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粼,你在做什麽?!”秦牧大聲吼著,而前方那座粼的雪白的如同雕塑一般的背影卻一動也不動!


    那尊雪白的雕塑如同死物一般渾然不動!


    無數道恐怖的如火龍一般的神識從粼的身上震蕩而開,整個識海立馬陷入一片混沌,怒火在咆哮,颶風在唿嘯------


    “快停下來!快停下來!”秦牧嘶吼著,聲音從喉嚨深處怒發出來,他整個身子都燃燒了起來,就連原本長在生命之泉河岸的七株不死神藥此時也好像扭動著詭異舞姿穿著火紅霞衣的舞娘一般隨風舞動,然而在一瞬間七株不死神藥就在秦牧眼底,卻被妖火硬生生的燒成灰燼------


    識海之中,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失去了控製,所有的東西都在一瞬間似乎變成了虛像------


    “猴子!猴子!”


    天邊那座龍皇神宮搖搖欲墜------但卻聽不到玄金神猿的迴應。☆→頂☆→☆→☆→,..


    所有的一切都在秦牧的眼底痛苦而又詭異的燃燒著,焚神絲的火焰蔓延全身------


    秦牧知道他快要死了!


    炙熱的溫度蔓延全身,他整個身體都像在火爐中錘煉一般,體內傳來陣陣撕裂般的痛覺!


    “粼------”秦牧如同飄落的葉子一般搖搖落地------


    “粼------粼------”微弱的聲音從他的嘴唇邊上滑落,然而周圍除了熊熊烈火燃燒時傳來的吱吱響,再無其他任何的聲音。


    ------


    終於,終於------那尊白色的如同雕塑一般的背影緩慢而又輕柔的轉過身來------


    最後,所有的一切,就在粼妖嘴角淡然一笑的一瞬間,又恢複了原樣------


    嘩!


    一瞬間,粼妖則是化作一道火焰從秦牧眼底轟然消失!


    “粼!”


    秦牧猛然驚醒!


    ------


    “粼妖!”


    秦牧猛然坐起身來,整個身體就像剛從水裏爬出來一樣濕透了,內心如火在燒!


    他摸了摸額頭——心中一怔!


    “嗯?”


    額頭上那條焚神絲所形成的紋路上傳來的一陣炙熱感使得秦牧猛然縮迴了手!


    秦牧已然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妙,或許這並不隻是夢那麽簡單!因為這個夢實在是太真實了!真實到甚至可以在夢中就能直接把他殺死!


    神盤內其餘的人幾乎都睡著了,秦牧連忙進入識海中------即使他的命在粼妖手中,但他甚至覺得這個妖魔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溫暖的風迎麵吹來,微弱的恍若螢火蟲般的紅色火花在浩渺的天空中自由地徜徉,遠處的山丘上還時不時的傳來泉水叮咚流動的聲音,花兒芬芳,草悠悠,識海中整片氛圍安靜而又祥和,與秦牧方才的夢截然不同。


    秦牧又摸了摸額頭,那股炙熱感已然消失不見。


    他抬頭看了看遠處的天空,懸空之中,那座龐大至極的龍皇神殿依舊聖光閃耀,絲毫看不出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難道剛剛那真的隻是一個夢?”秦牧內心有些忐忑,畢竟這個夢實在是太詭異而又真實了,那夢給他帶來的灼燒感這時他都還心有餘悸,但當他看到自己的識海未曾有太多變化時卻不得不開始懷疑起方才那夢的真實性來。


    夢終究是夢,何談真實?


    哪怕是與神人的心靈相通,想必那也隻是微妙之極的靈犀一照罷了。


    然而,忽然秦牧的臉上露出了極度複雜的表情來,這是一種詫異的表情!


    因為就在這時,千絲萬縷的赤色神識恍若活物一般從四麵八方洶湧而至,而這些神絲正是從數十米開外的白音巨石那裏傳來的,這些神識毫無疑問是來自粼妖!


    秦牧不知道這副情景代表了什麽,但當秦牧來到山丘上時,粼正側臥在那塊漢白巨石上,背對著秦牧,全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粼沒有睜開眼睛,臉上卻是抹過一絲笑容,很顯然他知道秦牧來了,他也不話,白皙的左手食指輕輕動了動,整片識海中的那片血紅恍若紅色螢火蟲一般的火像是受到了某種能量的指引緩緩消失在了空氣裏。


    秦牧上前想問粼什麽,但又不知從何問起,正左右為難的時候,卻是聽到了粼的聲音。


    “你無須大驚怪,我所做的全對你有好處,你隻管安心去往精絕古關,不過我可先提醒你,西漠妖族的人已經盯上你了,你好自為之。”


    秦牧愣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


    蓬萊境地大物博,境內更是門派林立,而山界隻是蓬萊境為數眾多的界域中有名氣的一個界域,山界之所以出名,除了兩千多年前山界開界祖師山仙人的威名影響之外,當年論傾城那“千裏斬妖王”的英雄事跡讓山界更負盛名。


    雖在山界十個人當中就有九個是劍修者,但劍修一脈自從論傾城那一代後也是逐漸敗落,不僅僅如此,在整個蓬萊境,自從三千年前,妖族隱退之後,天下修者也逐漸喪失往日鬥誌,雖然海外修真界在外境傳的神乎其神,然而實際上卻是不勝當年。而那些個不爭氣的修真者,除了老不死之外,已經無異於常人。


    已是深秋季節,一場罕見的暴雨席卷了整個豐都城,如鉛般沉重的烏雲伴隨著恐怖的雷鳴,讓這座千年古都恍如墮入魔界。


    整個豐都已被暴雨和暮色籠罩,唯有一座座高大角樓的虛影若隱若現。


    與此同時,城外月海之上,突然出現了一黑雨傘。


    手持著黑雨傘的人,在破濤洶湧的水麵上如履平地,走向月海岸邊的一處陋巷。


    有六名持著同樣黑雨傘,高矮不一,在黑傘遮掩下看不出麵目的黑衣人,靜靜駐足在岸邊等待著這人。


    在這人登岸之後,六名黑衣人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也沒有出任何的聲音,隻是沉默的分散跟在了身後。


    七個人就這樣毫無聲息的穿過了豐都城上空讓所有人都聞風喪膽的大劍陣!


    陋巷裏,有一處普通的方院,漸漸成為這些開始散肅殺氣息的黑雨傘的中心。


    水聲滴答,混雜著食物的咀嚼聲。


    一名身穿著粗布烏衣,挽著袖口的中年男子正在方院裏的雨簷下吃著他的晚餐。


    這名男子烏衣破舊,一頭亂用一根草繩隨意紮起,一雙布鞋的鞋底已近磨穿,雙手指甲之間也盡是汙穢,麵容尋常,看上去和附近的普通挑夫沒有任何的區別。


    他的晚餐也十分普通和簡單,隻是一碗粗米飯,一碟青菜,一碟豆幹,然而這名中年男子卻吃得分外香甜,每一口都要細嚼數十下,才緩緩咽下肚去。


    在嚼盡了最後一團米飯之後,這名中年男子伸手取了一個掛在屋簷下的木瓢,從旁邊的水缸裏舀了一瓢清水,一口飲盡,這才滿足的打了一個飽嗝。


    在他一聲飽嗝響起的同時,最前的那黑雨傘正好在他的院門口停下來。


    一隻雪白的官靴從其中的一黑雨傘下方伸出,在黑重的色彩中,顯得異常奪目。


    官靴之後,是雪白的長裙,肆意飄灑的青絲,薄薄的唇,如雨中遠山般淡淡的眉。


    從驚濤駭浪的河麵上如閑庭信步走來的,竟是一名很有書卷氣、腰肢分外動人的秀麗女子。


    她從黑傘下走出,任憑秋雨淋濕她的青絲,腳步輕盈的走進中年男子的方院,然後對著中年男子盈盈一禮,柔柔的道:“炎曦見過鬼七先生。”


    中年男子微微挑眉,隻是這一挑眉,他的麵部棱角遍似乎陡然變得生動起來,他的身上也開始散出一種難言的魅力。


    “想不到堂堂炎族的人也終於忍不住出來湊熱鬧呀。”


    他沒有還禮,隻是微微一笑,目光卻是從這名女子的身上掠過,投入遠處秋雨中重重疊疊的街巷。


    “這麽久了,豐都城沒有任何的變化,一樣的讓我感到可惡!這麽多年過去了,我依然適應不來那些修真者的生活,一想想我有一百年沒曾見過西漠的人,今日難得見上炎族大能,哼,難得的很呐!”


    他的話風淡雲清,就像平日裏茶足飯飽與人閑聊時的隨口感歎,然而這幾句話一出口,院外所有黑傘下的人卻都是麵容驟寒。


    “大膽!區區鬼族餘孽!炎曦大人親至,你竟敢如此誅心的話語來,當年莫不是受炎族恩惠,恐怕你們鬼族早已消滅殆盡。”


    一道冰冷的厲喝之聲,突然從停駐遠處的一柄黑傘下響起。


    明顯是故意要讓中年男子和白裙女子看清麵目,這名出聲的持傘者將傘麵抬起,這是一名麵容分外俊美的年輕男子,唇紅齒白,膚色如玉,目光閃爍如冷電。


    此人正是木翼。


    “哦?”


    一聲輕咦聲響起。


    中年男子微皺的眉頭散開,一臉釋然:“你不我還真差忘了,嗬嗬,照你身上的氣息來看,你應該是木族的人了!怪不得你的氣息比這位炎大人的弱------”


    這名麵容俊美的黑衣男子的雙手原本在不可察覺的微微顫抖,在西漠,木族一直被炎族壓著,此時聽到中年男子他氣息比炎曦的弱,雖然這是實話,但他的眼中依然燃起一些怒意,唿吸也不由得更加急促了些。


    他剛想發作,卻被白裙女子冰冷的眼神給威懾迴去。


    大雨蹉跎,一滴一滴分外分明,像是有一種隱形的力量仿佛利刃一般遊刃於雨水之中,這股神識操控的力量讓俊美男子後背一涼!


    一滴雨水落在中年男子的肩上,一滴又一滴,分外清晰——


    中年男子的眼中劃過一絲讚許,脫離了黑衣男子的身體,落在了白裙女子身上,他對白裙女子微微一笑,道:“嗬嗬,不錯不錯!聽炎大人年紀便已經半步跨過了陰神四重境,你也應該算是少見的才俊了,果然聞名不如見麵呐。這樣的人才假如消失了對於隱退已久的西漠來是不是有可惜?”


    白裙女子睫毛微顫,嘴唇微啟,然而就在此時,她感應到了什麽,眉頭微蹙,卻是不再出聲。


    中年男子臉上的笑意就在此時收斂,他眼角的幾絲微的皺紋,都被一些奇異的熒光潤平,身體膚開始閃現玉質的光澤,一股滾滾的熱氣,使得天空中飄下的雨絲全部變成了白色的水汽,一股濃烈的殺伐氣息,開始充斥這個院。


    “起來還得感謝你們炎族,兩百年前我們鬼族受各族壓迫,多虧你們炎族我們鬼族後裔才能繼續活在這世界上------”一開始身份顯然然的白裙女子對他行禮的時候,他並沒有迴禮,而此刻,他卻是認真的深深一揖,肅然道。


    假如此時從天空往下俯瞰的話,豐都城黑壓壓一片,雨勢極大,整座豐都城就像被淹沒在雨水之中,就像沒有豐都一樣------


    “百年前發生了什麽我一概不知,我也不想知道,但我唯一知道的是你此時的命在我手上。”白裙女子麵色平和的看著他,用不容商榷的語氣道,“一個問題換你一條命吧。”


    中年男子微微沉吟,抬頭大笑:“哈哈,好!好!好厲害的娃娃!”但當他看到原本是要滴落在他肩上的雨滴,在他眼前驟然停止的時候,一股神識所引起的壓迫感讓他的表情忽然變得僵硬起來。


    白裙女子根本不商議先後,直接先行開口問道:“萬年前,妖族大能在精絕古關留下一座陵塚,這與傾城劍派本無任何幹係,但每隔兩甲子年他們便會前往精絕古關探尋妖帝陵塚,他們到底想做什麽?應該不僅僅隻是為了寶藏那麽簡單吧?”


    中年男子看著她,輕歎了一聲:“傾城劍派雖然有讓天下修真者心曠神怡的沉劍湖,但他們那些修行之地的秘庫武藏,就算再強,能有那位妖族大能留下的東西強麽?”


    他的這句反問很簡短,院外五名黑傘下的修妖者在殺氣膨脹的院裏都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此刻聽到這句話,他們手中的黑傘卻同時微微一顫,傘麵上震出無數楊花般的水花。


    白群女子頓時有些不喜,她冷笑道:“都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這一直隻是傳聞,他們居然還沒死心!”


    “既然是傳聞,那此番妖族大舉入侵山界又是為何?”中年男子不再什麽,隻是饒有興致般看著她的眼眸深處,等待她接下來的迴答。


    白裙女子作為木族此番任務的最高指揮官,她根本無暇去理會這名男子的問題,她眼神隻是飄忽了一下,而後正色道:“現在在山界,除了你,還有多少鬼族的人?”


    那名男子聽完看了她一眼,並沒有直接迴答,站起身來,他滿頭大汗,去到水缸邊,舀起一大瓢水,咕咯咕咯一幹而盡!


    “不過數十人。”他淡淡道。


    雨還在下,雨勢愈加兇猛。


    白裙女子臉色微微一頓,眼眸深處閃過一絲匪夷所思,她記得當初出西漠時,被告知在山界至少有上千名鬼族的族人作為情報人員被安插在山界,這類人在現在看來也就是間諜的意思,因此可以鬼族是木族安插在山界的情報部門,正因為有了鬼族的存在,這些年來山界的一舉一動,木族盡都知曉,而先如今卻從這名男子嘴裏得知鬼族現存族人不過百的時候,炎曦怎能不詫異。


    她沒有話,中年男子看她沒話,便繼續道:“雖人數不多,但這些人絕對是鬼族中最強大的高手,也是西漠曆年來最強大的情報人員。”


    白裙女子依舊沉默不語,她此時倒是還有幾分耐心。


    然而木翼卻是忍不住詫異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中年男子完而後指了指遠處聳立的一座入雲高峰,憤憤道:“你瞧見那座山沒有?”


    在茫茫雨幕之中,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確實看到一座山,山湮滅在雨幕之中呈現出駭人的青黑色,在龐然大雨之中,就像一條騰空而起的黑色巨龍一般,讓人望而生畏。


    一旁的炎曦柳眉微蹙,她原本不是個拐彎抹角的人,而現在很顯然對方在賣關子,她開始打心底對這個中年男子沒什麽好感,假如不是有任務在身,她剛剛一入門哪裏會和鬼七這麽多廢話。


    “那裏是什麽地方?”木翼問。


    “傾城山。我們的人大多死在那裏了。”


    中年男子的比較隨意,在他的語氣之中絲毫聽不出任何的情緒來,也許在曆盡滄桑之後他早已習慣了這座江湖,他雙手負後,盯著那座山峰好一會,才微微歎氣道:“他們也是死有所值,因為他們找到了自身的價值。”


    雖然木翼對鬼族從來都不怎麽有好感,但畢竟這些人也都是為了西漠而死,心中又怎麽會沒有感觸,他正色看著中年男子,眼中滿是敬意,很難想象眼前之人這百年是如何渡過的。


    他低聲問道:“是為了沉劍湖裏的東西麽?”


    中年男子沒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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