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國際機場。


    機場大廳裏不時有著廣播和行李箱滑過地磚的聲音,安檢口的附近,很多人都在送行。


    遲念念也在其中。


    她今天是為詹選送機的。


    辦理完托運,詹選手裏拿著登機牌和護照,兄妹倆站在通道口。


    詹選盯著遲念念的臉看了會兒,擔心的問,“昨晚是不是又哭了?”


    遲念念今天化了個淡妝。


    可眼底淤積深,眼皮也有些浮腫。


    她用手按了按,不想讓詹選替自己擔心,微笑說,“我沒事的!”


    詹選側頭看了眼安檢口。


    他等下就要登機,卻這次迴來想要做的那件事,卻還沒有真正的完成。


    詹選看向遲念念,“念念,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和我一起到m國生活嗎?如果那幾所學校你都不喜歡,我們過去以後再慢慢挑選。”


    那天遲念念給詹選踐行,到e.m見完秦嶼後,迴到車裏,詹選遞給她的東西,就是轉學材料。


    詹選幫她選擇了幾所學校,想要帶她一起離開。


    這就是他迴國的目的。


    遲念念仍舊搖頭,“不了,我不想走。”


    詹選默了默,問,“因為秦嶼嗎?”


    遲念念沒有迴答。


    但她微垂的眼睫和臉上的表情,已然說明了一切。


    她不願離開,因為秦嶼還在這裏。


    詹選心中湧起一陣苦澀。


    握著護照的手收緊,許久後,詹選開口道,“念念,我知道秦嶼為什麽會和你提出離婚,可能是因為我和他說了那些話。”


    遲念念唿吸一頓,“……什麽話?”


    詹選歎了口氣,如實說道,“當年他救過你的事情,我告訴了他。我還和他說,你會和他結婚,隻是因為同情和報恩。”


    他們同樣是男人。


    秦嶼看得穿他的心思,他也能看得懂秦嶼的心思。


    秦嶼喜歡遲念念。


    所以,詹選那麽說完,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


    遲念念當初突然說要結婚,詹選遠在m國,他是知道遲念念性子的,最開始他單純的以為,遲念念麵對結婚這件事處於被動。


    礙於長輩的約定,也因為祝老爺子生病的關係。


    遲念念無法狠心拒絕,再加上還有恩情,才會答應,對秦嶼並沒有感情。


    詹選以為這段婚姻不是遲念念想要的,所以想要替她解決掉。


    可現在詹選發現,他錯了。


    詹選眉宇間一片晦色,啞聲說道,“對不起念念,這件事,是我太卑鄙了。我想,秦嶼其實並不是真心要和你離婚的。”


    話音落下了兩秒。


    詹選看到麵前站著的人,短暫怔忪後,便轉身快步離開,幾步後變成跑,很快消失在機場大廳。


    雙目中,隱隱流動出一絲悲痛。


    其實早在遲念念結婚時,他有過衝動想要迴來搶親。


    可他沒有那樣做,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念念隻是把他當做哥哥,當做親人。


    而他的那點心事注定要永遠埋藏與心底。


    或許,他不該迴來。


    詹選收迴視線,微閉雙眼後,重新再睜開時,已然整理好一切,背影寂寥的踏入了安檢口。


    ……


    e.m娛樂。


    秦嶼胡亂的扯了扯襯衫的領口。


    他頂著的一頭卷發,被他抓的已經沒有造型可言了。


    最近整個公司上下的人,看到秦嶼後,背地裏都會默默的八卦句小秦總很頹啊。


    秦嶼辦公桌堆滿了小山高的公文。


    他憂愁的歎氣,看來他也要走一下失戀後用機械工作來麻痹自我的人設了。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秦嶼以為是秘書,把手裏的文件合上後才抬頭。


    看到遲念念後他愣住。


    想到什麽可能,手中的鋼筆被他快要捏碎,秦嶼聽到自己的聲音壓抑的不行,“你是來給我送離婚協議的嗎?”


    遲念念是一口氣跑來的。


    這會兒她緩了緩,走到他麵前輕聲問,“你想讓我簽?”


    秦嶼避開她的視線,聲音極低,“嗯。”


    聽到他仍這樣迴答自己,遲念念心中痛的一抽,不過了解到真相後,她又很想要笑。


    遲念念微微俯身,望著他的眼睛,“秦嶼,當年你救過我的事情,你都記起來了吧?”


    秦嶼表情一頓。


    他皺了下眉,道,“我一直沒忘,隻是沒想到那個女孩子會是你,當時你是短頭發,臉上還沾了泥。”


    這件事秦嶼沒忘過,他當初雖然車禍後受傷不小,但腦袋沒摔壞,也沒失憶。


    隻是當時遲念念剛和明珠從池塘裏摸魚迴來,臉上髒兮兮的,根本看不清楚長相。


    所以秦嶼並沒印象。


    遲念念直直的盯著他,聲音柔軟,“那我問你,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是為了知恩圖報才嫁給你?”


    秦嶼脖子上的青筋用力到崩出,“難道不是?”


    其實詹選看的沒有錯。


    若是沒有對她動心,那麽這段婚姻可以繼續維持。


    可秦嶼動了心。


    遲念念又氣有心酸,笑著罵他,“你個傻子!”秦嶼沒辦法迎上她的目光,將椅子往後,然後站起來走到落地窗前,背著她,拳頭收攏的很緊,“念寶,我不需要恩情,更不要同情,外公那裏你也不用擔心,我會處理。


    ”


    遲念念眼底有些發熱。


    她也走過去,重新站到他的麵前,拉起他緊握成拳的手,軟軟的說,“秦嶼,我之前說過喜歡你,不是酒醉的關係。”


    秦嶼身子震了震。


    讀懂了她這句話的含義,他不敢置信的瞳孔擴張,幾乎是反握住她的手,聲音激動的有些嘶啞,“如果救你的人不是我,你也會嫁給他嗎?”


    當初車禍發生後,因為是在鄉下,醫療條件有限,所以秦嶼直接接迴了市裏救治。


    後來不是沒想過要探望,但遲老和祝老爺子的關係鐵,祝老爺子怕他們爺孫倆會因此內疚,就沒讓他們去過醫院。


    事後她問過明珠,救命之恩的話何以為報呢?


    明珠迴答說,若是落花有意的話,那就以身相許。


    她有意的。


    那時遲念念十六歲,正是花季少女剛剛情竇初開的年紀,危機關頭,秦嶼像是從天而降的英雄,拯救了她的生命,並且驚豔了她的時光。


    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不會!”遲念念笑著搖頭,眉眼羞赧,“秦嶼,我對你一見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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