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鍾前,西北軍左側高地。


    突如其來的炮火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張大彪等人齊齊轉頭,同時向主陣地的方向望去。


    “敵人的進攻開始了,是九二式步兵炮的聲音。”


    眾人紛紛點頭,鬼子這些年來戰術核心沒有發生太大的改變。基本上就是步炮協同,以強大的火力開路。


    時間一長,戰士們單憑聲音就可以分辨出不同類型的身管炮。


    雖然戰鬥已經正式打響,但高地上的人隻能幹瞪眼,等待上級的命令。


    他們駐防的地區很重要,任一方占領便可在進攻時占據優勢,如此特殊的地理位置自然不可能白白讓給敵人。


    負責守備高地的是陸戰一團的一營,再加上二十一團的部分戰士,合計共有四百五十人。


    此處地形較為複雜,且主體是岩石山,很多區域根本無法修築工事,連散兵坑都挖不出來。


    一顆用料十足的手榴彈扔過去,也隻能將地麵的青石炸一個小坑,一把嶄新的工兵鏟一個小時就會挖壞。


    如果想修築構建堅固的工事,必須使用大量炸藥進行定向爆破,隻可惜部隊沒有準備這樣東西。


    陸戰一團的工兵排也無能為力,畢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為了盡可能給一營提供掩體,工兵們隻能用麻袋裝一些土,再砍樹木修築成簡易工事。即使效果不是很好,但至少可以防禦鬼子步兵的三八大蓋。


    此時,張大彪看著下方有些出神。


    周圍戰士們的狀態也大差不差,所有人都恨不得立馬衝下去支援友軍。


    “營長,你說西北軍的同誌們能扛住壓力嗎?看這動靜,鬼子至少出動了兩個步兵中隊一個炮兵中隊。”


    “根據以往的戰損比來看,他們還真不一定頂得住。”


    “前線打得熱火朝天,結果咱們隻能待命,真是憋屈!”


    此話一出,立馬引起了眾人的共鳴,就連平日裏不怎麽發表自己看法的二十一團連長也歎了口氣。


    不過眾人並不擔心自己沒有仗打,根據129師提供的情報,衝出包圍圈的敵人應該在二千名左右。


    在場各位都是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老兵,僅僅憑借槍炮聲就能聽出鬼子有多少人,敵人的大部隊肯定在預謀著什麽。


    突然間,鬼子們像是集體打了雞血。在擲彈筒、輕機槍和九二式步兵炮的掩護下,發動了豬突衝鋒。


    雙方的距離迅速拉近,眼瞅著就要開展白刃戰。


    敵人迅猛的攻勢,讓張大彪麵色極其凝重。雖然西北軍的人數要多於兩個中隊,但敵人後方有一個炮兵中隊支援。


    一旦被衝入陣地,西北軍真就麻煩了。白刃戰,是鬼子的強項之一。


    “鬼子這是要殊死一搏啊。”


    “團長怎麽還不行動,真是把人急死了!”


    但即使再急,張大彪也不可能帶著同誌們放棄陣地,擅離職守不可取。


    就在此時,高建白的警衛排來到了陣地上。雖說是警衛排,但對方大多數時間都在幹通訊員的活。


    雙方敬禮後,張排長主動解釋道:“我們高旅長不放心高地的情況,特地讓我們來協同駐防。”


    張大彪也理解對方的顧慮,他以前也是西北軍的戰士,沒加入八路軍之前可沒少見識友軍的各種不靠譜行為。


    “下麵的情況怎麽樣?傷亡大嗎?”


    “目前還算穩定,我們旅長正在親自帶著戰士們堅守陣地。敵人的進攻是很猛,但我們早已脫胎換骨。現在傷亡比在1:2.5之間,還可以接受。”


    “而且我們組建了類似大刀隊的預備隊,就算白刃戰也不會弱於鬼子!”


    此番話一出讓張大彪眼神一亮,他以前就是二十九軍大刀隊的排長,對於西北軍使用冷兵器的本領有信心。


    更何況連第一道陣地都沒丟失,說明局勢還在可控範圍內。


    正當眾人觀戰的時候,張大彪腰間的便攜式通訊器傳來了王喜奎的聲音。


    “營長,鬼子上來了。”


    ······


    “快快快,佯攻的兩個中隊已經失控了,這群該死的瘋子到底在想什麽!”


    “我們要以最快的速度占領高地,隻需要留下一個小隊駐守即可。剩餘的人都給我衝下去,切入敵人防禦陣地的側翼。”


    原本戰場的形勢還一片大好,可不知為何佯攻的兩個中隊,突然像發瘋一樣衝擊陣地。


    守軍的火力更是遠超所有人的預期,那一個個掃射的火力點更是牽動著他們的心。正麵要是被打崩,迂迴戰術就是笑話。


    突然間,戰場隱約傳來一聲清脆的槍響。


    帶領隊伍趕路的小隊長應聲倒地,腦漿和血液濺了旁邊的步兵們一臉。


    在陸戰一團土木工事的側翼,王喜奎麵無表情地拉動槍栓,緊接著便抬起手中的莫辛納甘瞄準下一個幸運的敵人。


    十五米外的孫二狗目測了一下敵我之間的距離,那名鬼子少尉離他們所在的位置至少有七百米左右。


    如此遠的距離,他還是用望遠鏡才能看清。


    即使王喜奎的步槍上有瞄準鏡,命中敵人也是一件難度極大的事情。


    “厲害啊,喜子哥!”


    “這麽遠都能打中,不愧是我的偶像。”


    原本正準備扣動扳機的王喜奎,聽到戰友的聲音後無奈地收迴了莫辛納甘。


    雖然暫時還沒有子彈和炮彈打過來,但此處很有可能因為孫二狗冒失的行為暴露。作為一名出色的狙擊手,一定要像幽靈般隱蔽。


    觀察了一下戰場形勢後,他轉移到一處草垛中。配合上身邊的偽裝,旁人完全看不到這裏藏著一個人。


    “你以為我是神仙嗎,那才是我第二次打中七百米以外的目標。”


    “正常情況下我不會選擇四百米以外的敵人,剛剛隻不過是為了打擊鬼子們的士氣罷了。”


    簡單地解釋一句後,他繼續尋找合適的目標。孫二狗也有模學樣,躲在一顆岩石後瞄準了一名正在衝鋒的鬼子。


    兩聲槍響後,殺敵數加二。


    這迴他沒有做太大的動作,而是用二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喜子哥,咱們可真強啊!從7號到現在,已經幹掉了七十一個鬼子。”


    此話一出,麵無表情的王喜奎瞬間破防了。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雖然戰場上的鬼子警惕性很強,在衝鋒的過程中也會時刻注意戰場的變化,對於一個普通士兵來說很難擊殺。


    但孫二狗可是二十一團唯一的精準射手,從開戰到現在一共就幹掉十名敵人,多多少少有點說不過去。


    “二狗,聽哥一句勸。”


    “狙擊手這條路水太深了,你把握不住。現在是沒碰到厲害的敵人,但早晚有一天你會因為管不住嘴出事。”


    話畢,王喜奎再次扣動扳機。


    遠處四百米外,一名機槍手被他擊中。子彈從眼眶中穿過,頗有幾分爆漿豬眼的既視感。


    完成第六十二次擊殺後,他二話沒說轉身就走。幾秒後,數發擲彈筒的榴彈便落在了剛剛隱蔽的位置。


    正麵戰場上,鬼子剛出現就遭受到了猛烈的火力壓製。


    雖然敵人的兵力足足是陸戰一團的兩倍,但重武器上卻是天差地別。戰士們不僅裝備了大量的輕機槍,重機槍和迫擊炮的數量也不少。


    反觀鬼子這邊,唯一的炮兵中隊留在正麵打佯攻,現在打起來全靠擲彈筒作為支援型裝備。


    受限於射程,他們得推進到四百米才能有效反製各個火力點。


    陸戰一團密集的彈雨,打的鬼子們一時間隻能倉促躲避。好在山頭的地形救了他們,各種岩石可以承當掩體的作用。


    機槍手好不容易找到合適的射擊位置,才打幾發子彈就會被王喜奎等人盯上。


    即使饒幸沒有打子彈打死,後續的迫擊炮也會收了他們的小命。師部這迴空投了足量的武器彈藥,高強度打兩天都沒問題。


    如此不計成本的火力壓製,讓鬼子們又想起了被129師支配的恐懼。


    趁著敵人無法還手的間隙,張大彪帶著突擊隊繞路從側麵迂迴,眼瞅著離敵人隻剩下一百米的距離。


    鬼子們也不是沒看到有人試圖包抄,但他們根本沒什麽辦法抵抗。


    歪把子彈鬥的容量隻有三十發,火力持續性。至於三八大蓋,那可憐的射速不提也罷。


    麵對火力配置有序,分工合理的陸戰一團。他們隻能節節敗退,試圖原路返迴保存有生力量。


    可就在這時,從右側上來的陸戰一團主力堵住了鬼子們的退路。


    雙方火力原本就有差距的,現在人數又被反超,一時之間日軍的傷亡激增,隱約間已經有了崩盤的預兆。


    “少佐,我們該怎麽辦!”


    “是八路軍!我看的清清楚楚!敵人穿著灰軍裝!”


    “我們已經被包圍了,敵人的數量實在太多,根本沒有衝出去的希望!”


    身邊無助的聲音,讓本就心煩意亂的本山佑大越發暴躁。他將自己的身體躲在一處掩體中,仔細觀察當下戰場。


    從交戰開始到現在,僅僅過去了十五分鍾,己方已經陣亡了將近三百人。


    在前後包夾之下,突圍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既然結局注定是要死,那就死得轟轟烈烈,至少多幹掉幾名八路軍。


    “留一個中隊頂住正麵的敵人!”


    “其餘人以小隊為單位!向後方的敵人發起衝鋒!”


    “我們已經沒有任何活下去的希望,隻能以死向天蝗陛下盡忠!武士們!我們團結一致!亮出刺刀!擁抱戰鬥的榮譽!”


    其實這個選擇很合理,正麵的敵人火力兇猛,但數量不多。犧牲一個中隊,至少可以爭取一定時間。


    背麵的部隊數量多,但進攻時必須仰攻。如果能充分利用高打低的優勢,絕對可以在臨死之前換到更多的敵人。


    隻可惜陸戰一團裝備了大量的迫擊炮,這種曲線射擊的武器在山地作戰可是一把好手。


    鬼子們剛露頭,大量的50迫和60迫就將他們牢牢壓製住。隻能聽聲辨位丟一丟香瓜手雷,殺傷效果全憑運氣。


    半個小時後,一千多名鬼子被活生生圍死在高地上。他們就像一個大餃子,被如狼似虎的李雲龍和張大彪一口吞下。


    匯合以後,二十一團的戰士們主動承擔起打掃戰場的任務。


    “大彪,趕緊讓一營的戰士們集合。咱們要去支援西北軍的陣地,爭取早點結束戰鬥!”


    打了將近一個小時,兩個中隊的鬼子已經奪取了第一道陣地。


    敵人現在正利用塹壕和簡易工事,配合上遠處的炮兵中隊,跟西北軍和陝軍打起了陣地戰。


    ······


    距離邵原二十裏地的一處山林中,三五八團的臨時駐地。


    楚雲飛和方立功靠著一棵大樹休息,二人滿頭大汗就連晉綏軍的外套都脫了,隻剩下一件白襯衫。


    “第43軍的各級部隊聯係上沒有!一天多的時間過去了,為什麽收攏不到潰兵!”


    聽到自家團座的詢問,方立功一邊擦汗一邊尷尬地迴答道:“還沒有,東線戰場的戰鬥早在四天前就結束了。說不定他們已經南渡黃河,撤迴了豫省。”


    很顯然,這答案楚雲飛很不滿意。他一拳錘在樹幹上,眼睛瞪得老大,看起來跟西南首府第三警備區司令一個樣。


    “告訴通訊處!半天之內要是找不到人,我敲他的砂罐!”


    “還有,炮兵營現在到哪了?落後我們多少距離?”


    三五八團為了提高行軍速度,專門把步兵營和炮兵營分開行動,並且留了兩個連的戰士保護炮兵。


    “剛剛聯係過了,還是四十裏地。”


    “怎麽還是四十裏地!我們已經休息了一個多小時,他們是王八嗎?傳我命令!今天天黑之前我必須要看到他們出現在邵原!”


    看著大發雷霆的楚雲飛,方立功十分無奈地歎了口氣。他把自己的眼鏡取下來,側過身子假裝擦眼鏡。


    “這個該死的李雲龍,真不知道有什麽魔力,居然隔著上百裏改變了一個人的性格。”


    “等本次戰役結束,我一定要向閻長官匯報此事!”


    雖然方立功自言自語的聲音不大,但楚雲飛還是隱約聽到了幾句。


    “立功兄,你在說什麽呢?”


    “我說,團座高見!”


    哎,上麵不讓寫大兵團作戰,我的快樂沒有了。


    現在這軍事頻道,步履維艱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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