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宸慵懶地抬著步子往前走了走,目光不鹹不淡地審視著那位說她祖母不是的姑娘身上。


    隻見那姑娘麵有厲色,一對細眉蹙起,鄙夷地看著秦宸。


    “這位姑娘,敢問尊姓大名?”秦宸眉宇裏自有一股攝人的氣勢,


    那姑娘被她看的心裏有些慌,支支吾吾道:“我跟你不認識,我也不想認識你!”


    “抱歉…”秦宸唇角翹起一抹冷笑,嘲諷地看著她,“在你詆毀我祖母的時候,你就沒有了退路!”


    那姑娘朝上梁翻了一個白眼,“自己家人幹出來的事,還怕人說麽!”


    “就是!”


    幾個姑娘附和著,神態都十分兇悍鄙夷。


    “穎兒!”秦宸目光看著那姑娘,喊了一聲穎兒。


    穎兒早氣得紅唇發顫,因礙於規矩不得開口,這下得了秦宸的吩咐,立即走上前,冷峭地盯著那個姑娘道:“小姐,這位姑娘是盛家的二姑娘,盛家唯一的嫡女,聽聞前陣子一直待在京城,這幾日方迴來,所以小姐您不認識!”她聲音清脆地可以戳破人。


    “哦…原來是盛家呀..”秦宸優雅地邁著步子,走來走去,腦子裏想起前世看過的大乾各地家譜,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盛家在秦州躋身名門也有五十年了..”


    說出第一句話,盛春兒高傲地望著眼頂。


    “盛家長房二老爺在京為官,現在應該是兵部的員外郎吧!”


    “正是!”盛春兒斜了一眼秦宸,“我們盛家不像有些所謂名門,除了靠人提攜在秦州當個地方官,其他一無是處!”


    “說得好!”秦宸笑了,“秦家雖然有世襲的爵位,可確實比不上盛家人會鑽營,盛家除了長房有人做官外,其他幾房的人都在經商,有人鑽研做一些販賣藥材的生意,有人借著邊關之地跟鮮卑做一些見不得人的買賣,甚至還有人每年收一些積穀屯糧倒賣,可謂是投機倒把,五花八門,為了賺錢什麽門道都鑽!”


    “!!!”


    “……”


    眾姑娘被她說的稀裏嘩啦直眨眼,紛紛望著盛春兒,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盛春兒滿臉燒紅,跳了出來指著秦宸罵道:“你胡說什麽,我們盛家正正當當做生意,你一個小丫頭什麽都不知道,誰讓你詆毀我們家的,我明日就去你們秦家讓你們長輩說說理,教訓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


    “說的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確實該教訓,乾昌十五年,也就是二十一年前,盛家老爺子為了賺錢,借著弟弟在原州軍倉管事,就把官府的軍屯裏頭積放已久的糧食給弄出來,再高價賣給發生饑荒的鮮卑二部,大大賺了一筆,此事後來被官府查出來,給盛家治了罪,盛家人善鑽研,原來是祖父遺風!”秦宸麵無表情一字一句緩緩說著。


    “你血口噴人!”盛春兒眼睛都紅了,“你胡說,這事我怎麽不知道!”


    姑娘們一時聽得頭皮發麻,不知道是真是假。


    秦宸繼續溫和地笑著,“你當然不知道,這事不那麽光彩,盛家後來又是用錢擺平的牢獄之災,你們這些後輩怎麽知道呢?如果不信,你們去官府檔案查一查,哦…”說道這裏秦宸故意看向韓楚楚,“韓姑娘是刺史之孫女,應該知道這件事吧!”


    眾人看向韓楚楚,果然發現韓楚楚緊繃著臉,神色不善地盯著秦宸。


    韓楚楚這人雖然跋扈,但不善於撒謊,她嘴唇張了張很想否認,可事實如此,她終究沒說什麽,這下眾人完全信了。


    盛春兒臉色青的發紫,對著秦宸尖叫道:“秦宸,一定是你杜撰誣告的,我們盛家怎麽會…怎麽會..”怎麽會跟鮮卑有來往呢!她眼神慌張地四處望著。


    秦宸淡然地笑了笑,“盛姑娘不用緊張,我大乾自開國來,準許民間商戶跟異國通商,前提是遵守我大乾律法,隻要你們盛家不是私賣盜賣,倒是無妨!”


    這話一落,盛春兒臉色更白了。


    這是明晃晃告訴大家,盛家是商戶出身!


    盛春兒氣得狠毒地盯著秦宸,恨不得將那張嘴撕了!


    秦宸對於這些小姑娘的壞脾氣嗤之以鼻,她冷豔一笑,又狀似寬慰道:“盛姑娘別動怒,商戶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


    “.……”盛春兒想吐血,


    這下其他姑娘通通都知道秦宸話裏的意思了。


    原來盛家是這樣的出身。


    “還有比商戶更見不得人的事呢!”


    隻聽見秦宸繼續不鹹不淡地說著。


    在場立即有不少姑娘目光如針一樣插在秦宸身上。


    秦宸優哉遊哉晃著步子,來到了韓楚楚正前方,慵懶而又雍容地看著她,“比起韓家,盛家還算好的!”


    韓楚楚登時色變!


    “秦宸…”她咬著牙,牙縫裏都是惡毒的氣息。


    秦宸眨了眨眼,笑道:“韓姑娘導了一出好戲,汙蔑我祖母,自己祖輩的事怎麽就不許人說了!”


    “你敢說說試試!”韓楚楚黑眉擰成了一股繩,任誰都看得出來韓楚楚忍到了極致!


    秦宸優雅地笑了笑,有恃無恐道:“韓老爺子現在高居刺史之位,可祖上卻不光鮮呢,七十年前,你曾祖父還隻是個編織買草鞋的,平日幫著戶主幹幹活,後來偶遇起兵的太祖,丟了草簍子了,背上一把鋤頭就上了陣,漸漸才有了後來的際遇!”


    “.…..”眾姑娘紛紛吞了一下口水,暗暗拿眼去瞧韓楚楚,不過已經沒有了往日那懼怕和仰慕了。


    韓家的出身….實在是太低微了!


    韓楚楚麵色紅了一陣白一陣,最後黑乎乎的,眼眸裏窩出一團火,恨不得殺了秦宸。


    “沒想到你倒是有心,把秦州各家的底都摸得清清楚楚,還有什麽話你都說出來呀!”韓楚楚衝她吼了一句。


    丟臉也不能她和盛春兒丟臉!


    秦宸唇角勾了勾,目光在剛剛詆毀她祖母的幾人身上掠過,一個個來。


    “何家嘛?還算是過得去,祖上的官是買來的,不過買官的錢來路也清晰,至少是種地得來的!”


    一句話把韓家和盛家又補了一刀。


    韓楚楚和盛春兒真是吐血不及。


    接下來秦宸又數出了幾家,皆把別人說的麵紅耳赤,反駁不得,但大體沒有韓家和盛家這麽丟人現眼。


    “你…說來說去,就你們秦家清白是嗎?”盛春兒捂著胸口喝了她一句。


    秦宸無辜地眨眨眼,水汪汪的杏眼在眾人身上溜了一圈,道:“韓姑娘和盛姑娘莫要生氣,這是你們在翻舊賬,我隻是從善如流而已,秦家身為秦州唯一一個擁有世襲爵位的名門,這份清貴放眼整個大乾,能比上的就不多,不過細說來,根正苗紅的自然清清白白,至於那後養的,不知道會不會沾染什麽習性,就不知道了!”


    秦宸說完這話,秦蓉和秦霞俏麗繃得通紅!


    這是在暗指老太太韓氏沾染了韓家的低微賤氣!


    氣死了!


    太可恥了!


    “秦宸,你們怎麽說話的,我們是你姐妹,你怎麽能這麽侮辱我們!”秦蓉扶著腰站出來罵了她一句。


    秦宸哼笑一聲,咯咯冷笑,笑得肚子都痛了,她諷刺地看著秦蓉和秦霞,“哎喲,你們還知道我們是姐妹呀,你們還記得是誰帶你們進來的?轉背呢,幫著韓楚楚算計我,汙蔑我祖母,想害我身敗名裂,隻許自己放火,不許別人點燈麽?”


    “還敢說自己根正苗紅,想要不被人侮辱,就不要做出讓人詬病的事來!”秦宸說到最後,目光冷凝而肅殺。


    秦宸本極有氣勢,一旦露出嚴肅的神情來,那股子氣勢磅礴的威懾力讓人膽寒。


    在場的不都是秦州世家女,還有一些旁邊州郡的姑娘,今日進門那點破事,不少人看在眼裏,再聯係現在看到的一幕,心裏認可秦宸的還是不少。


    但,韓楚楚壓根不準備放過秦宸。


    “你這麽能說,有本事把燕家和莊家的事也說一說呀,看你是不是真的不畏權貴!”


    韓楚楚這麽一說時,燕少雲的堂妹眼中閃過一絲不快,而這個時候聽到底下動靜的莊晚晴也下了樓來。


    莊晚晴站在秦宸身後不遠處,正聽到了這句話,生生止住了腳步。


    秦宸冷笑一聲,搖頭直笑,“清清白白的人家,自然沒什麽讓人說的,你又何必心虛想拉人墊背!”


    “你!”韓楚楚被說破不禁惱羞成怒,


    “我看你是仰慕燕公子,不敢得罪他吧!”盛春兒也毫不示弱,愣是想逼著秦宸得罪燕家。


    秦宸覺得這些小丫頭的心思真是簡單幼稚。


    燕家的事秦宸自然再清楚不過,燕家祖上隻是行伍出身,但幸為人豪氣,十分勇猛,漸漸在北地積攢了聲名,不過相比現在燕家赫赫地位,昔日那點事終究還是上不了台麵,燕少雲待她如此厚重,她怎麽會去揭燕家的短。


    “好啊,那你就當我不想說他好了!”秦宸垂著眉懶得跟她們糾纏。


    不曉在她們說這些話時,一個高大冷峻的身影從男客那邊走了過來,腳步正踏上大廳,聽了這話,他凝住了步子,原本冷淡的目光頓時蒸出了幾許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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