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溶月這問話,雲苓話音一頓,臉色漸漸紅了起來。


    溶月見她這種表情,愈發堅定了自己的猜想,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笑。


    雲苓一扭身子,避開了她火辣辣的目光,結結巴巴道,“沒……沒遇到誰啊……我就是……好奇問了一下。”


    溶月不信,剛要追問,一旁的玉竹卻冷不丁來了一句,“該不會是遇到閑王身邊的亦風了吧?”


    雲苓表情一愣,便是溶月聽到這話,也是愣了愣。


    隻是突然被玉竹這一點撥,想起先前被忽略的過往種種,頓時福至心靈,眼神一亮,看來雲苓和亦風之間,似乎真的有些什麽。


    她半倚著枕頭,抬眸看著雲苓笑,等著她的迴答。


    雲苓的臉頰,由方才的粉紅漸漸轉為了酡紅。她低了頭,手指無意識地揉搓著衣角,語聲有些扭捏,“沒……沒有……”


    雲苓性子爽朗,說話很少扭扭捏捏的。


    除非……


    她被玉竹說中了心事。


    溶月笑得愈發穠豔若春芳,帶著一絲戲謔道,“雲苓,你害羞了。”她穿好床邊的東珠繡鞋,起身下了榻,走到雲苓麵前,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雲苓,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喜歡上人家亦風了?”


    “郡主!”雲苓大囧,抬眼看向她,眸底似有洶湧的情緒在流動。“我怎麽會喜歡上他!他就是個無賴,難得人家王爺那般溫潤有禮,他怎麽一點都沒向他主子學學。”


    玉竹在一旁笑,伸出手指指著她道,“郡主性子冷靜,你怎麽沒學到一星半點?”


    雲苓迴瞪她一眼,不說話了。


    見雲苓又羞又惱,溶月明白現在許還不是追問的時候,也許這個小丫頭自己都沒搞明白她的心意呢。等下次見到亦風,再探探亦風的底好了。


    雲苓陪了她兩世,溶月同她之間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主仆,而是一種近似姐妹的情誼。前世她為了保護自己芳華早逝,這一生,自己一定要讓她得到幸福。


    亦風雖然愛開玩笑了些,但人還算靠譜,又是蕭煜身邊得用之人,雲苓若真的嫁給了他,倒也不失是一個好的選擇。


    隻是感情這事,最重要的是兩情相悅,所以還是再觀察觀察再說。


    溶月把這事放在了心裏,開口岔了話題道,“王爺此次來涼州,並沒有公開身份。在外頭,你們記得要叫他俞公子,可別叫錯了。”


    “奴婢省得。”雲苓道,被溶月從方才那個話題中解放了出來,麵色也恢複了不少。


    到了午飯的時候,侯夫人也提起了這事。


    因定遠侯還在軍中,一起吃飯的便隻有侯夫人、沈慕辰和溶月三人。


    “聽說咱們隔壁新搬來一戶人家,你們可知道?”侯夫人低頭喝了一口麵前的白玉芙蓉湯,想起早上聽知秋說的消息,抬眸看向兩人問道。


    沈慕辰搖頭。


    他早上沒有出府,所以並不知情。


    溶月迴道,“我倒是知道了,迴來的時候正好碰到隔壁在搬家。”她猶疑了一下,將目光轉開,視線落在麵前那盤照燒茄子上,“是王爺。”


    “閑王?”侯夫人詫異道。


    “嗯。”溶月沒有抬頭,夾了一筷茄子放入碗中,低頭扒了一口飯。


    侯夫人沉吟。


    溶月想了想接著道,“不過府門上掛的是俞府的牌子。”


    侯夫人抿唇,隔了筷子,頓了一會才道,“既然這樣,想必王爺不想讓人知曉他的身份。迴頭我叫曹管家備份禮過去吧”。


    溶月輕應一聲,抬頭望了眼西窗,眼中有些怔忡,似有心事。


    侯夫人看她一眼,幾不可聞地輕歎一聲,歎聲悠悠,在窗外唿唿的北風中像一陣輕飄飄的柳絮,被吹散了去,再沒說話。


    吃過飯,溶月和沈慕辰坐了會,起身準備迴房。


    “阿蕪。”侯夫人叫住她,“陪娘再聊一會吧。”


    溶月微詫,順從地又坐了下來,沈慕辰便先行離去了。


    “娘,您有事找我?”溶月靠在她身上,笑嘻嘻道。


    “阿蕪。”侯夫人遲疑了一瞬,輕輕拍著她的手,似在想些什麽。柔和的光線下,侯夫人的手因保養得當而散發著白玉的光芒,膚如凝脂。


    侯夫人久未出聲,溶月舒服地倚著她柔軟的懷抱,漸有困意襲來。


    “阿蕪,可有喜歡的人了?”正當溶月眼皮耷拉,快要進入夢鄉之際,侯夫人突然出了聲。


    溶月驀地醒過神來,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


    娘方才說什麽?


    問她可有喜歡的人?


    溶月驚詫地抬頭,眼中有不曾掩飾的驚異之色。


    “娘……您怎麽突然這麽問?”


    侯夫人轉過臉,目光放遠,看著窗外寒冬的景致,卻是用舒緩的語氣說起了別的事,“我還記得當年喜歡上你爹的情形。”


    “你祖父和外祖父素來便有交情,我十三歲那年的一日,你祖父帶了你爹前來我家拜訪。當時我年幼,性子調皮好動,聽聞前院有客人來訪,忍不住偷偷溜到前邊去想看一眼。”


    侯夫人停下輕拍她手背的動作,眼神愈發溫柔起來,“那是一個初夏,我還記得那時耳邊的蟬鳴,記得那舒爽的涼風拂麵而過,天氣很好。在這樣美好的夏日中,我在池邊見到了你爹,正背對著我而站。那時日光正好,靜靜地灑在他身上,溫柔從容。你爹彼時不過十五歲的年紀,身姿卻已是玉樹臨風。我忍不住好奇,想看清他的麵容,躡手躡腳想繞到他對麵池塘另一側去,不料響動太大,驚動了你爹。我見他轉頭看了過來,心中一慌,忙亂間被石頭絆倒,摔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我以為他會笑我,像他們那個年紀的男孩會做的事一樣。”


    侯夫人轉迴目光,低頭看著她,眉角眼梢都是溫暖的笑意,“可是他沒有,他從容地走到我麵前,將我拉了起來,一邊用柔和的帶著近乎寵溺的聲音問我,‘你沒事吧?’我抬頭,看見他俊朗的麵容,如星星般散發著光芒的眼神,那一刻,我心裏有個聲音告訴自己,這輩子,我一定要嫁給這個男人。”


    侯夫人說完這些,突然綻開一個如少女般羞澀地笑容,有些慌張地轉過眼神,“瞧我,怎麽說著說著就說這麽多了。”


    溶月心中感觸萬分,起身倒了杯水遞給侯夫人。


    侯夫人接過喝了一口,覺得麵上的灼熱退去了些,這才又輕緩道,“娘說這麽多,是想告訴你,喜歡一個人是一件很美好的事,你不需要藏著掖著,更不需要擔心我和你爹會製止你阻撓你。隻是我們是過來人,知道如何嗬護一份尚在萌芽期的戀情。”


    溶月點點頭,鼓起勇氣抬頭與侯夫人對視,遲疑了一會道,“我……我好像是有喜歡的人了。”


    侯夫人笑著看她,眼神溫柔和寧靜,讓溶月莫名地安心下來,她淺笑道,“可是閑王?”


    溶月怔住,不可置信地望著侯夫人。


    她自認瞞得很好,為何娘會發覺?


    看到溶月臉上驚詫的表情,侯夫人不由一笑,“阿蕪,娘也曾經有過你這樣的少女情懷,你以為還能瞞得過娘?”


    溶月不好意思地笑笑,低了頭輕聲道,“娘,我沒想著瞞您,我隻是……”


    “我知道。”侯夫人語聲輕緩,眸光如春風,“娘現在也不會阻撓你或是叫你做什麽,娘隻是想提醒你,你現在還小,雖然你和王爺兩情相悅,但你們到底並未結親,發乎情止乎禮這個道理娘希望你能明白。等你及笄了,王爺若來求娶,我和你爹也會認真對待,看他是否是你的良人。”


    “娘……”溶月萬萬沒想到侯夫人是想同她說這些,一時眼眶都濕潤了,娘和爹是在是對她太寬容太疼愛了。她何其有幸,得以兩世做他們的女兒!


    “好了,娘就說這麽多。你是定也困了,迴去歇著吧。”侯夫人含笑道。


    “嗯。”溶月點頭,看著侯夫人眸底閃著光芒。


    她起身朝門外走去,走到門檻處時,身形一頓轉過頭朝著侯夫人鄭重其事道,“娘,謝謝您!阿蕪不會讓您失望的!”


    侯夫人揚了唇,目送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眼中這才閃過一絲惆悵。


    阿蕪,是真的長大了!


    *


    定遠侯在軍中又連著待了幾日,自那日溶月同他一起見過卿靖寧後第三天,他才迴了府。


    溶月惦記著卿靖寧的事,去了書房找他。


    到了書房時,卻發現書房的門敞開著,裏頭除了爹,似乎還有一個人,兩個小廝正在門口守著,見得她過來,躬身行禮。


    書房裏那一人正好被門扉擋了大半個身形,看不出是何人。


    溶月走近一些,看向其中一個小廝小聲問道,“書房中是何人?”


    那小廝也壓低了聲音道,“好像是隔壁新搬過來那戶人家的主人。”


    蕭煜?


    溶月腦中閃過這個名字,清冷的眸中浮上一絲詫異,他來做什麽?


    前幾日娘說的那番話在她腦海裏盤旋了一番,她遲疑了一下,轉身欲走。


    裏頭的定遠侯聽到了動靜,出聲問道,“誰在門外?”


    溶月的身形一頓,聽到小廝迴稟道,“將軍,是郡主。”


    書房裏響起一陣細微的交談聲,過了一小會,定遠侯又出聲道,“阿蕪,你進來吧。”


    溶月無法,隻得又轉身走了進去。


    “爹。”她先喚了定遠侯,又裝作才看到蕭煜的樣子,“王爺也在這裏啊,溶月見過王爺。”


    蕭煜不緊不慢地迴望過來,伸出手虛扶一把,麵上覆一層清爽,從容淡遠,“郡主不必多禮。”


    定遠侯看向她,“阿蕪,王爺需要的藥材還沒找齊,遂化名俞簫住到了我們隔壁,還要在興慶縣住一陣子,對外隻稱是玉石商人,你日後在外若遇到王爺,記得要叫他俞公子。”


    “阿蕪明白。”溶月應了。


    “那將軍,俞某便先告辭了。”蕭煜唇畔含一抹笑意,看著定遠侯道。


    “俞公子好走。”既然要扮作其他人,最好是連自己也瞞過。所以定遠侯也隨著蕭煜的意思,稱唿起他為俞公子來。又喚了小廝送他出府,這才折了迴來。


    “阿蕪找爹有事?”他在書桌前坐了下來,示意溶月也坐。


    溶月看著他笑笑,沒有說話,眸中眼波盈盈流轉,有一抹狡黠流淌其中。


    定遠侯想了一瞬,恍悟,“阿蕪是來問卿靖寧之事的?”


    溶月忙不迭點頭,趴在桌上笑得討好。


    定遠侯看著她失笑,“你對她的事倒是上心的很。”


    “不瞞爹,我雖然同她隻有幾麵之緣,卻十分欣賞她。若不是她是赤狄國的人,我真有心結交於她。”溶月道,神色有一絲悵惘。


    定遠侯輕啜一口茶水,抬眼看她一眼,“你們倆倒的確有些惺惺相惜。”


    他似意有所指,溶月好奇道,“爹爹怎麽這麽說?”


    “我已經派人調查清楚了,卿靖寧所言非虛,我明日便會派人秘密護送她出城。”他放下手中茶盞,“她還提了個請求。”


    “什麽要求?”溶月眸光閃動,眼睫微微顫動,顯然十分好奇。


    “她想叫你去送她一程。”


    溶月愣住,她沒有想到卿靖寧會提出這個請求。這一刻,她突然也還想再見見她,這個貴為公主之尊卻活得頗為艱辛的女子。


    “爹爹同意嗎?”心中念頭起,溶月急問,耳畔翠環因她幅度過大的抬頭而盈盈轉動著。


    定遠侯看她一眼,唇邊笑意不變,“阿蕪想去?”


    溶月點頭。


    定遠侯又問,“非常想去?”


    溶月重重點頭。


    定遠侯歎氣,眉尖蹙起很快便又舒展開。他淺笑輕歎,“罷了,你既想去,便去吧。不過,得叫辰兒陪著。”


    “好!”溶月歡快應下,眸中笑意愈盛,“她明日什麽時候走?”


    “辰時三刻,城門剛開之時。她此番入大齊的事,不能叫太多人知曉了。”


    “好,那我明日去城門處等著。”溶月答,眼中神色璀璨明亮。


    她站起身來,衝著定遠侯笑了笑,語聲軟儂,“爹,那我先迴房了!您先忙。”


    說罷,一陣風似的消失在門口。


    定遠侯看著她的身影失笑,搖了搖頭由著她去了。


    *


    翌日。


    才一晚上的時間,氣溫卻突然降了不少。


    寒風清冽,天空陰沉。


    溶月早早起了身,由著雲苓和玉竹伺候著她穿了衣,眼神還有些怔忡,似半夢半醒。


    雲苓輕笑,“郡主,您就預備這幅樣子去見那赤狄公主。”


    溶月搖搖頭,不理她,半眯著眼,任由她擺布著。


    雲苓見她實在困得緊,也不出聲了,任由著她眯著。


    收拾妥當,又傳了些早飯來給溶月墊肚子。


    吃完後,溶月見時辰差不多到了,係上銀狐裘,挑開門口厚厚的駝絨簾子走了出去。


    一到院中,便覺冷風嗖嗖往衣服裏頭灌,困意頓時消了大半。


    她緊了緊衣裳,帶上雪帽,迴頭朝著送出來的雲苓和玉竹道,“你們倆快進屋去吧,不用送我們。”


    雲苓和玉竹不肯,執意送了她到前廳與沈慕辰匯合了,這才折了迴去。


    沈慕辰今日穿了身絳色棉袍,外頭罩了件墨色大氅,身姿挺拔,眉宇朗若星河。見她進來,他摟了摟她的肩道,“今兒天氣可降了不少,我已經讓人馬車了。就別騎馬了,坐馬車去吧。”說話間,已有白色霧氣唿出。


    溶月嗬了嗬手,含糊道,“坐馬車去會不會來不及啊?”


    廳中燒了銀絲碳,火星劈啪,映著沈慕辰清冷的眉眼,麵上添了層暖意。


    他看著溶月,不緊不慢道,“遲了便遲了,她若連這些時間都不願等,也就辜負了你冒著清寒去送她的心了。”


    溶月不由抿嘴笑,知道哥哥這是心疼她,便也沒迴嘴。


    待了一小會,覺得身上暖和了些,兩人便出府上了馬車,緩緩朝城門處駛去。


    行了一會,城門便到了。


    溶月把手遞給沈慕辰,由他扶著下了馬車。剛站定,便瞧見卿靖寧也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兩人在馬車前堪堪定住腳步,互相對視了一眼。


    俱是眉目清雅,俱是風姿綽約。


    最後還是卿靖寧開了口,“靖寧多謝郡主今日來相送,可否移步車內一敘。”


    “阿蕪……”沈慕辰皺眉輕喚,顯然有所顧忌,並不想溶月過去。


    溶月卻衝他輕輕搖了頭,示意他不用擔心。


    看見她眼中的堅持,沈慕辰不再說什麽,抿了唇看向旁邊。


    溶月便對著卿靖寧點了頭,走到她前,兩人一前一後上了卿靖寧的馬車。


    馬車中亦燃了炭火,較外麵暖和不少。溶月解下狐裘放在旁邊,看著卿靖寧,遲疑一瞬道,“不知公主今日叫我前來相送,可是有什麽話想同我說?”


    卿靖寧點頭,語聲清泠,“此次之事,多謝郡主了。”


    溶月淺笑,“公主不必客氣,溶月也並未幫上什麽忙。”


    卿靖寧勾唇淡笑,“好像每次見麵,都是郡主在幫我的忙。”這次,眼神中水波漾了漾,不似素來的淡然無波。


    似被她所感染,溶月唇畔笑意也加深,帶著玩笑道,“看來公主這次是特意來感謝我的?”


    卿靖寧卻真的點了點頭,從旁邊的屜櫃裏抽出一個長條形的盒子來遞給溶月。


    “給我的?”溶月伸手接過。


    “郡主打開看看。”


    溶月揭開盒蓋,盒中躺著一支流光溢彩的海棠點珠紫玉步搖。她知道流紫玉是赤狄珍品,自然也知道這支步搖的珍貴,不由詫異抬頭,“公主這是何意?”


    “你我相識一場,日後不知還是否有緣再相見。郡主性格開朗明悅,我十分喜歡,這支簪子,送給郡主做個紀念。”卿靖寧看著她,目光真誠。


    溶月看著她光潔如玉的麵龐,清幽如水的眸子,還有眼中的堅持之意,到了嘴邊的拒絕之語便說不出口了。


    她默了一黙,將盒蓋重新蓋上,“公主性情爽快,我若推辭倒顯得矯情了,既如此,便卻之不恭了。”她將盒子收入袖中,又道,“隻是,總得有來有往才好。”遂褪下手腕上帶著的紅瑪瑙雕絞絲紋手鐲,遞給卿靖寧,“這鐲子是我十歲生日之時我娘送給我的,雖然沒有公主的步搖珍貴,但也是我的心愛之物,還請公主收下。”


    卿靖寧接過,帶上手腕,對著她笑一笑,燦然若芳華,“我會好好珍惜的。”


    “時辰不早了,公主該上路了。一路保重。”溶月輕歎。


    卿靖寧眼中神色淡了淡,點頭應下。


    溶月唇畔翕動了一下,終是沒有說出那句再見來。


    她和卿靖寧,日後怕是再也沒有機會再見了,倒不如不留這個念想。


    這麽一想,遂告了辭,“公主,溶月走了。”轉身欲離去。


    “郡主。”卿靖寧喚住她,“下次見麵時,我叫郡主溶月,郡主叫我靖寧可好?”


    不是公主,不是郡主,而是迴到一開始認識的時候,我還是那個男扮女裝的寧清,你還是那個古道熱腸的沈溶月。


    溶月沒有迴頭,隻低聲應了,“好。”


    如果……我們還有機會見麵的話。


    此時的她們,還沒有想到,命運的推手,讓她們很快又重逢在了一起。


    溶月不再遲疑,掀開車簾下了馬車。


    冷風裹著寒氣卷進車內,迷了卿靖寧的眼,落下的簾子隔絕了她的視線,她的心中,浮上一絲悲涼。


    前路漫漫,希望她和明珠郡主,都能各自安好。


    此時城門已開,護送著卿靖寧的車隊緩緩動了起來,很快了駛出了城門。


    溶月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彈,看著車隊漸漸走遠。


    忽然頭頂一涼,仰頭一看,竟是天空下起了紛紛揚揚的小雪,飄若柳絮因風起。


    她轉了目光,再朝前遠眺時,見卿靖寧的車隊已消失在一片白茫茫中。


    “哥哥,走吧。”溶月垂下眼簾掩下眸中的落寞,轉身對沈慕辰道。


    聲音清冽,在這樣寂靜的雪色中顯得愈發空靈。


    此時已近十二月底。


    而北地的新年,也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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