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會最終確定了關於外勤人員的福利製度,在資源緊缺的避難所,所謂福利,也無非就是每頓飯都可以多加一個葷菜,每個星期都有一天的假期,甚至於是在分配資源的時候,也會多上那麽一點點。


    同時,紀律委員會也隨之成立。加上之前的外勤部、保安部、行政部、後勤部,五大部門確定了各自的權利和義務。


    到底是成功企業家,劉國棟雖然看起來武力值不高,但領袖能力卻對不可小覷。算起來自從新月避難所正式成立並且運行,至今也不過月餘時間而已,可卻也已經初具規模。一個完整而合適的製度,永遠是發展壯大的先決條件。


    五大部門之中,權利最大的,自然是以劉國棟為首的行政部,接下來就是以陳湘楠為首的紀律委。實力最強的,自然是我們外勤部。五個外勤小組,二十餘個具有不俗戰鬥力的人,在避難所,自然也是很有權威的。我們的部長,就是跟劉國棟一起進來的那個看起來四十餘歲的中年男人。


    姓蔣,叫蔣斌。


    胡老低聲告訴我,在避難所裏,論實力,陳湘楠是最強的。但若是論勢力,就屬蔣斌了。五個外勤小組裏,有三個組長都是他的弟子。


    坐在我一旁的彪子看了看坐在主位上的蔣斌,鼻孔裏發出一聲輕哼來,顯然對蔣斌很是不屑。


    散了會,我跟著胡老一起走出會議室。作為胡老的部下,劉淩、三兒和彪子也都跟著。遠離了人群,胡老才低聲說道,“劉總是個聰明人,顯然已經覺察到了避難所的不穩定。”說到這裏,胡老苦笑起來,“人啊,都是這種德性,哪怕是朝不保夕的時候,也會時刻不忘勾心鬥角。”


    三兒輕聲道,“商人麽,無商不奸。劉總不想丟權……”


    “我不是說劉總。”胡老說道,“世事險惡,有個奸商做領袖不見得是壞事。我剛才說的是蔣斌。這個人……我不是第一次跟他打交道,他不是個甘於人後的家夥。劉總心裏有數,讓陳湘楠做紀律委的部長,就是為了鉗製蔣斌。”


    我忍不住苦笑,道,“世道都這樣了,說不準哪天都得完蛋,有必要在這個時候爭權奪利麽?”


    “嘿。”胡老臉上帶著一絲嘲諷的笑意,“人性,就是這樣。等著吧,如果我沒估計錯誤,以後啊,一二四組的任務會簡單很多,我們三組和五組,就倒黴了。”


    我記得方海好像就是五組的隊員。


    看了看胡老,這個一臉慈眉善目的老家夥,想必也不是表麵上那樣是個老好人吧。我笑了笑,說道,“這就是為什麽您沒有在例會上提及跟鬼魂合作的事情的原因吧?”


    胡老輕聲一笑,道,“我們不需要爭權奪勢,但至少需要自保。時間不早了,都休息去吧。”


    胡老帶著他的兩個徒弟相繼離開,劉淩卻托著我的胳膊,笑著說,“萌妹子,跟我去我的宿舍,有好東西給你。”


    “啥好東西?”我隨口問。


    “去了你就知道了。”


    跟著劉淩一直來到她的宿舍裏,她和我一樣,也是住著一個單間。想起上次去方海的房間裏,好像也沒見到他有什麽室友,不難猜得出,大概所有有抓鬼能力的玄士和玄師,都是住的單間。至於我的單間,完全是因為方海給我的照顧——或許是他沒安什麽好心。


    劉淩反鎖了門,之後從櫃子裏掏出了一個小袋子,借著台燈微弱的光,我看到袋子裏裝的滿滿的都是零食。


    劉淩笑道,“都是姐姐這些日子的庫存,都送你了。”說著,把塑料袋塞給我,“別跟姐客氣,要不是你,姐已經死了。”


    我笑笑,說道,“淩姐太客氣了,萬一哪天你幫了我,我可沒什麽好東西送給你。”


    劉玲嘿嘿一笑,說,“將來我幫你,那是因為咱們感情深了,跟這次不一樣。”她說著,又翻箱倒櫃的找了一會兒,從裏麵拽出了一個小紙盒,也塞給我,道,“大牌子哦,一條好幾百呢。”


    我低頭看了看,不由苦笑,“內褲啊。”


    “這個就別跟我客氣了,避難所尋求物資,一直是以食物和藥品為主,衣服從來都很緊缺,更別說內衣了。”


    這話倒是真的,直到現在,我也隻有一條替換的內褲,又沒什麽太陽,風幹衣服也很需要時間,所以,一些替換的衣服,絕對是很需要的。


    我也沒跟劉淩再客氣什麽,劉淩見我不再推辭,很高興,說,“迴吧迴吧,小心點兒,別被人看到了。雖說咱們外勤人員總能克扣點兒福利,大家也都清楚,但被人看到,總歸是不好的。”


    我應了一聲,又道了謝,鬼鬼祟祟的迴了自己的房間裏。


    把零食塞進櫃子裏,打開了那包內褲。雖說新衣服洗一洗再穿比較好,不過,身上穿的這條早就該換了,我也等不了洗了再風幹了。


    我的房間裏沒有台燈,手電筒的電量我又不舍得浪費,摸黑換了內衣。正準備休息,就聽到敲門聲,


    “誰?”


    “我。”


    是方海的聲音。


    “幹嘛?”


    “有點兒事兒,你開門先。”


    我也沒想太多,直接抓起床頭的一條睡裙套上,給方海開了門。


    方海直接閃身進來,關上了門。


    “咋了?”我問。


    方海從口袋裏摸出一個手電筒,打開了,在床沿上坐下來,翹起自己受傷的腿,才對我說道,“我聽我們組長……就是我叔叔方誌平,他說避難所以後的局勢可能會越來越複雜,說不住哪天,外麵的鬼魂沒有打進來,我們自己內部先亂了。”


    這和胡老的觀點一致,我笑笑,說,“你們怎麽打算的?我記得你是五組的,不是蔣斌的心腹啊。”


    “嗬嗬。”方海道,“你們三組也不是啊。不然你以為陳湘楠當初為什麽把你分到了三組,把另外兩個實習學員分到了我們五組,卻根本沒有給一二四組一個人員?這就是角力。我叔叔說了,眼下我們五組和你們三組,應該盡可能的多多合作,不抱團,想要在避難所穩穩當當的活下去都不容易。”說話間,方海遞給我一支煙。


    我點了煙,坐在床邊,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或許等我爸媽那一批學員可以成為外勤小組人員的時候,蔣斌的實力就會被稀釋了。也不用太過緊張吧?”


    “道理上是沒錯,但蔣斌可不是這麽簡單的人物。”方海擰了一下眉頭,道,“蔣斌能同意陳湘楠成為紀律委的部長,同意她不給一二四組一個人,就說明他一定還有後手。”


    我仔細聽著方海的話,正分析著他話裏的道理,忽然覺察到一絲詭異的情緒。怔了一下,我才明白,這詭異的情緒,屬於“欲望”的一種。一轉眼,我看到方海正拿著手電筒照著地麵,眼神卻偷偷的往我這邊瞄來。


    我這才意識到剛才想事情的時候,忘了自己是個女孩子,也忘了自己穿著睡裙,竟然習慣性的把一條腿抬起來踩在了床沿上,這樣的後果,導致睡裙滑了下來。


    我去!


    我心裏咒罵了一句,正準備把腿放下來,方海突然撲了過來,一把抱住了我,一隻手還肆無忌憚的伸了過來。


    我大吃一驚,趕緊捉住了他亂來的手,正準備一拳頭打得他滿地找牙,卻又聽到了敲門聲。


    “萌萌?睡了嗎?”


    是常欣的聲音。


    方海和我都是一愣。


    我伺機一把推開他,還不忘甩手就是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


    方海傻了眼兒看著我,臉色漲得通紅,壓低了聲音說,“抱歉,一時衝動。”


    “萌萌?”


    “哎,在呢在呢。”我正準備起身開門,忽然間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常欣要是看到方海在這兒……


    黑燈瞎火、孤男寡女……


    我可就解釋不清了。


    作為一個男人,我其實也不是特別在意這種屁大的誤會,但這身體是高萌萌的,我總不能把她的名聲搞得不太好吧?


    “趕緊躲起來!”我對方海道。


    方海一愣神兒,訕笑一聲,站起身來,一瘸一拐的走向房間深處的黑暗裏,在牆角站了一下,似乎又覺得不放心,幹脆躲進了廁所裏。


    我這才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給常欣拉開了門。


    常欣苦著臉道,“怎麽這麽久?”


    “呃,我喜歡裸睡,總得穿上衣服吧。”我隨口編了個借口。


    常欣道,“嘁,你什麽我沒見過。快閃開,借一下你的廁所。”


    “啊……啊?”


    “啊什麽啊。”常欣直接闖進來,快步跑向廁所,“我那兒馬桶堵了。”她腳下不停,一溜煙兒的跑到陽台上,拉開了廁所的門。


    之後就是常欣的一聲輕唿,“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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