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一日清晨五點半,太陽剛剛升起。


    整整一晚上的時間過去了,獅腦山的主峰看起來似乎的矮了一截。硝煙籠罩在陣地上,隨處可見的彈坑布滿了山體。


    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就是因為片山省太郎指揮著第四獨立混成旅團,對著三八五旅防守的陣地足足發起了七次進攻。


    雖然鬼子在重火力上占有明顯的優勢,甚至還出動了兩波飛機。


    但這九個小時內,鬼子並沒有取得一點成績,甚至連最外圍都沒有摸到。他們每次進攻都铩羽而歸,頑強的769團和14團始終堅守著陣地。


    經過一晚上的戰術博弈,片山省太郎這老鬼子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情。


    那就是對方的指揮官要比自己出色的多,無論是微操還是大局觀自己都輸的一敗塗地。


    雖然不知道獅腦山的八路軍到底傷亡了多少人,可他好不容易東拚西湊才召集來的兩千人,現在隻剩下了一半。


    如果再拋去那些受傷嚴重的士兵,基本上就一夜迴到解放前了。


    正當這老鬼子準備鳴金收兵,迴到陽泉縣城裏整備部隊時,一通電話徹底打破了他的幻想。


    “片山君,我聽說你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煩。看來敵人很強啊,居然還需要陸航的幫助。”


    筱塚義男的聲音瞬間讓這位少將心裏涼了一節。


    對方的語氣無比冷冰,這讓他心裏止不住的犯嘀咕,拿不準自己的頂頭上司到底知道了多少內情。


    但片山省太郎的沉默,很顯然徹底激怒了遠在太原的第一軍司令官。電話暫時被放下,隨後那頭傳來了砸東西的聲音。


    “我不管你遇到的敵人到底是誰!我也不在乎你們旅團的傷亡!我隻要伱在今天早上必須結束戰鬥,要不然你就準備切腹吧。”


    隨著電話被掛斷,這個臨時指揮室裏的氣氛變得壓抑無比。幾個參謀動都不敢動,生怕步入了自己同僚的後塵。


    好在這時一位少佐走了進來,他給片山省太郎帶來了為數不多的好消息。


    又有一批從周邊幾個據點湊集出的步兵已經來到了陽泉,讓第四獨立混成旅團有了發起新一輪進攻的資本。


    幾個參謀趕緊抓住機會各持己見,他們都害怕因為沒有提供好的建議被派上戰場。


    經過幾分鍾的商討,他們決定在淩晨六點整發起攻擊,那是熬夜以後最容易犯困的時間,


    雖然連續進攻了一整夜,對士兵的身體和心理都造成了巨大壓力。


    但這一點雙方是一致的,自方雖然很累,但八路軍的狀態肯定比他們還要差。


    畢竟這些缺乏重武器的敵人,可是被山炮轟了一晚上,而且還被飛機騷擾了兩次。


    聽到這裏,片山省太郎決定玩點新花樣。他要改變自己的打法,讓習慣了之前那些戰術的八路軍付出血的代價。


    在這老鬼子的心裏,昨晚的七次進攻讓敵人的正麵陣地壓力很大。如果再發動一次聲勢浩大的佯攻,一定可以讓對方抽調側翼的兵力。


    畢竟人都是有慣性思維的。


    第四獨立混成旅團已經莽了一晚上,突然來點花花腸子大概率有奇效。


    如果可以從側麵打開一個口子,配合著山炮和飛機的進攻,說不定可以一鼓作氣拿下敵人。


    想到這裏,他立馬選了兩個倒黴蛋參謀,並且還叫來了炮兵大隊長。昨天那兩個被寄予厚望的少佐,早就死在了之前的進攻中。


    所有人到齊以後,這老鬼子麵露掙紮像是在做什麽苦難的抉擇一樣。


    “池田君,接下來我們會發起最後一次進攻。”


    “為了可以拿下這場戰鬥,我希望你可以從炮兵大隊裏抽出一百名武士,補充到正麵佯攻的步兵群裏。”


    這句話震驚到了指揮所裏的所有人。


    炮兵可跟步兵不一樣,培養一個炮兵需要的時間成本和金錢成本一點也不低。


    在池田勇人眼裏,跟他們這些技術兵種比起來,步兵隻不過是有點智商的野狗罷了。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二者的訓練側重點不同。這簡直就跟讓科學家上戰場一樣,簡直不可理喻。


    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手下有些不情願,片山省太郎通紅的眼睛盯著對方。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還會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給對方洗腦。畢竟以後還要帶兵,人心散了可不行。


    但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了,為了保住自己的少將的位置,也是為了爭取以後的晉升空間,他必須不擇手段打贏這場戰鬥。


    這老鬼子麵目猙獰,用咬牙切齒的聲音說道:


    “筱塚中將已經知道了八路軍在正太線上做的事情,他給我最後通牒就是今天必須拿下獅腦山,打通陽泉到榆次之前的道路,對全線展開救援。”


    “我告訴你!不僅是你們炮兵,就連衛生兵和輜重兵也要給我頂上去!要不是考慮到山炮需要操作,我恨不得你們全大隊都衝鋒!”


    “你自己去選人吧,給天蝗盡忠的時刻到了。”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安排具體的戰術,原本的士兵狀態不好,現在隻能負責佯攻正麵陣地。


    這些人已經折騰了一晚上,無論是士氣還是精神都到了能承受的極限,根本就不堪大用。


    按理來說應該換這批士兵迴去休息,但奈何他們已經是片山省太郎手中所有的牌,隻能趕鴨子上架。


    用庫存的那批進攻之友,榨幹他們最後的潛力。


    而負責繞側的任務,自然是交給了那些趕來支援的生力軍。這一千步兵是由多個中隊組成的,還需要給他們臨時指派一名軍官。


    ——————————


    獅腦山三八五旅的臨時指揮所內,看著眼前身心俱疲的二位團長,陳旅長對他們安慰道:


    “辛苦二位了,接下來的幾天鬼子肯定不會再有這種強度的進攻,敵人已經把三板斧掄完了。”


    “而且我昨天晚上就派出了幾個通訊員,讓他沿著正太線往榆次方向求援,說不定今天就會有友軍來支援。”


    鬼子的傷亡不小,但是三八五旅的傷亡也不輕。


    經過一整晚的鏖戰,769團減員了四百餘人,他們負責的主峰西側一直都是鬼子重點攻擊的對象。


    戰士們每個小時都要應對一波源源不斷的小日子,即使居高臨下火力兇猛,依舊避免不了傷亡的出現。


    而14團的情況相對好一些,他們隻有二百多人失去了戰鬥力。


    黃河搞出來的戰地醫療包救了不少人,很多原本可能犧牲的戰士都堅強的活了下來。


    彈藥儲備的情況也不錯,雖然現在部隊的輕武器富裕了,但很多戰士還保留著節儉的好習慣。


    更何況在破襲計劃的準備階段,陳旅長就下令戰士們盡可能的多攜帶彈藥。


    就在幾人正準備討論接下來的防守安排時,兩公裏以外的敵人鬼子炮兵陣地,突然又發起了攻擊。


    這突如其來的炮擊打斷了他們的會議,隻能暫時迴到防炮工事裏。


    於此同時,正麵的鬼子在基層軍官不斷催促下,又一次朝著前方的陣地不斷湧去。


    等到炮火結束,這些吃了藥的鬼子立馬發起了突襲。


    這些人裏隻有臨時抽調的炮兵還下意識保持著散兵線,陽泉的這支炮兵大隊戰鬥經驗還是很豐富的。


    這是因為鬼子的炮彈一直很充足,待在後方的炮兵幾乎沒有什麽機會可以上前線。


    再加上跟他們戰鬥的民國部隊幾乎沒條件展開炮戰,所以傷亡率一直很低。


    即使池田勇人在怎麽玩末位淘汰製,這些鬼子都是至少有三年作戰經驗的老兵。


    不過他們的進攻的效率很是感人,有點雷聲大雨點小的意思。


    以前遇到難啃的火力點,鬼子們都是想盡一切辦法打掉。而現在隻會象征性的打幾槍,用擲彈筒不輕不重的炸幾下。


    這打法讓769團的戰士無比納悶,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不過他們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因,不遠處14團負責的陣地上,突然響起了激烈的槍炮聲。


    正如片山省太郎猜測的那樣,14團布置在側麵防守的力量隻有兩個連的士兵。麵對這突如其來的敵方生力軍,戰士們一時之間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原本負責正麵佯攻的鬼子步兵,看到自家少將的計劃初見成效後,立馬發起了自殺式的衝鋒。


    這些磕了藥的小日子,用自己的生命拖住了正麵的八路軍,讓他們無暇分兵去支援防守相對薄弱的獅腦山側麵。


    於此同時,距離兩公裏多一點的炮兵陣地再次開炮。之前進攻的時候,片山省太郎這個老鬼子還顧忌著己方步兵。


    畢竟槍炮無眼,炮兵能做到的極限就是朝著步兵前方幾百米的位置開炮,而獅腦山的地形很容易誤傷的自己人。


    但現在片山省太郎也顧不上這麽多了,在上級給的壓力下他就像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為了可以一次性迴本拚命的梭哈了全部籌碼。


    事實證明這招很有效,雖然有幾十個鬼子死在了自家的炮彈下,但769團和14團的大部分戰士都被拖在了陣地上。


    在這種危險的情況下,兩位團長和三八五旅的政委甚至親自帶了一個警衛連去支援。


    就在這個緊要關頭,從榆次方向突然出現了一千人左右的八路軍。這如同及時雨的部隊,正是由李大團長帶領的新二團。


    為了能盡早支援獅腦山的兄弟部隊,他們團甚至拿出了飛奪瀘定橋般的氣勢,這一度導致部隊出現了非戰鬥減員。


    好在這數個小時的強行軍沒有白費,新二團趕在三八五旅最危險的時候來到了戰場。


    看到山腰上正在進攻的鬼子,李雲龍眼睛瞪的老大,抽出自己的駁殼槍對著身後有些疲憊的戰士們喊道:


    “進攻!全體進攻!一口氣吃掉這些鬼子!炮兵給我轟這些狗娘養的!突擊隊跟我衝!”


    聽到自家團長的命令,所有人強行打起精神,發動了衝鋒。


    有了加入戰場的新二團,此時獅腦山側麵這個位置的戰況直接兩級反轉,原本的獵人變成了獵物。


    雖然急於支援的新二團還沒來得及展開攻擊陣型,甚至連重機槍都沒架起來。


    但奈何李雲龍進攻的氣勢實在是太強了,再加上原本陣地上三個連的守軍,這一千頭鬼子硬生生被包了餃子。


    為了防止片山省太郎再次狗急跳牆,謝政委第一時間用手中的便攜式電話機唿叫了炮兵陣地。


    畢竟那個老鬼子,以前為了配合佯攻部隊拖住正麵戰場的八路軍,曾經下令過炮擊交戰區。


    收到命令的三八五旅炮兵,立馬拿出了隱藏的殺手鐧,那就是四門民20式82毫米迫擊炮。


    之所以這四門炮在前幾次戰鬥中沒有使用,是因為那些戰鬥發生在夜晚,缺乏觀察器材的炮兵沒把握打到有戰略意義的東西。


    就比如說,第四獨立混成旅團的指揮部或者是炮兵陣地。


    但現在不同了,一晚上都沒有生命危險的片山省太郎最終還是放鬆了警惕。無論是指揮部還是炮兵陣地都向前推進了一些距離。


    陽泉和獅腦山之間本就隻有四公裏的距離,而且這段路程是晉省為數不多的平原,中間正兒八經一點障礙物都沒有。


    在望遠鏡的觀察下,鬼子的炮兵陣地幾乎是大大方方的,暴露在三八五旅炮兵的眼皮子底下。


    根據連長的估算,敵人的位置差不多離他們有兩千五百米。雖然有些遠,但還沒有超過民20式82毫米迫擊炮的射程。


    在山上用迫擊炮跟平地上有著些許差別,但這並難不倒一個參軍快十年的老兵。他之所以還是個連長,是因為部隊裏也就這麽多炮。


    但凡要是能繳獲足夠的炮和炮彈,當個營長都有點屈才。


    隨著一輪試射以後,炮連立馬根據射擊結果調整迫擊炮的參數。


    “一分鍾急速射!”


    隨著連長的一聲下令,清脆的炮彈出膛聲音迴響在陣地上。四門迫擊炮以每分鍾16發的速度朝著鬼子的炮兵陣地上轟去。


    其實池田勇人在八路軍迫擊炮試射的時候就察覺到了危險,但半分鍾都不到第二段炮擊就接踵而來。


    這種情況,如果是果斷的人,會立馬放棄自己的陣地跑掉。


    但這些山炮對於池田勇人來說,簡直比自己的老婆還重要,炮在人在不是說著玩的。


    可這些半噸多的山炮很難說轉移就能轉移,一發發象征著死亡的榴彈從天而降,落在了鬼子炮兵陣地的範圍內。


    更有一發榴彈命中了彈藥箱,這殉爆的威力甚至比迫擊炮的威力還大。


    一分鍾過去後,片山省太郎手上的王牌徹底被三八五旅廢掉了。那片區域裏,除了熟人和碎肉以外,沒有一個還能動彈的。


    先發後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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