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燕以為外麵是糖糖。


    他們住在壹號公館的時候,兩人關上門親昵被糖糖撞見過,小手羞答答的捂著眼睛,而後他們倆隻要在一個房間裏,糖糖都會敲門,非禮勿視。


    郝燕搖頭失笑。


    她起身去開門,隨即呆住。


    門外麵,站著的不是糖糖,而是席臻。


    他似乎剛迴來的樣子,穿著西裝,手裏似乎還拿著什麽東西,笑容斯文。


    郝燕聲音結巴,“……席臻?你、你怎麽迴來了,不是說有飯局嗎?”


    “嗯,臨時取消了。”席臻笑著道。


    他握緊手裏的長盒子,莫名有些不自覺的緊張,又有些旖思的期盼。


    席臻開口,“燕子,我……”


    他的話沒有說完。


    裏麵浴室的門突然打開了,席臻的視線越過郝燕望過去,走出來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身上隻裹著女士的粉色浴巾,赤著上半身。


    郝燕也聽到了,腦袋嗡了聲。


    她跟著迴過頭,看到了和昨晚視頻裏同樣的畫麵,一副美男出浴圖,隻是她這會兒可顧不上害羞。


    相比較於郝燕的局促,秦淮年慢悠悠的邁著步子站到她身後,英俊的臉上都是好整以暇。


    對麵的門打開,小蘿莉從裏麵探出來個小腦袋,似乎正在看熱鬧。


    氣氛一度很尷尬。


    郝燕在這樣的尷尬裏,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昨晚視頻時,秦淮年問她有沒有告訴席臻兩人和好的事情,她說沒有,當時他的眉心蹙起,是有些不愉快的,而後卻沒有不悅,隻是輕飄飄的說了聲我知道了。


    原來在這裏等著。


    她終於明白秦淮年出現的目的,他是上門來宣誓主權的。


    郝燕看了眼秦淮年,最後又看了眼女兒。


    糖糖天真無邪的眼睛裏都是無辜。


    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就是一顆小棋子~


    郝燕頭好大。


    她耳根子泛紅,臉上也是熱浪,窘迫的說道,“我還是解釋一下,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咳,秦淮年衣服被弄濕了,我隻是帶他到房間裏處理一下!”


    畢竟這裏是席臻的地盤,解釋一下還是有必要的。


    郝燕迴頭看向秦淮年,嘴角抽搐的壓低聲音,“你怎麽不把衣服穿好!”


    秦淮年眉梢眼角都是慵懶,“我衣服不是弄濕了,沒辦法穿。”


    郝燕扶額,隻好看向席臻,訕訕的問,“席臻,能借用你一套衣服嗎?”


    席臻表情有細微的僵硬,點頭,“可以。”


    十分鍾後,他們都下樓坐在客廳裏。


    秦淮年換上了席臻的衣服,一套炭灰色的西裝,兩人身形差不多,穿著正好合身。


    他疊著長腿坐在郝燕的旁邊,糖糖跟著依偎在她的另一側,傍晚的夕陽裏,他們一家三口的溫馨,直直闖入眼簾。


    席臻則坐在他們對麵。


    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多餘,這裏明明是他的公寓,可仿佛他才是個客人。


    剛剛敲開郝燕的門,看到她和裏麵的秦淮年,席臻腦袋裏有短暫的空白。


    當初郝燕找上他提出協議婚姻時,他還很意外,他是知道她和秦淮年的關係,詢問後得知秦淮年出了國,他們分手了,以為這段感情已經畫上了句號。


    所以,他心底才會浮起一切不該有的念頭。


    幻想著,或許像是秘書所說的那樣,看看身邊的人,他們這段婚姻可以以假成真。


    可是席臻看得出來,和上次在馬場時,郝燕對秦淮年冷淡的態度明顯有所不同。


    他們的關係顯而易見。


    明白這一點,席臻的唿吸有些緊。他不久前才確認自己動了心思,終於能從過去的感情裏走出來,想要放掉陳年的悲痛,試一試開始嶄新的生活,似乎做出這樣的決定,心路都變得明媚起來,仿佛多了很


    多生機。


    可剛剛萌芽,還未等長成參天大樹,就被扼殺掉了。


    席臻頓時感到心灰意冷,有種說不出來的失落。


    對麵的一家三口,仿佛一副歲月靜好的畫。


    明明心裏很清楚的事情,可席臻還是又問了遍,“你們和好了?”


    秦淮年沒出聲,他用鏡片後的眼睛瞥著郝燕,讓她迴答。


    郝燕點頭,“嗯!是的!”


    秦淮年滿意的勾唇。


    他將疊著的腿放下,淡笑著開口道,“還剩下半年的時間,席三公子,這期間,她們還要拜托你多照顧了!我先在此謝過!”


    秦淮年語氣慵懶,深意十足,他雖說的是“她們”,但是字裏行間都指的是他的女人和女兒。


    席臻微頓道,“不客氣。”


    秦淮年拿出了做客的氣派,換完衣服非但沒走,反倒主動要求留下來一起和他們吃飯。


    直到夜色初降,用餐完畢後秦淮年才終於不疾不徐的提出離開。


    秦淮年唇角輕勾,“今天謝謝席三公子的款待了!”


    席臻道,“不用客氣。”


    他拿出了主人該有的氣度,送秦淮年到了門口。“那我先迴去了。”秦淮年眉眼恣意,臨走時腳步又略微停頓下,下巴微低,像是突然想起般的說道,“對了,席三公子,放心,這身衣服我會還給你,我從來都不會覬覦別


    人的東西!”


    話裏話外,分明都是警告之意。


    席臻眼睛眯了下,“嗯。”


    秦淮年和趴在門前的糖糖揮了揮手,然後進了電梯。


    席臻默默在旁看著。


    他們之間有感情,還有一個女兒作為牽絆,都是他根本無法參與的。


    一時間,他心思鬱結。


    終於把人給送走了,郝燕鬆了口氣。


    她很慶幸席臻教養好,這多少存在些挑釁,否則換了別人,肯定會當場發作的。


    她抬起頭,發現席臻正望著她,視線似乎落在她的耳朵上。


    和她的目光觸及到,席臻沉吟的問,“燕子,我看你一直戴著耳釘,是不是秦總送的?”


    “嗯。”郝燕笑著點頭。


    席臻沉默。


    有些事情似乎都更清晰了。


    協議婚姻的十個月為期,其實,郝燕是在等他。


    除了他送的耳釘,還有隻做給一個人吃的白粥。


    郝燕帶著糖糖上了樓,席臻獨自坐在沙發。


    顧不上在客廳裏,他點了根煙。煙霧從口鼻吐出,縈繞在他的眼前緩緩飄散,亦如他眉宇間的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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