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壹號公館,屬於秦淮年的地方。


    分手的時候,他說要當做分手費,讓她和糖糖繼續住在這裏。


    後來莊家出了事情,又和席家聯姻,郝燕不方便繼續住在這裏,就搬去了席臻的公寓,這四個月來,壹號公館始終空著。


    偶爾會叫保姆過來打掃,但都是固定的時間。


    所以,除了她以外,沒有人能出入這裏。


    隻有……


    郝燕心跳一瞬亂了節奏。


    她雙手緊攥,近乎屏息的走出臥室,緊緊盯著玄關的方向,看到裏麵走出來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郝燕整個人恍如定住。夕陽裏,如鬼斧雕琢般的英俊麵容,鼻梁上架著鉑金絲邊的無框眼鏡,唇角似有若無的弧度,散出溫文爾雅的氣質,而鏡片後,眸光沉靜如幽暗的深潭,雍容裏藏著鋒芒


    。


    而他似乎又瘦削了很多,五官輪廓更加深刻。


    郝燕眼睛突然就濕了。


    秦淮年的身上,穿著的是她設計的那套西裝。


    翻開的領口處,深色的錦緞在兩側拚接,每一針每一線,都是她親手縫製。


    郝燕飛快的眨動雙眼,才能將眼中陡然浮動的水光斂去。


    秦淮年邁著長腿,朝她靠近,“郝燕,我迴來了!”


    他迴來了。


    曆盡千辛萬苦,終於能迴來,迴到她的身邊。


    秦淮年鏡片後狹長的雙眸凝著她,眼神癡纏,微微有些發熱。


    郝燕眼底不知不覺又起了一層水光,很辛苦才克製住情緒,“秦淮年,我們已經分手了,你親口提的,不會忘記吧?”


    秦淮年低聲,“嗯……”


    郝燕咬牙,將聲音冷下去,“你還說過,壹號公館當做你給我的分手費!你現在這樣,算是私闖民宅!”


    秦淮年心中劇痛。


    他眼底有一片痛楚,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對不起!”


    郝燕更想哭了。


    她別過臉,好半天才深吸一口氣,拿著手裏的設計稿大步從他麵前走過。


    隻走了幾步遠,還未走到門口,秦淮年就從後麵緊緊將她抱住。


    熟悉的體溫,熟悉的胸膛。


    郝燕掙紮的推他,“放開我!”


    “我不想放!”秦淮年耍無賴,就是不鬆手。


    他收攏雙臂,郝燕的氣息讓他思念的快要發狂。


    四個多月的時間,其實並不長,可他卻覺得每分每秒都在度日如年。


    郝燕道,“那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已經結婚了!”


    秦淮年默了下來,眉眼間有絲裂紋,聲音沉悶的迴,“我知道。”


    他仍沒有鬆開雙手,反而將她環抱的更緊了。


    郝燕身子微動,朝後轉過身子。


    秦淮年手中的力道就順勢收迴了一些,讓她麵向自己,深邃的眼眸裏隻牢牢映著她的倒影,“郝燕,我想你,很想你!”


    郝燕眼睛裏積蓄的水汽,終於裝不住的流淌下來。


    她聲音有點走了樣,恨恨的,“秦淮年,你要分手的時候我說過:你一旦和我分手了,要是再想迴頭,我就不要你了!”


    郝燕猛地用盡全力,狠心的將他推開。


    秦淮年猝不及防,竟被她推了個跟頭,整個人趔趄的倒在了地上。


    郝燕抿嘴望著他,沒有扶他的意思。


    他們分手時,郝燕被撞倒在雪地裏,秦淮年表現很冷漠的沒有上前,現在想起來,她心裏還是很委屈傷心的。


    郝燕不給他起來的機會,轉身快步離開。


    擦幹了眼角的淚,腳步匆亂的從壹號公館裏出來,一輛豪華的轎車也剛好停在門口。


    後車門打開,郝燕鑽進去。


    剛吃完棉花糖的糖糖,撲向她,“媽媽~”


    郝燕表情有些愣然,慢了半拍的,才下意識伸手接住了女兒。


    席臻見她神色有異,關心問,“燕子,你沒事吧?”


    “沒事!”郝燕搖頭,抱緊懷裏的女兒,鼻頭更加泛酸了,“我們迴去吧!”


    她說的是迴去,從來沒說過迴家。


    因為那裏沒有秦淮年,不是她的家。


    席臻見她低垂著臉,沒有在多問的點頭,吩咐司機開車。


    迴到了公寓,女傭已經準備好了飯菜。


    糖糖天真無邪,總能妙語連珠,和他們講述了幼兒園裏學到的新東西,並且吃了滿滿一碗的大米飯。


    郝燕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倒是沒怎麽動筷。


    不過,這一晚她睡了個好覺。


    以前晚上她總會輾轉反側,會夢到秦淮年,醒來後,一臉的淚水。


    這次一覺到天明,半個夢都沒做,神采奕奕的。


    和昨晚一樣,女傭把早餐已經準備好。


    因為起來晚了,郝燕吃的比較匆忙。


    她早上要跑去工作室一趟,有事情要和蘇珊交接,工作室在城南,方向和幼稚園相反,時間上來不及,所以郝燕沒法送女兒,交給女傭。


    加上席臻,他們一起出門。


    糖糖穿戴整齊,已經背好了小書包。


    郝燕從廚房裏出來,把裝滿雪梨水的兒童保溫杯放到裏麵。


    拉好拉鏈,看到已經走到玄關的席臻,出聲叫住他,“席臻,這個你也拿著,你嗓子不舒服,會咳嗽,別忘了喝!”


    郝燕把另一個白色保溫杯遞給他。


    最近是飄柳絮的季節,唿吸道會不舒服,糖糖最近總說嗓子發癢,郝燕特地熬製了雪梨水,順手也就給席臻準備了。


    “好,謝謝!”席臻接過,笑著對她道,“開完早會,我再給你打電話?”


    “嗯!”郝燕點頭。


    今天他們說好要一起去墓園。


    懶散的晨光裏,三輛轎車分別從公寓離開。


    行駛到了幼兒園,司機就將車速減低,過了減速帶後,停下來。


    女傭把小書包重新給糖糖背上,囑咐後和她道別,看著她和其他小朋友一樣順利進入校園後,才放心的迴到車上離開。


    幼兒園的彩色樓門口前,有老師在迎接著。


    糖糖梳著哪吒頭,小短腿蹦跳著,走到一半時,聽到有人在後麵喊自己。


    “糖糖!”是低沉渾厚的男音。


    這個聲音……糖糖聽到後機靈的迴過頭,一秒飆出眼淚,朝聲音的方向奔過去,嗷嗷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爸爸?嗚——爸爸,嗚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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