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太保李存信見梁軍十虎騎殺衝鋒陣中,如怒發衝冠,大唿:“我等已立軍令狀,誓殺十虎將!”說著催動戰馬往陣中殺去,大太保李嗣源、二太保李嗣昭、三太保李存璋、五太保李存審、六太保李存顥、七太保李存進、八太保李存質也各持兵刃衝向十虎騎。二十二名戰將殺成一片混亂。

    但見大太保李嗣源力戰葛從周,如同上山虎遇到下山虎,雲中龍遇到霧中龍,正是:

    襲卷殘雲憾天威,將遇良材鬥英魁。

    二虎不飲孤魂血,盡把英雄誌氣揮。

    又見二太保李嗣昭酣鬥氏叔綜,前者三股三股托天叉,後者手持一柄陰風虎頭矛,正是:

    雙星酣鬥江山熬,鋼叉欲壓虎頭矛。

    走馬盤攻驚地脈,殺氣交替入雲濤。

    三太保李存璋手持一對十三節竹節鋼鞭大戰朱珍的九節鎦金鋼鞭,四把鋼鞭上下輪舞,兩員虎將是各懷千秋。正是:

    刀對刀來鞭對鞭,一鞭打下天地懸。

    神威盡隨英雄誌,馬踏白骨赴狼煙。

    四太保李存信遭遇龐師古,二人武藝相當,難決勝負,但見得:

    四目相對怒火燒,各為其主不輕饒。

    國恥家仇戳地獄,新恨舊怨衝天牢。

    五太保李存審迎戰鄧天王,又是一場好殺,前者子午鴛鴦鉞橫刮豎劈,後者亮銀八寶黑纓槍招招攻心,正是:

    陰山腳下人中龍,綠林叢中世間雄。

    出身各懷文武藝,殺得疆場似染紅。

    六太保李存顥受揮舞一對竹節雙槍鬥殺張歸霸,張歸霸善用一條劈天槊,勇猛過人,二人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正是:

    兩軍陣前忘其身,隻為壯誌戰乾坤。

    漾盡城下無名血,不問殺戮是何人。

    再觀七太保李存進高舉方天畫戟大戰張歸厚烈焰蛇矛,二將廝殺不分勝負,正是:

    耳畔長擂戰鼓聲,為將勇當拚死爭。

    何嚐聞聽哀鳴嚎,隻得馬踏戰血腥。

    八太保李存質手中一對凹麵八楞金鐧來戰梁將張歸弁,隻見得:

    躍馬疆場號角鳴,斬敵奪寨祭亡靈。

    正值小將少年時,何懼四麵喊殺聲。

    九太保李存實、十太保李存貞與王彥章戰至一處,王彥章鐵槍左突右打,二位太保拚死相抗,未分勝負,有分教:

    驍勇當數王鐵槍,沙陀兒郎手腳忙。

    混戰煙塵難識辨,隻聞兵刃響叮當。

    十一太保李嗣恩,十二太保李嗣本與鐵槍王彥童交戰卻甚是吃力,王彥童手中镔鐵皂纓槍比其兄長王彥章的镔鐵點鋼槍還重二十斤,隻見:

    冒出鐵槍王彥童,體似金剛臉色紅。

    兩家太保亦難應,大將此時顯神通。

    十二太保力戰十虎騎,殺得是天昏地暗,難解難分。獨見這王彥童的槍法打得李嗣恩、李嗣本二人已無招架之功,李克用在陣前也是十分著急,便令擊鼓進兵。戰鼓猛擂,號炮連鳴,八萬晉兵喊殺衝鋒,李克用手提單耳亮銀虎威戟一馬當先。朱全忠見晉軍出兵,亦發令進兵,兩軍交融,血肉橫飛。

    二十萬人大戰,塵霧漫天卷地。隻聞東西馳來兩支兵馬。一支是梁軍大將鄧季筠率領,另一支乃梁將李讜率領,二人各帶精兵一萬,伏於戰陣兩側,交戰之時,直插兩翼。大太保李嗣源見腹背受敵,對李克用喊道:“父王快快撤走,我等中計矣。”

    李克用見勢不妙,答道:“亞子尚在城中,奈何?”

    李嗣源邊便打邊喊:“我迴城去救亞子,父王速向西去。”言罷,調轉馬頭對李嗣昭喊道:“嗣昭隨我來!”李嗣昭虛掄一叉,與李嗣源退迴城內,葛從周、氏叔綜趁城門大開,遂率騎兵往城內衝去。

    李嗣源、李嗣昭搶出李存勖,由北門而出,梁軍大將氏叔綜卻率兵追來。獨見氏叔綜這匹馬,那是非比尋常,遍身黑鬃,無一雜毛,奔跑如飛,有逐日而行的本領,此馬乃是上八駿之一的絕影。眼看氏叔綜追來,李嗣源對李嗣昭言道:“二弟快帶亞子撤走,我來斷後。”李嗣昭遂帶李存勖逃走。李嗣源僅率百餘兵卒阻截氏叔綜。梁軍有千餘兵馬圍困李嗣源,李嗣源連殺三百梁兵,使得梁兵皆不敢近前,惟有氏叔綜與李嗣源大戰四十迴合不分勝負,此時李嗣昭帶李存勖已經走遠,李嗣源也不敢戀戰,駁馬逃去,氏叔綜立功心切,甩卻左右兵卒,急追李嗣源。李嗣源的跨下戰馬豈能逃過絕影馬的追擊,見氏叔綜一人單騎追來,故意放慢馬速,待氏叔綜追至近前,李嗣源用鋼骨亮銀槍猛挑地上沙土,揚了氏叔綜一臉,頓時細沙迷眼。氏叔綜使手臂擋土,隻是這眨眼功夫,李嗣源槍刺咽喉,氏叔綜躲閃不及,命喪疆場。李嗣源拔出長歌劍砍下氏叔綜人頭,奪了絕影寶馬,直尋李克用去了。

    再說李克用率數萬大軍退至長子穀,有梁將孟方立,率兵追來,李克用問道:“敵兵追至,何人可斷後?”

    五太保李存審言道:“父王莫慮,孩兒願往斷後。”即率少許兵馬衝向後隊,梁將孟方立手中一口寶刀名曰乾坤鋒,銳利無比。李存審手持大槍來戰,被八卦乾坤鋒一刀砍為兩節,再揮刀斜掃又削掉李存審盔上紅纓。李存審從被後卸下那對子午鴛鴦鉞,力擋乾坤鋒。但短兵器難以應付大刀,李存審且戰且退,孟方立緊追不舍。正巧殺至山穀狹窄之處,乾坤鋒是長兵器難以施展,李存審雙鉞紛飛,削下孟方立右手四指。孟方立疼痛難忍,丟掉寶刀,李存審趁勢將鉞劈麵削去,孟方立眼前一刀血光,喪命墜馬,身後梁兵見主將戰死,一哄而散。李存審削殺孟方立後,割其首級,追李克用而去。

    李克用率隊前行,忽見小道之中有人喊道:“前麵可是李晉王人馬。”有牙將答話:“此乃晉王千歲兵馬,你等何人?”

    隻見小道中走出兩騎,一人答道:“我乃二太保李嗣昭與少主人李存勖也。”牙將一見趕忙施禮,並使人通稟在隊前麵的李克用。父子相見抱頭痛哭。李克用言道:“此番潞州得而複失,何處可往?”

    李嗣昭言道:“前方有三垂崗,地勢險要,可在那裏休整兵馬。”

    李克用言道:“嗣昭之言正合我意,傳令休兵三垂崗。”眾人得令,直奔三垂崗。

    晉軍兵馬退至三垂崗,李克用命眾人擇險要之地紮營休整。忽有流行探馬來報:“稟告千歲,五太保李存審,得勝歸來。”克用即命來見。李存審手提孟方立人頭獻上言道:“梁將孟方立人頭在此,請父王過目。”

    李克用見此人頭大悅:“孟方立據刑州要地,卻助梁賊犯晉,今吾兒將其斬首,乃是大功一件。”話音剛落,有士卒再報:“稟告千歲,大太保李嗣源斬殺敵將首級,以到軍中。”隻見李嗣源提著氏叔綜人頭,來見李克用。李克用知道氏叔綜是梁軍大將,十個虎騎將軍之一,今得斬首亦是大悅。

    李克用雖失潞州,但眾太保也斬殺梁將數人,得失參半。休整兵馬之際,見三垂崗上有一玄宗古祠,此祠是當地百姓懷念唐玄宗開元盛世所建。李克用便於眾太保到祠中歇息,李克用對眾太保言道:“開元年間,我大唐盛極曆朝,四海尊威,如今群雄並起,宮闕盡毀,令人惋惜呀。”

    三太保李存璋言道:“隨軍將士中,有一伶人,能說唱小曲,可為父王解除愁悶。”

    李克用言道:“既然如此,且命伶人,為孤唱一兩曲,眾人共賞。”李存璋命人喚來伶人,橫一舊勤於祠內,伶人伴琴聲而唱,曲目是西晉初年陸機所做的《百年歌》,詞曰:

    “二十時。膚體彩澤人理成。美目淑貌灼有榮。被服冠帶麗且清。光車駿馬遊都城。高談雅步何盈盈。酒將炙奈樂何。清酒將炙奈樂何。”

    李克用聽罷此歌,一邊摸著依偎在膝前的李存勖,一邊老淚縱橫,哀痛不止。李存璋問道:“父王何故如此悲痛,是否換首曲詞?”

    李克用擺了擺手,慨歎道:“孤聞此曲,方曉歲月無情,人生易老。其曲甚悲,令孤深感淒愴呀。”這李克用已是不惑之年,戎馬半生,感慨良深。看著偎在膝邊的李存勖,李克用卻泣極而喜,對眾人言道:“孤今逢戰敗,雖數萬大軍猶在,但平定中原尚需時日。老夫壯心未已,二十年後,此子必戰於此。”話說至此,李克用令人準備筆墨,於古祠牆壁留詩一首已抒情懷,詩曰:

    三垂崗上感淚多,暮年猶難補山河。壯士威風今雖在,欲比當年老廉頗。

    有心豪傑協勁旅,不覺光陰總蹉跎。他日功業隨諸子,今夜隻飲百年歌。

    次日天明,隻聽有士卒來報十三太保李存孝,率五千精兵援到,克用大喜,即令召見。李存孝見過李克用及眾太保,對李克用言道:“兒接父王急令,日夜兼程不敢耽擱,聞父王堅守潞州,因何陳兵於這三垂崗之上。”

    再看眾太保皆沉默不語,李克用言道:“此事全怪老夫,本當以逸待勞,卻又輕視了梁軍兵馬,出城交戰得此大敗。”此時,又有流行探馬急報:“稟告千歲,朱全忠命鄧天王、鄧季筠率兵三萬入長子穀。”

    李存孝起身言道:“孩兒願領精兵三千,出兵長子穀。”李克用應允。

    鄧天王與鄧季筠率領三萬梁兵行進長子穀,行至半路忽見一支人馬迎麵而來,當先一員上將正是李存孝,存孝怒道:“鄧天王認得我否?”

    鄧季筠一看並不認得,向鄧天王問道:“此乃何人?”

    鄧天王答道:“此乃號稱十八騎殺進長安城的晉王十三太保李存孝。”

    鄧季筠言道:“我看徒有虛名,待我去取其首級。”說著,鄧季筠催馬來,李存孝展開禹王開山槊與其交戰,二人大戰六七迴合,李存孝一槊便將鄧季筠挑落馬下。

    梁軍小將孫揆怒道:“十三太保休狂,吃我一刀!”說著也催馬殺來,僅以各迴合小將孫揆再被挑落馬下。李存孝怒道:“鄧天王,當年我念你是孝子,饒汝迴家孝敬老母,但汝卻反複無常,助紂為虐,是何道理?”

    鄧天王言道:“人各有誌,管你屁事。”言罷舞槍來戰,李存孝持槊迎戰,二人大戰時個迴合,李存孝槊交左手,右手一把將鄧天王拽下戰馬,夾於腋下,生擒迴去。梁兵見諸將被擒欲上前營救,副將安休休、安金焌率三千沙陀鐵騎,迎麵衝來。一場惡戰打散三萬梁兵,死傷過半,降者亦有數千。

    李存孝收降敗兵,正欲返迴,忽聞有人大喊:“十三太保休走!”李存孝轉身一看,原來是王彥章、王彥童兄弟二人殺到。這王彥章、王彥童本事率領後隊兵馬,見前隊三萬梁兵被殺得一敗塗地,問詢方知鄧季筠戰死,鄧天王被擒,便率精兵急進,欲搶迴鄧天王。

    王彥章高聲大叫:“李存孝,快快還我鄧天王,否則將汝碎屍萬段!”

    李存孝冷笑道:“鐵槍賊,今日讓汝有來無迴。”言罷,二人走馬交戰,王彥章鐵槍壓頂,李存孝力挽千斤,二人十幾迴合,那镔鐵點鋼槍卻敵不過李存孝手中開山槊。王彥童見兄長不是李存孝的對手,拍馬換將。王彥章慌忙逃命,李存孝又戰十餘迴合,一槊挑了王彥童右臂,頓時鮮血染袍,王彥童催馬便逃,梁軍隊中再無人敢戰,李存孝仰天大笑,得勝迴師。

    李存孝迴到三垂崗大寨,參見李克用。李克用問道:“長子穀戰況如何?”

    李存孝言道:“孩兒連敗兩陣梁兵,還為父王帶來一個熟人。”

    李克用不解,問道:“所指熟人是誰?”

    李存孝言道:“父王請看。”即命部下將鄧天王押了上來。李克用仔細一看這捆綁之人,認得此人便是當年長安被擒的鄧天王。李克用問道:“敵將可是鄧天王否?”

    鄧天王答道:“正是某家。”

    李克用問道:“當年,汝稱家有老母,年近七旬,孤看你一片孝心,不忍斬首,饒汝性命。今日卻為梁將,犯我河東,莫非朱三是你老父?”

    鄧天王怒道:“大丈夫生於亂世,當報效明主,立蓋世之功,焉能老死家中?”

    李克用言道:“汝還敢妄稱大丈夫,出爾反爾,反複無常,左右來人!將鄧天王推出轅門外斬首。”左右士卒將鄧天王連推帶搡,拉出轅門斬首不提。正是:

    二番擒獲鄧天王,才知反複且無常。

    當年口稱養老母,今朝方曉侍梁王。

    梁軍長子穀大敗而迴,晉王李克用大悅,加封李存孝為邢州、洺州、慈州三鎮留後。李克用在營中正謀劃反攻之策,李嗣源來至帳中言道:“啟稟父王,周都督搬來一萬幽州兵馬迴營。”

    李克用聞聽大喜道:“快快有請。”少頃,李嗣源引周德威來至帳中,李克用堿周德威身後跟隨一人,此人麵如青銅,目若銅鈴,頷下美髯垂胸,頭戴三叉紫金冠,內著白鱗甲,外罩白羅袍,外係嵌寶獅鸞帶。周德威與李克用行過禮,對晉王言道:“千歲,此人乃幽州名將高思繼”高思繼上前行禮,李克用拉住高思繼的手言道:“今有高將軍相助,何愁朱三不敗。”眾人大喜。

    李克用率領晉、幽兩地兵馬,過長子穀殺迴潞州城下。朱全忠見李克用率晉、幽兵馬殺迴,士氣旺盛。朱全忠下令開城,親自壓陣。隻聞得戰鼓急促,梁軍部將李讜陣前叫戰。晉軍陣中幽州大將高思繼言道:“末將為晉王去殺頭陣。”

    李克用言道:“為高將軍擂鼓助戰。”

    一通戰鼓擂鳴,高思繼手提渾鐵點鋼槍,催促跨下銀色梅花馬入陣。李讜手持金寶鐵環大刀,舉刀就砍。這高思繼練得一套高家槍,與李讜交戰,槍法是出神入化,防不勝防。二人大戰十幾個迴合,李讜打得毫無還手之力,被高思繼一槍刺心,命喪疆場。梁軍牙將趙諮見李讜被殺,大唿道:“長須賊休狂,趙諮在此!”趙諮舉槍上陣,與高思繼交戰僅一個迴合,被刺落馬下。

    連折兩將令朱全忠不覺倒吸一口涼氣,心想曾聞李存孝武功蓋世,未曾想又冒出如此厲害得武將。朱全忠問道:“誰知此乃何人?

    王彥章言道:“末將前去會他。”言罷,催馬入陣。對高繼思大喊道:“大將王彥章在此,來將通名!”

    高繼思言道:“我乃燕京神槍將高思繼是也。”王彥章二話不說持槍直取高思繼,兩位鐵槍將戰至一處,一場好殺,正是:

    幽州神槍戰鐵槍,勢均力敵兩相當。白蟒翻身刺咽喉,犀牛望月撩心房。

    膽勝常山趙子龍,勇比瓦崗王伯當。刃如寒風戳碧日,尖似火舌紮斜陽。

    兩虎相爭,難分高下,二人大戰一百迴合不分勝負。周德威對李克用言道:“前番長子穀大敗,梁兵士氣已喪,二人大戰一百迴合,此時已連戰三陣,正值一鼓作氣。”李克用應允,即令三軍齊發,十三家太保奮馬當先,晉、幽兵馬蜂擁而上。朱全忠見此態勢隻得慌忙下令鳴金收兵。晉王兵馬雲集潞州城下,參軍敬翔對朱全忠言道:“前番奪取潞州大戰時,城池守備尚未修整,日久恐難以防禦。千歲當早棄潞州,可急召河北、山東各路兵馬,合圍晉軍。”

    朱全忠是守是退,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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