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隨溶月她們上涼州的仆從都是些衷心的,所以沈慕辰的命令一下,他們很快便準備起來,不多時便收拾好了東西,隨時可以出發。


    顧長歌派了五個士兵護送,蕭煜又額外指了三個暗衛貼身保護沈慕軒的安危。


    事關重大,沈慕辰自然不會推辭,隻鄭重地謝過了蕭煜。


    一切準備就緒,仆從的車隊便緩緩行進起來,而溶月他們則還留在原地,並不顯得慌張,在周圍緩緩地踱步慢行,似在欣賞著四周的風景。


    顧長歌和沈慕辰陪在溶月和侯夫人身邊,目光卻緊緊盯著慢慢遠去的仆從車隊,準備一有變故便立馬殺上去。


    仆從車隊繞著林子漸漸走遠了,四周一片寂靜,除了溶月這邊小聲的交談聲,便隻有風吹過樹林發出的沙沙聲響。


    眼見著先行的那一隊漸漸走遠消失不見,溶月這才舒了口氣。


    看來林中那些埋伏之人果然怕分散兵力,沒有選擇對無關緊要的仆從們下手。


    此時的林中,也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樹上的枝葉背後,隱隱露出一雙雙冷厲的眼,正一動不動地盯著漸漸走遠的車隊。


    “老大,當真不動手?”沉寂片刻,終於有人出聲打破沉默。


    被換作老大的人一身黑衣,黑布蒙麵,眼神如鷹隼般犀利,聽到手下的問話,他搖搖頭,聲音冰冷不含一絲感情,“不用,都是些沒用的仆從,走了便走了,我們的目標在侯夫人和郡主。如今閑王一行加入了侯府的車隊,侯府那邊的戰鬥力增加了不少,我們千萬不能輕敵。若將人手分散開,很難保證一舉拿下。”


    那問話之人沉默了一刻,又道,“侯府為何要讓仆從先行?莫非……他們發現了我們的蹤跡?”


    領頭人目光愈發冷凝,聲音帶了一絲詭異的喑啞,“先前有西北軍士兵在林子邊打探,估計是察覺到我們的蹤跡了,所以才選擇繞過林子走。既然如此,我們此番攻擊,便隻能成功,不許失敗,不然就算能活著迴去,也難逃家主的懲罰。”


    聽到男子的話,四周的黑衣人神色愈發肅穆起來,屏住唿吸,手中弓弩攥得緊緊。


    領頭之人沉吟一會,又道,“留下的人為了保證先行車隊的安全,必然會等他們走遠了再動身,趁著這會功夫,阿一,你帶領一小隊弟兄去前麵埋伏,到時我們來個前後夾擊。死活不論,但無論如何也要解決掉侯夫人和明珠郡主。”


    “閑王怎麽辦?”


    領頭人冷笑一聲,“那就看他運氣了,若是能一並除去,家主也定然不會怪罪的。”


    “是。”


    林中響起一陣窸窣之聲,似有無數個黑影在林間攢動,驚起樹上的飛鳥,咿咿呀呀在這樣空曠的林子裏顯得格外驚心。


    此時林子前的空地上,蕭煜正負手而立,悠長的目光投向林中。


    “王爺,林子裏頭好像有異動。”亦風立於蕭煜身側,收起了臉上一貫的笑意,望著林中麵容肅然道。


    “嗯。”蕭煜輕應一聲,“他們想必也發現了我們的意圖,改了部署罷了。傳令下去,不用留活口,一定要一個不留地殲滅。”


    “是。”亦風表情一凜,自去傳話了。


    蕭煜瞟了瞟身後,沈慕辰正在同侯夫人講話,顧長歌在部署西北軍士兵,隻留溶月一人在一旁,雙手絞於身前,低垂著頭,不知在想著什麽。


    他勾唇一笑,抬腳朝溶月走去。


    “怕嗎?”溶月正兀自想著心思,突然頭頂響起一個清越沉涼的聲音,莫名地讓人心安。


    她抬頭,正撞上蕭煜含笑溫潤的眼神,不由臉一紅,躲閃著眼神道,“娘和哥哥還在那邊看著呢。”


    蕭煜凝視了她一眼轉開目光看向遠方,麵容沉靜不不見半分緊張,“阿蕪別露出破綻就好了,沈公子和侯夫人這時不會注意到的。”他頓了頓,又重複了方才的問話,“阿蕪怕嗎?”


    溶月搖搖頭。


    蕭煜眼中閃過一絲興味,看著她濃密如扇的睫毛,紅潤依舊的臉龐,頗有些好奇,“為何?”


    鬼使神差般的,溶月抬頭朝他燦然一笑,腦中的話未經過思考便溜了出來,“因為有你在啊。”她的笑容明朗,竟比那正午的陽光還要燦爛幾分。


    蕭煜心頭一軟,看著她漆黑如夜空的深瞳微微出了神。


    良久,他唇邊漾起一抹勾人的笑意,眼眸如黑曜石一般發出熠熠光芒,“阿蕪信我,我必不負你。”


    說完,餘光瞟到沈慕辰朝這邊而來,衝著溶月示意了一下,轉身朝沈慕辰打了個招唿。


    “王爺,差不多可以啟程了吧。”沈慕辰迴禮問道。


    “我讓暗衛安全到達目的地再發信號,還請沈公子吩咐下去,再稍等片刻。”蕭煜翩翩有禮道。


    果然沒過多久,天邊升起一道橘黃色的煙火,劃破蕭煜眼中的沉寂。


    “可以出發了。”他轉聲,泠然吩咐。


    一聲令下,車隊便緩緩動了起來,侯夫人和溶月坐在馬車中,車身左右由四名西北軍士兵守著,駕著的則是亦風和亦寒。


    四周愈發靜了,溶月坐在侯夫人身側屏氣凝神,兩人誰也沒說話。一時間耳邊隻剩兩人綿長的唿吸和車軲轆在凹凸不平的地麵上滾動的聲音。


    聽著侯夫人的聲音有些急促,溶月握緊她的雙手,柔聲安慰道,“娘,您別怕,有這麽多人保護咱們,一定會沒事的。”另一隻手則緊緊攥著那條火紅的鞭子,耳朵豎起,不敢錯過一絲動靜。


    豈料話音剛落,便聽見車外“當”的一聲,似乎是箭矢碰上刀劍的響聲。


    溶月一驚,這麽快便開始了?


    還未反應過來,四周便響起了一陣極大的喧囂聲,夾雜著箭矢破空的聲音,衣料與風的摩擦聲,還有叮叮當當兵器碰撞的聲音。


    聲音越來越近,侯夫人和溶月的臉色也越來越白。


    溶月雖然學了些武藝,但到底隻是皮毛,並未真刀真槍地同人打過,這會隻得按捺住狂蹦不止的心跳,祈禱著哥哥和蕭煜快些將來犯之人解決掉。


    正緊張間,外頭突然響起一陣細微的慘叫,溶月心跳一緊,便瞧見一柄泛著寒光的劍從車窗處刺了進來。


    她下意識地壓著侯夫人撲倒,堪堪避過了方才那一劍。


    顧不上後怕,溶月一咬牙,抓起車座上打開的瓷瓶,一股腦朝窗外倒了出去。一陣白色的藥粉在空中揚起,緊接著聽到一聲慘叫。


    溶月長舒口氣,這藥粉,還是之前樓小鳶在客棧時幫她配的,起了個稀奇古怪的名字叫“障目粉”,說是接觸到人的眼睛便會產生腐蝕效果,讓人目不視物,隻能乖乖束手就擒。


    今天是第一次用,沒想到效果果然不錯。


    想到樓小鳶,溶月有一刻的晃神,很快便明白眼下不是傷感的時候,忙打起精神迎接下一波攻擊。


    車外傳來刀劍刺破血肉的聲音,“嘶”的一聲,劍被拔出,又有鮮血噴湧而出的聲音傳來,溶月強壓住想要嘔吐之感,剛想掀開車簾瞧瞧外頭的動靜,卻聽得車窗外傳來蕭煜的聲音,帶了一絲顯而易見的焦急,“阿蕪,你和侯夫人沒事吧?”


    “我們沒事。”溶月高聲答道,生恐他分了神去。


    “再忍一忍,很快便解決了。”他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又是利劍刺穿骨肉之聲。


    溶月用鞭頭挑起車簾一角,暗中觀察著外麵的戰況。


    場中所剩的黑衣之人已不多,都殺紅了眼,舉著劍見人就刺,一劍比一劍狠厲。很快,溶月的視線便被一襲白衣的蕭煜給吸引。隻見一片鮮血淋漓屍體遍地的殘酷景象中,蕭煜身上卻未染任何血跡,一人一劍,立於天地間,臉上是溶月從未見過的肅殺之氣,眼眸幽深,麵容冷峻,竟深深給人一種“擋我者死”的感覺。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蕭煜。


    然而,這樣的蕭煜更讓她歡喜,因為那個頂天立地的男兒,是她這輩子認定的良人呢。


    似乎感覺到溶月的注視,蕭煜拔出劍,迴身望了一眼,那一眼,有著未曾壓下的狠厲和寒意,似寒冬臘月的風,卻在看清是溶月時,倏地浮起一抹柔情。


    溶月心中軟得一塌糊塗,餘光卻瞟見有破釜沉舟的黑衣人舉劍朝蕭煜刺去,她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尖叫著出了聲,眼前變得模糊起來。


    蕭煜並未轉身,隻反手拿劍攔腰一斬,那人的劍還未挨上蕭煜的身子便被甩開,淋漓的鮮血噴了出來,終是染紅了蕭煜素白的衣袂。他對著溶月勾唇一笑,漫天血腥中,他的笑容似一朵嬌嬈而帶刺的花,萬分妖冶,卻讓人再也無法忘懷這種灩澤而驚心動魄的美。


    鮮血淋漓,刀劍相撞,眼中隻剩他似容納了萬裏江山美景的容顏,流彩逼人。


    見蕭煜沒有受傷,溶月長長舒了口氣,卻不料這一連串的表情盡數落入一旁的侯夫人眼中。


    侯夫人探究而狐疑的目光在溶月和蕭煜身上轉了幾轉,垂下了眼簾,眼中閃過幾分異色和凝重。


    阿蕪和閑王的關係,似乎並沒有她說的那般簡單……


    ------題外話------


    寶寶今天好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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