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打開竹屋的窗戶,透過自己的窗戶剛好可以看到後麵的竹屋,此刻靈兒姑娘又坐在窗邊拿出了一古琴放在身前,又再次全神貫注地彈起琴來。從這個位置,隻能看到靈兒姑娘的側臉。過去靈兒姑娘彈琴,秦牧都是閉眼聽著,從未如此仔細觀看彈琴狀態下的靈兒姑娘,一連串美妙的音符從琴弦中飄出,而靈兒姑娘臉上仿佛釋放出道道迷人的光輝。


    那一霎那,秦牧就有癡了。


    多次就像現在這樣,聽著琴音,心裏想著往事,想著那個女人,然後把眼前的女人當做心中所想的那個女人。


    秦牧覺得自己是可以聽懂那女人的琴音的,的確,他也認為自己是聽懂了的,眼前的這個女人就像仙女下凡,但自己的心呐!


    心裏有一城,無奈城裏已住一人。


    ------


    而就在這時,一道金色流光從禁陣中飛了進來,應該是那個叫金玲的姑娘迴來了。


    “靈兒姐姐,不好了,海域上發現了一批修妖者,這批修妖者瘋狂且仔細地查探著周圍,仿佛在追捕什麽人。我剛才在外麵遊玩被一個修妖者詢問了,現在不死一族在追殺一個修仙者呢。”那個眉心有金鱗的金玲風風火火的衝了進來,忙大聲道。


    在房屋中的秦牧眉毛一掀。


    不死一族在追殺他,他當然知道。不過一開始,整個八妖洞府的族人都在用靈識追蹤自己,都這麽久沒什麽動靜了,原以為不死一族早已放棄了追蹤,沒想到不死一族居然還在追蹤。雖然神木大船外的禁陣很流弊,但是大規模的搜索起來,萬一找出破綻,不死一族的人馬衝殺進來,那豈不是------造了一個天大的誤會?


    “金玲,別擔心,那些人找不到這的。”靈兒姑娘微笑著道,顯得很是淡定。


    在庭院中喝茶的東方朔也毫不在意。


    一旁的秦牧眉目微皺,一想來此處也叨擾主人多時了,現在傷勢也已經恢複,也沒必要再叨擾他們,想到此處,秦牧心中便有了打算。


    “東方叔叔,靈兒姑娘,實不相瞞,那些修妖者要尋的人正是在下,叨擾多日實屬不便,現在也是我該離開的時候。”秦牧微笑著走出了房門,同時他開始控製腦海中那道神力形成的符篆。頓時,秦牧整個人仿佛成了黑洞一樣,不但不散出一絲氣息,反而吸收周圍氣息包括天地靈氣。


    “那不知秦公子日後有什麽打算?”東方朔看著秦牧,眼中有著一絲讚賞。


    秦牧微微一笑,他總感覺瀾叔深不可測,仿佛他所有的想法都能夠看透。


    靈兒姑娘看到此刻的秦牧,縱使心中有千萬個不舍,有千萬句話要,但不知為何,這女子卻是撫琴不語,手指輕輕撩撥琴弦,秦牧是聽懂了的。


    秦牧一笑,對東方朔道:“大千世界,難道還沒有我秦牧的容身之地麽?我殺了不死一族的副族長,不死王庭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倘若他們發現我留在蓬萊神舟上定會生出誤會,我這就離去,日後有機會我必去蓬萊仙城登門拜訪。”


    秦牧完,東方靈兒微微動容,而東方朔也是微微頭,心中卻是一驚,心道:“他所正是我所擔心的,不死一族和蓬萊仙城素不往來,假如不死王庭的人發現秦牧在我們船上必定以為秦牧是蓬萊仙城請來的海外高手,這個誤會可是大了去,那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呐。”


    “過了這片海域,前方便是豐都城,你大可在那裏休息下再做定奪也不遲。至於不死一族的人是不會去往豐都古城的,待休息夠了,倘若你要是還想去蓬萊仙城就朝豐都古城一直往南走,朝南便是蓬萊的方向。這裏還有一枚玉簡,必要時你開啟玉簡,裏麵會有你想要的信息。”東方朔完便從袖中取出一枚青翠色的玉片遞給秦牧,玉簡一指左右寬,兩指節左右長,是一枚玉簡。


    玉簡是一類常見的記錄法器,用來記錄一些信息用的,秦牧當初在武天宗修煉時也曾見過宋塵用過這類玉簡,便道了一聲“謝謝“將玉簡藏進了自己的識海內天中。


    東方朔並不是怕不死王庭的勢力,隻是覺得不必要的誤會還是避免的好,沒必要為了一個誤會雙方大動幹戈,這樣一來必定會加深蓬萊和神源之間的隔閡,所以打心底裏他還是讚同秦牧離開的,隻是------他看了一眼東方靈兒,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才不得不向秦牧了蓬萊仙城的路線,但是這老兒了像沒一般,天下修士都知道蓬萊仙城位於億萬裏大海的南方,往南走還需要他來多嗎。


    秦牧看了一眼東方靈兒,靈兒姑娘低眉沒有話,隻是輕輕撩撥琴弦,為秦牧撫最後一曲。


    清幽的琴聲緩緩響起——


    仿佛泉水叮咚,二月映泉,一片清新寧靜而又悲傷。


    秦牧整個人仿佛都進入了空冥之境,而整個空間裏隻有兩人——


    秦牧,東方靈兒。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秦牧沒有掉頭再看一眼,因為他不敢再看了。


    我還會迴來麽?


    秦牧心中問自己,然而連他自己都無法迴答,秦牧驀地一笑,“或許,我就應該屬於腥風血雨,跌宕起伏的激情燃燒的生活吧!”


    琴聲悠悠,汝悅君兮,君不知------


    此番離別待到再見之時又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秦牧表麵雖然看著沒什麽,但心中還是有些心酸。


    在這個世界上最痛快的事莫過於此,當在某個時刻,遇上對的懂你的人卻又不得不再次離別的時候,那種分別最讓人心酸。心中難過,心中有一萬份苦楚,一億個傷心卻再也無從起。就像一個隱藏在心底很久很久的秘密,當哪一天你終於鼓起勇氣想要把這個秘密分享給別人聽時,卻發現人家根本沒把這個秘密當迴事的時候,那份不解與鬱悶才是天地下最心酸和痛苦的事。


    當然,秦牧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的修行旅途也當然也不會在此終結。他也明白現在做這件事的意義。雖然他身邊現在不再有他熟悉的人,他也是隻身一人在一個完全陌生而且十分險惡的環境中生存,但他所有的苦楚都留在心裏。因為他知道終究有一天這些苦楚所換來的絕對是一次公平的交易。這將是一個永恆的瞬間。畢竟這一次都已經過去了。他改變不了,其他人也改變不了。這世界並沒有因為他的苦楚而發生一丁兒變化。現實便是如此,秦牧看得很開。這次離別,秦牧接下來的路還很長。但和東方靈兒卻還不是永別。因為他知道,秦牧知道這不會是永別。


    琴聲漸漸遠去,秦牧的身影淹沒在無邊的雲海之中------


    這一別,仿佛真有三千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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