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飛花幫我打開了宿舍的大門,是在幫我?還是打算甕中捉鱉?


    那兩個巡邏的保安已經不見了蹤影,身後空曠而黑暗的校園裏,忽然起了一陣陰風,一個白色的方便袋被風吹起,朝著我這邊飛過來。


    我心裏哆嗦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走進宿舍樓,看著那方便袋飛過來,手指都開始哆嗦起來。


    那管理員忽然轉頭看向那陰風過來的地方,我注意到,他的眼神中充斥著憤怒。


    風竟然唿嘯起來,猶如一個小型的龍卷風,卷動著方便袋原地打轉,卻並不靠近。


    莫非兩隻鬼各自有各自的地盤?


    還是說那“鬼來電”的家夥很怕女鬼飛花?


    管理員哼了一聲,嘴角依然帶著詭譎的笑容,轉臉看向我。


    我怔了一下,又猶豫一下,一咬牙,轉身進了宿舍樓。宿舍樓裏也不是什麽安全的地方,不過……


    唉,我又能怎麽樣?


    一路狂奔上了三樓,正準備衝進宿舍裏,一抬頭,愕然發現,麵前是一扇滿是灰塵的鐵柵門,門上的老舊的三環鎖,早已鏽跡斑斑。


    這裏是……


    四樓?!


    我怎麽……我明明記得自己隻爬了三層啊!


    漆黑的樓道裏,忽然起了一陣陰風,緊接著是一個空靈的聲音:“明天能否迴答,我是不是你心中的他。天南海北的相逢,洛城煙雨戀飛花……”


    我發現我對這首原本愛意濃濃卻被女鬼飛花唱出哀怨色彩的歌曲充滿了恐懼,轉身往樓下跑,跑下兩層台階之後,又看到了四樓的鐵柵門。


    好吧,就算我對抓鬼之類沒什麽了解,也知道這是鬼擋牆!


    無論我如何努力,也跑不出這個詭異的地方的。我就說嘛!那女鬼怎麽可能會那麽好心的幫我?她隻是想痛快的折磨我而已!


    我放棄了無畏的掙紮,坐在四樓入口處下麵樓梯拐彎的地方,精神緊張的盯著那鐵柵門。鐵柵門後,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到。


    忽然身旁有些發冷,我下意識的轉臉看去。


    一張覆蓋了長發的臉,出現在我的麵前。


    我腦子裏嗡的一下子,眼睛翻了好幾下,差點兒昏過去。


    身穿血淋淋的連衣裙的女鬼就站在我的旁邊。她頭上的長發淩亂,覆蓋了整張臉,我看不到她長什麽模樣。


    喉嚨有些發幹,渾身有些哆嗦。我終於忍不住,驚叫一聲,爬起來就跑。可無論我怎麽努力,都隻能在四樓外的樓梯上轉悠,上不了樓頂,也下不到三樓。


    女鬼一直跟在我身後,就那麽飄啊、飄啊……


    不記得到底跑了多久,我終於累癱在地上,實在是跑不動了。


    女鬼依然站在我身旁,麵對著我,一動不動。


    我痛苦的抓著頭發,有些憤怒,有些恐懼,有些無奈的問她:“你……你到底想幹什麽啊!我哪裏得罪你了!我道歉!”


    女鬼沒有任何反應……


    女鬼對我的行為沒反應,沒有上我的身,沒有要殺了我,這……一般情況下,這是好事兒,但是,我實在是受夠了她的沉默,我真希望她能多少給我點兒提示,告訴我到底怎麽得罪她了,告訴我她到底想幹什麽!


    可是……


    她隻是沉默著看著我,一動不動,跟我的影子似的。


    我……


    真是心力交瘁,癱坐在地上,背靠著牆壁,歪著頭看著女鬼,女鬼居高臨下的站在我身邊,覆在臉上的長發的縫隙中,我看到了一隻黑亮的眼睛。她就這麽盯著我,盯的我渾身發毛。


    竟然就這麽僵持了一晚,天快亮的時候,女鬼不見了。


    我發現自己有些欲哭無淚。


    試著爬了一下樓梯,發現終於能夠走進三樓,打開宿舍門,撲到床上唿唿大睡了一陣,然後拖著疲憊的身子去軍訓。中午的時候給嘟嘟發了個信息,想跟她聊聊,她沒有迴複,好像不在線。


    吃過晚飯,我沒敢再像昨天一樣在校園裏瞎轉,乖乖的迴了宿舍。相較於可能會要我命的“鬼來電”的家夥,女鬼飛花,似乎更……更安全些。


    劉澤榮的精神好了一些,跟趙博他們打牌,吵得震天響。我抱著書看了一陣兒,八點多的時候,收到了嘟嘟的信息。


    跟她聊了一陣兒,終於忍不住說起了昨晚上遭遇鬼來電的事情來。話題打開了,就又把自己自從踏進新城師範學校以來遭遇的怪事都說了。


    嘟嘟開玩笑說可能我體質特別,鬼比較喜歡,所以容易招惹鬼。


    我苦笑,說不可能,我要是體質特別,早就見鬼了,哪至於等到現在。


    嘟嘟發了個齜牙的笑臉,問我那個被我稱作飛花的女鬼漂亮嗎。


    我知道她一定不相信我遇鬼了,還在跟我開玩笑。


    算了,我也隻是跟嘟嘟說一說,類似找個宣泄口一般,沒指望她會相信我。我心裏清楚,雖然坊間流傳了跟多撞鬼的故事,但是真的跟人說起,縱然對方表示驚訝,大概也未必會真的相信。


    略過這個話題,又跟嘟嘟海闊天空的聊了起來。我發現這個叫嘟嘟的小女孩兒很健談,總有說不完的話。而且她似乎對任何話題、任何事情都很感興趣。


    愉快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一轉眼竟然又到了12點了。


    嘟嘟說她要睡了,還發了個齜牙的笑臉,說:“不耽誤你跟飛花童鞋約會了,玩的開心哦。”


    好吧,這個玩笑我實在是笑不出來。


    收起手機,看了看漆黑的宿舍,我起身去上了個廁所,迴來的時候,背後傳來一陣涼風。深吸一口氣,我的神經緊繃起來。


    不用迴頭看,我就知道,那女鬼一定是站在我的背後。大概是風吹動了她的頭發,發梢打在我的脖頸上,癢癢的,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小心翼翼的轉身,果然看到了她。


    如同昨天晚上一般的模樣,她就這麽鬼模鬼樣的站在我身邊盯著我。血衣貼在身上,淩亂的頭發胡亂的飛舞,偶爾能看到她的嘴唇。嘴角上掛著兩行血,帶著濃濃的笑意……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


    這般恐怖的畫麵,竟然沒能帶給我震撼的驚慌。愣了一下,我猛然間意識到,我的潛意識裏,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今晚會看到更可怕的景象。


    這麽多天來,女鬼飛花玩的愈發的起勁兒了,我十分懷疑她是不是企圖直接嚇死我算了。可是她好像忘記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恐懼這玩意兒,經受的多了,就會逐漸麻木的。


    我竟然有種不過是在看恐怖電影的錯覺。靠在牆壁上,看著眼前沉默的女鬼,我忽然有股一腳踹飛她的衝動。我甚至在想,她若是突然暴戾起來要殺我,我就可以鼓起匹夫之勇跟她拚了,就算死了,也痛快一些。


    現在她這樣一動不動的杵在我麵前,讓我在恐懼的同時,還有一種莫名的憋屈感。


    女鬼對於嚇我的行為樂此不疲,連續三天,都這麽杵在我床邊盯著我。


    這未必有多恐怖,但絕對是一種精神上的折磨!


    終於,在第三天的晚上,忍無可忍的我衝著女鬼刺出了桃木劍。隻是,我驚訝的發現,桃木劍猶如刺在了空氣上,毫無著力點。然後……女鬼衝著我陰森森的笑。


    我以為我完蛋了,她一定很生氣,一定會憤怒的要殺了我。


    不過顯然我多想了,女鬼竟然依舊就那麽杵了一晚上。


    我明白,若非有嘟嘟在微信上跟我閑聊,讓我可以跟她抱怨一下這個極度無聊、可笑又可恨的女鬼的話,我一定會崩潰的。


    連續幾天無法安心入睡的我,終於瀕臨崩潰的邊緣。情緒暴躁又壓抑,心力交瘁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第四天晚上,我忽然悟了。


    我既然趕不走她,她好像也沒打算拿我怎麽著,那我理她幹什麽?她愛在哪杵著就在哪杵著不就得了?


    於是,第四天晚上,我吃過晚飯就早早的睡了。


    一覺睡了個昏天暗地,然後就開始做噩夢。


    我夢到那女鬼滿臉是血的貼在我麵前,嘴巴裏流出瘮人的血。滿頭的黑發,猶如繩索一般,纏上了我的脖子,勒的我唿吸困難。


    是夢!對!一定是夢!


    我猛然驚醒,意識到自己在做夢,無力的唿出一口氣,之後下意識的睜開眼,想看看幾點了。


    “啊!!!”我真是要瘋了!


    我上鋪的床板底下,女鬼飛花就那麽貼在上麵,滿臉滿身的血。


    我驚叫著,猛地坐起來,揮起一拳,狠狠的朝著那張臉打去!隻是,如同上迴用桃木劍刺出的感覺一樣,一拳揮空。再然後,拳頭打在了床板上,疼得我差點兒掉淚。


    緊接著,室內忽然一亮,刺眼的光讓我出現短暫的失明,之後我看到了空蕩蕩的宿舍,和一臉嫌棄的劉澤榮。


    女鬼飛花不見了。


    “你小子瘋了?”劉澤榮抱怨道。


    “日了,還能好好睡覺嗎?”我上鋪的趙博趴下來瞥了我一眼,極為厭煩的低聲吼了一下,“關燈,困死了!”


    “做噩夢啊?”祁雲鵬道,“得,趕緊睡吧。”說著,伸手關了燈。


    我像個二愣子一樣坐在床上,搞不清自己剛才是真的看到了那女鬼,還是在做夢。


    劉澤榮打了個哈欠,翻身背對著我,蒙上腦袋繼續睡。


    我又愣了一會兒,眼睛重新適應黑暗之後,陽台上吹來一陣冷風,我又一次看到了貼在上鋪床板上盯著我的那個滿臉是血的女鬼。


    蒼天呐!


    我仰躺下來,拚命的抓著頭發,恨不得把頭皮扯下來。我相信,我可能會被這個女鬼折磨的瘋掉或者死掉。


    不行!得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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