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11月22日早上10點,日軍110師團炮兵陣地。


    “一中隊、二中隊注意!”


    “目標,大同北郊!坐標xxx!”


    隨著炮兵大佐穀口春治的命令,一門九四式山炮和一門三八式野炮的炮管高高抬起,炮口直指遠方的八路軍主陣地。


    “放!”


    經過嚴謹的試射,鬼子炮兵通過對彈著點的觀測,修正並取得了效力射的開始諸元。


    片刻後,象征著總攻的指揮旗落下。


    全聯隊的山、野炮開始咆哮,一枚枚75毫米的炮彈奔向各自的目標,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給步兵開辟出一條進攻通道。


    十幾秒後,大同城北猛然騰起一片爆炸的硝煙,卷起鋪天蓋地的碎石瓦礫。


    看著自己聯隊的傑作,穀口春治這個老鬼子滿意地點了點頭。


    “呦西!繼續射擊!”


    “讓那些該死的民國人看看,到底什麽才叫真正的大炮兵主義!”


    “這次上級分配的炮彈足質足量,我們完全有能力將整個大同炸個底朝天。能死於弟國猛烈的炮擊之下,是你們八路軍的榮幸。”


    華北方麵軍的第110師團,長期擔任著拱衛司令部的工作。


    由於該師團職責的特殊性,其下屬的各個聯隊很少有參加大型戰役的機會。


    本次穀口春治率部來大同,除了奉上級的命令支援駐蒙軍攻堅以外,更多是為了過一過自己的戰爭癮。


    當敵人的炮兵瘋狂叫囂時,炮一團的團長在地下指揮所內不爽地拍了拍帽子上的土。


    單憑75毫米的炮彈,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摧毀晉察冀軍區精心準備的防禦體係。別看外界爆炸的動靜不小,但幾乎沒有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他娘的,鬼子們今天的動靜可真不小啊。”


    “跟前兩天的陣仗相比,這夥新來的鬼子還真有兩把刷子。不錯不錯,勉強可以算是一個有點實力的對手。”


    “老王,觀察哨的數據就位了嗎?不能放任敵人繼續鬧下去,省得他們把陣地弄得一團糟。”


    得益於華北方麵軍陸航的作戰計劃,第110師團在奔赴前線的過程中並沒有什麽損失,他們的炮兵聯隊幾乎可以算是無傷抵達大同。


    再加上其本身就算是超編的配置,導致此時正麵主陣地的壓力比前兩天要大不少。


    聽到自家團長的問話,炮團的團副在第一時間迴答道:


    “暫時還沒有,畢竟敵人的炮擊才剛剛開始,觀察哨那邊計算數據也需要時間。”


    “讓那些沒見過世麵的鬼子們再得意一會,區區幾十門75毫米的山、野炮也敢這麽囂張,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麽寫。”


    “忍了兩天,終於可以大幹一場!”


    本次林中猛虎的作戰計劃可以用八個字來總結,那就是誘敵深入後退決戰。


    這倒不是晉察冀軍區沒有跟華北方麵軍正麵對壘的實力,主要是因為大同外圍的戰場寬度極其有限,嚴重限製了大兵團集群作戰的發揮空間。


    如果強行集結重兵,在城內外擺開架式死守。


    那要麽把疊加懲罰和超寬懲罰吃滿,一場戰鬥下來必然違背減少傷亡的初衷。


    要麽隻能讓各縱隊輪流進陣地駐防,打成果脯在抗戰前期最喜歡的添油戰術。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鬼子在本次戰役中占了不少便宜。畢竟三個師團兩個旅團就是他們現階段能拿出的極限兵力,但放在大同卻不多也不少。


    考慮到上述的情況,林中猛虎把第一階段的城市外圍戰分為兩步。


    第一步,依托預先設置的陣地主動迎敵,以步炮結合的方式盡可能地殺傷鬼子的有生力量。


    101所說的依托陣地進行防禦,跟果脯在抗戰早期公式化的消極填線不同,隻有傻子才會讓士兵頂著炮彈被動挨炸。


    一味的當個活靶子,再堅固的陣地和工事也不可能長期的守下去。


    無腦蹲在塹壕裏,隻會讓敵人的炮兵慢悠悠地試射、校正、命中再命中。


    晉察冀軍區的應戰方法則科學先進很多,戰士一邊用土木工事降低敵方火力的傷害,一邊指引著己方的炮兵積極反擊。


    憑借著更多更精準的炮彈,起到阻敵且殺傷鬼子步兵的目的。


    等到了晚上,各級部隊則是不斷組織小規模的反攻。以正麵牽製側擊突破的戰術,多批次地衝擊敵人的炮兵陣地和指揮所。


    這就是為什麽,第二十六師團、騎兵集團在短短兩天內就出現巨大傷亡的原因。


    上述的布置看似簡單,但執行起來卻有點麻煩。因為,各縱隊需要拿捏好反擊的尺度。


    如果一次性打疼敵人,對方很有可能會失去進攻的信心。也不能放水太嚴重,以防萬一己方出現不必要的傷亡。


    恰到好處,才能讓華北方麵軍產生一種努努力就能突破防線的錯覺。


    隻有這樣,晉察冀軍區才能順利地引蛇出洞,讓鬼子們主動調集在後方待命的預備部隊。


    第二步,釋放出足以讓鬼子瘋狂的消息,使得敵人不惜一切代價地進攻大同。


    這一階段各縱隊不需要放水,之前隱藏起來的火力和裝備都可以盡情發揮,反正那時候的日軍絕對處在上頭狀態。


    在那三位中將的眼裏,隻要能抓住八路軍的高級指揮官,犧牲多少基層士兵都無所謂。


    ······


    言歸正傳,正當炮一團的正副團長交談時,城牆上的觀察哨終於將數據傳到了炮兵指揮所。


    “團長!敵人的方位已確認!”


    “我現在就去組織反擊,你就留在指揮部統籌全局吧!”


    “好!注意安全!”


    晉察冀軍區在大同一帶足足駐防了半年之久,戰士們對這裏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各級部隊也擁有提前測繪的地形圖。


    有著上述的優勢,觀察員站在城牆的望樓上,僅憑借一塊懷表就可以找出敵人炮兵陣地的大致方位。


    具體的步驟也很簡單,同誌們先根據鬼子炮彈射擊和落地的時間差估算出大致距離。


    有了距離後,換個位置兩點交匯就能鎖定最終答案。


    雖然這個方法多多少少有些落後,但隻要火力反應足夠迅速且炮彈的數量足夠多,那就有機會一波爆發幹掉鬼子的山、野炮聯隊。


    “同誌們!我們的任務是徹底壓製住敵人的炮兵!”


    “我對大家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把所有炮彈都砸到敵人的腦袋上!送那些狗娘養的小鬼子去見他們的天蝗!”


    “各炮注意!一分鍾以後開始射擊!全速覆蓋目標區域!”


    此話一出,各個炮組立馬投入了緊張的準備工作中。


    大戰已經拉開序幕,敵人的炮彈隨時都可能飛過來,自然要抓緊時間趕早不趕晚。


    片刻後,四十八門m1897型75mm加農炮和三十六門120毫米迫擊炮準備就緒。


    沒錯,炮一團依舊是個加強團。


    雖然戰爭從來都不是簡單的數字疊加,有諸多因素都可以決定勝負。但炮兵這種兵種,自然是管子越粗數量越多越好。


    “轟轟轟!”


    整個炮兵團以連級為單位開始傾瀉炮彈,兩種法式火炮紛紛發出了震天的怒吼聲,仿佛是要發泄這兩天積攢的怨氣。


    迫擊炮和速射炮將自身的優勢體現的淋漓盡致,大大小小的炮彈猶如雨點般落下。


    第110師團的炮兵陣地上,一個個火球驟然騰起。


    最為誇張的自然是120毫米迫擊炮,幾乎每一發炮彈都會在日軍的陣地上炸出一個大坑,四散的彈片不斷收割著生命。


    如果不是鬼子們嚴格按照操典布置炮兵陣地,第一輪的攻擊就足以讓他們損失慘重。


    “大佐閣下!八路軍的炮兵出現了!”


    “對方集結了數十門大炮,正在對我們的陣地進行炮擊!其中還疑似存在105毫米的榴彈炮!”


    “我們的陣地在他們的炮擊下,損失慘重!”


    突如其來的攻擊,讓穀口春治有些措不及防。但作為最強乙種師團的炮兵指揮官,他自然是有些真本事。


    老鬼子先是送出一記陸軍祖傳大逼鬥,讓眼前的參謀保持冷靜,緊接著又對著通訊兵下令道:


    “八嘎,你這個蠢貨!”


    “什麽105榴彈炮,窮鬼八路軍怎麽可能有那種利器!是120毫米的迫擊炮!”


    “傳我命令!讓後方的105榴彈炮加入戰鬥!利用射程優勢,給我把那些暴露出來的火力點全部打掉。”


    自從冀中一分區在戰鬥中使用了120毫米迫擊炮後,鬼子們便開始著重收集這款新式武器的基礎數據。


    畢竟根據以往的經驗來看,每當八路軍掏出一種全新的武器時,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做到全軍列裝。


    早點收集數據,對接下來的戰爭絕對百利無一害。


    鬼子的九一式105毫米榴彈炮的射程足足有10900米,這玩意有著法國施耐德的血統,是本子陸軍中為數不多的精品。


    以它的各項性能來看,完全可以吊打同為法國貨的兩款叔叔級武器。


    “嗨!”


    “可是大佐,咱們還不知道八路軍的炮兵陣地在哪裏!”


    此話一出,穀口春治險些將自己憋出內傷。


    在以往的戰鬥中,他們炮兵聯隊的行動往往都伴隨著一顆觀測氣球。那顆笨重的氣球,就是所有炮兵的眼睛。


    即使到了現在,南方的部隊依舊可以憑借觀測氣球壓製果脯的炮兵。


    可華北戰場上,自家的陸航早已丟失了製空權。大部分觀測氣球,不是被八路軍的戰鬥機淩空打爆,就是被地麵的高炮部隊當成靶子打。


    第110師團,早已失去了那顆天眼。


    “八嘎!我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三分鍾內一定要找到敵人的炮兵陣地!”


    再次挨了一巴掌的參謀十分委屈,在他看來自己隻是兢兢業業地按照條例辦事,完全沒有理由被長官當初出氣筒。


    可官大一級壓死人,他隻能帶著上級的命令離開陣地。


    最終,鬼子的炮兵還是憑借著經驗找到了目標的大概區域。雖然這個數據並不準確,但總比隻挨打不還手要好得多。


    十二門九一式105毫米榴彈炮齊齊開火,重達16斤的榴彈飛向大同外圍的主陣地。


    進攻的炮一團受到了火力壓製,單位時間內發射的炮彈明顯減少了不少。穀口春治也終於鬆了一口氣,在各陣地上來迴遊走調整部隊,準備一鼓作氣徹底壓製住敵人炮兵。


    ······


    當鬼子的九一式105榴彈炮開火時,位於武定門望樓上的觀察員先是在地圖上標注了位置,緊接著便拿起了一旁的電話。


    “發現敵人大口徑炮兵陣地!”


    “重複一遍,城北主戰場發現日軍大口徑炮兵陣地!”


    “請求指揮部唿叫空中支援,咱們的炮兵射程太短難以構成有效的威脅!”


    “收到!支援稍後就到!”


    電話掛斷的一瞬間,遠在懷仁的野戰機場幾乎同步收到了電報。


    由於這份求援電報走的是緊急通道,收發報員甚至還沒開始解讀就先拉響了機場的戰備警報。


    霎那間,刺耳的聲音便響徹機場上空。


    與此同時,十六名飛行員從宿舍中衝出,坐上再門口待命的三蹦子就朝著停機坪跑去。


    “老王!今天還是老規矩!”


    “幫我裝兩顆227公斤的航彈,火箭彈和機炮也要裝滿!”


    “山中無老虎!猴子也敢稱霸王?一款十年前的炮居然這麽囂張,也不問問我們空軍同不同意!”


    “好嘞!”


    收到方子翼的通知,整個地勤小組立馬開始行動。


    作為八路軍的第一名本土王牌飛行員,跟他搭檔的地勤大爺們自然也是經驗最豐富的一批。


    雖然華北之鷹經常用不同規格的航彈,但火箭彈和機炮隻有一種可供選擇。所以當機場的戰備警報響起的一瞬間,同誌們便開始工作,極大地縮短了出擊前的整備時間。


    五分鍾後,十六架台風戰鬥機拔地而起,直奔四十公裏外的大同戰場。


    值得一提的是,此時編號為192的戰機機翼上,已經足足有七顆鮮紅的實心五角星,這每一顆都代表著一次成功的擊落。(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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