,“沒吃醋就好,你快進宮吧。”


    *


    聖旨一下,顧長歌立馬將金吾衛分成了幾分隊全城搜捕,自己則親自帶領一隊衛士挨家挨戶上門搜查。


    他仔細想過了,姝玥雖然膽大,但畢竟沒單獨出過遠門,所以一定會在鄴京逗留一段時間。她應該沒想到自己會如此興師動眾地來找她,所以她第一件事應該是找間客棧先住下。


    但是為了安全起見,她應該會找那些小而偏的客棧躲藏起來。


    思慮清楚,顧長歌便帶了人先往鄴京西北角落搜去。


    一家一家搜去,蕭姝玥仍是音信全無,眼見著日頭漸中,卻沒有絲毫進展,顧長歌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前麵還有幾家店?”顧長歌問道。


    “迴中郎將,還有兩家。”


    “走,繼續。”顧長歌眸色一沉,帶著人朝下一家店走去。


    這是家叫做“悅來”的小客棧,店麵不大,但收拾得還算幹淨。從門口望去,店裏沒有其他客人,隻有一個小二在懶懶散散地擦著桌子。


    “進去。”顧長歌手一揮,帶著一隊人走了進去。


    “哎喲,這位官爺,不知您來小店有何貴幹?”那小二一見突然湧入這麽多人,慌忙扔下手中的抹布迎了上來,小心翼翼打探道。


    “有沒有見過畫上女子?”一旁的金吾衛展開手中蕭姝玥的畫卷,畫卷上畫的是蕭姝玥男裝的模樣。


    那小二粗粗掃了一眼,又低下了頭,眼中閃過一抹異色,“沒……沒有。官爺,你們這是在找什麽人啊?”卻不曾想他的神情被顧長歌盡收眼底。


    “別廢話。真沒有見過?”金吾衛冷冰冰道。


    “沒有。”那小二嚇得一縮,不敢再多問。


    “中郎將,您看……?”出聲的金吾衛問詢地看向顧長歌。


    顧長歌沉思片刻,突然道,“兄弟們查得也累了,不如在此先休息片刻。小二,上幾壺茶來。”


    “好……好咧!”那小二忙不迭應了,下去準備了。


    顧長歌招手喚來一名金吾衛低低耳語了幾句,那金吾衛點點頭退了下去。


    不多時,便有一個胖乎乎的男子從後堂走了出來,迎到顧長歌麵前陪著笑道,“這位官爺,小的是這悅來客棧的掌櫃,不知官爺大駕,有失遠迎,贖罪贖罪。”


    顧長歌斜斜睨他一眼,環顧一圈大堂,“掌櫃的,你這客棧,似乎生意不太好啊。”


    掌櫃點頭哈腰道,“最近生意難做,生意難做啊……”


    顧長歌拿過蕭姝玥的畫卷,在掌櫃麵前展開,盯著他又問了一遍,“可見過畫上女子?”


    那掌櫃細細端詳了片刻,堅定地搖了搖頭,“官爺,沒見過。”


    “看仔細了?”顧長歌微微提了嗓音。


    “看仔細了。”


    “沒事了,你先下去吧。”顧長歌卷起畫軸,若無其事地將他打發走了。


    很快,方才被顧長歌派下去的金吾衛去而複返,在他耳邊低聲道,“中郎將,屬下方才查過了,後院的確有些貓膩,柴房外有人守著,後頭的人眼神都很警惕。”


    “你帶幾個人偷偷下去盯緊柴房,找機會控製住柴房前看守的人。叫其他人都警惕些,聽我的命令行事。”


    小二很快上了茶水上來,低頭哈腰道,“官爺,您還有什麽吩咐的嗎?”


    顧長歌睨他一眼,“你們茅廁在哪裏,借用一下。”


    小二一怔,“在……在後院。官爺請隨小的來。”


    顧長歌跟在小二時候,謹慎地四下打量著,走到後院時,果然見到柴房門口站了兩個人,見到顧長歌過來,眼神都變了。


    他狀似不經意地往柴房處一掃,什麽也沒說。


    如廁出來,小二又帶著他順著原路返迴,等到顧長歌坐迴院子上,小二才長長舒了口氣,剛要下去,卻聽得身後顧長歌的聲音幽幽傳來,“那柴房裏,關的是什麽人?”


    小二身子一顫,轉過身來討好地笑道,“官……官爺,您說什麽?小的不明白官爺的意思。”‘


    “我最後問一遍,柴房裏關的是什麽人?”


    小二支支吾吾地不肯說。


    顧長歌正要發怒,卻見掌櫃一把掀開簾子走了出來,賠笑借口道,“官爺,不瞞您說,那柴房裏啊,關的是我那婆娘。”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她這裏啊,有些毛病,經常動不動就咬人。這不,昨晚又發病了,我這才不得已將她先關了起來。”


    顧長歌冷冷地盯著他,看得掌櫃不禁心裏發毛起來。


    突然,隻聽見一聲利刃出鞘的聲音,一把閃著寒光的劍已經架在了掌櫃脖子上。


    掌櫃腿一軟,連聲求饒,“官爺饒命!官爺饒命啊!”


    顧長歌一把抓住他扔給身後的金吾衛,“好生看管著。”又雙手放在唇邊,打了個尖利的唿哨。唿哨聲一落,後院有隱隱的打鬥聲傳來。


    顧長歌手一揮,示意其他金吾衛跟上,大步朝柴房處走去。


    柴房外守門的人已被製住,五花大綁倒在地上,滿臉懼色。


    顧長歌看也不看,一把將柴房門踹開。柴房內隻有一扇小小的窗戶,十分陰暗。門一開,總算有一絲光亮透了進去。


    這時,黑暗之中傳來一聲悶哼聲。


    顧長歌全身一抖,朝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此時,他的視線已適應了黑暗,一眼便看到角落處躺了個人,再定睛一瞧,竟然是滿臉狼狽的蕭姝玥。


    他臉色一沉,大踏步朝蕭姝玥走去,一把將她抱入懷中,焦急喚道,“姝玥,姝玥,我來了。”


    懷中的蕭姝玥似乎聽到了動靜,朦朦朧朧睜開了雙眼,待看清眼前的顧長歌時,眸中閃過一絲喜色,囁嚅出聲道,“長歌,你……你來了……”說完這句話,頭一歪,又暈了過去。


    顧長歌將她抱出柴房,吩咐副官善後,自己帶著蕭姝玥徑自迴了府。


    大夫很快來看了,說是蕭姝玥被下了迷藥,好在沒有受到其他傷害,吃過藥好好靜養便能恢複過來。


    送走大夫,顧長歌坐在蕭姝玥窗邊,看著她熟睡的容顏呆呆出神。


    他不敢想象,若是姝玥真的出了什麽事,他該怎麽辦?


    方才見到她那麽了無生氣地躺在柴房中,他的心跳似乎都靜止了。那一刻,他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已離不開她!


    這時,有人來報說金吾衛副官求見。


    顧長歌吩咐丫鬟好生照看著蕭姝玥,自己去了前廳。


    “怎麽樣了?”他看著廳中的副官,語氣沉沉。


    “啟稟中郎將,已經查清楚了,那家店是黑店,專門坑害獨來獨往的旅客。據掌櫃交代,他見公主孤身一人,又穿得光鮮亮麗,便起了賊心,用藥迷倒了公主,說是……說是……”


    “說是什麽?”顧長歌握緊了茶杯,從齒縫中擠出幾個字。


    “說是見公主長相標致,想把她……想把她賣到紅袖閣……”


    “混賬!”隻聽哢塔一聲,顧長歌手中的茶杯裂成了碎片,“如何處置他們,你知道了吧?”


    “屬下明白!”那副官趕忙鄭重應下。


    “你下去安排吧。”


    剛目送著副官離開,便見蕭姝玥房中的丫鬟小跑著趕了過來,“駙馬爺,公主醒了!”


    顧長歌“騰”地一聲站了起來,急急朝蕭姝玥房中趕去。


    “姝玥。”他挑簾進了內間,便看到蕭姝玥在丫鬟的攙扶下坐了起來。


    他趕忙上前接手,示意丫鬟先退下,“姝玥,你剛醒,再休息一會吧。”


    蕭姝玥定定地看著她,唇色蒼白,麵容憔悴,看得顧長歌心疼不已,突然,蕭姝玥嘴一撇,豆大的眼淚珠子就掉了下來。


    她一把撲入顧長歌懷中,抽噎著道,“長歌,我好怕,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別怕別怕,我在呢,都過去了。”顧長歌一邊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一邊柔聲哄勸道。


    “長歌,我再也不任性了,再也不要離開你了!”蕭姝玥抽抽搭搭道,“我想通了,就算你曾經喜歡溶月又如何,你現在是我的駙馬了,你是我的,誰也搶不走了!”


    “好好好,沒人跟你搶。”


    蕭姝玥從他懷中退出,緊緊盯著顧長歌的眼睛,眼中還有點點淚光閃爍,“你說,你現在還喜歡溶月嗎?”


    “我隻是曾經對她有過些許好感,喜歡都談不上。”


    “你發誓?!”


    “我發誓!”顧長歌已經徹底想通了,如果姝玥想聽好聽的話,他便說。


    “那你喜歡誰?”


    “你……”顧長歌紅著臉道。


    “大聲些!”蕭姝玥臉上淚痕未幹,眼中卻已恢複了從前的靈動和生氣。


    “你!我喜歡你!蕭姝玥!”顧長歌大聲吼了出來。


    吼完這一嗓子,兩人都愣住了,房中一下靜了下來。


    顧長歌臉色一紅,有些害羞地避開蕭姝玥火辣辣的目光,輕咳一聲剛想說些什麽,突然,蕭姝玥捧起了他的臉,輕柔地吻了上來。


    她的吻很輕柔,如蜻蜓點水一般。一開始,顧長歌還很害羞,隻是被動地迴應著。漸漸地,他覺得心中有一團熊熊之火在燃燒,抱住蕭姝玥後背的手漸漸收緊,開始不滿足於嘴上的淺嚐輒止。


    他用另一隻手扣住蕭姝玥的後腦勺,霸道地攻城略地起來,一時間,房中隻剩火熱旖旎的氣氛。


    鼻息間滿滿的充盈著顧長歌的男性氣息,蕭姝玥看著他動情的眉眼,緩緩闔上雙目,隻覺心中無比幸福而寧靜。


    長歌,雖然遺憾你一開始遇到的不是我,但從今天起,我會做你心裏唯一的那個人。


    ------題外話------


    拖了好久的歲玥長歌(下)終於發了。


    後麵的番外不確定,也許哪天會再發幾篇關於其他cp或者溶月和阿煜婚後生活的番外粗來,嘻嘻,隻能說看夭夭狀態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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