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撲簌簌地下,唐家的佛堂位置並不算太偏,但卻很安靜,地上也滿是積雪。


    慕青玖進來的時候,傲霜剛被洪詩發了一通脾氣,她其實自己心裏也不痛快,但也並沒有和洪詩一般計較,隻扭頭出了院子。


    可是,她卻沒想到,慕青玖竟是在一旁的偏廳裏等她。


    大開的窗戶吹進來的寒風簌簌響,她立在窗戶處,有天光落在了她的臉上,精致優美的側臉一覽無遺。


    傲霜抿了抿唇,心裏湧起了說不出的嫉妒和憤怒。


    沒錯,她是嫉妒慕青玖的。她嫉妒她們都遭了買賣,可她卻還待在家中,受著安燕飛的維護;她也嫉妒慕青玖,都是一個娘生出來的,慕青玖更是農夫之後,可她就是長得比誰都好看!


    特別是這般最好的年紀裏,就像是一朵最亮麗的花朵,舒展著枝葉,美得叫人歎息。


    女子最有利的武器就是容貌,若是她有這般的容貌,那她現在就不該會在這裏!


    傲霜舔了舔唇角,冷聲道:“你來做什麽?當初不是說過,我的事不需要你們管嗎?”


    這是當初慕青玖冷著臉與她說的,兩人當時都算是半撕破臉皮了。


    她倒是沒想到,慕青玖竟然又來了。


    慕青玖慢慢地迴過眸子來,望了眼傲然地抬起下巴的傲霜,慢慢吞吞地迴道:“是啊,我並不想管你的這些破爛事兒。今天我來,也不過是唐夫人說了一聲!”


    “你既是個有骨氣的,那想必什麽都是自己仔細算計好的。那敢情好,我也會與唐夫人說清楚,你與我並無多大幹係,而我與湛王爺更沒有什麽關係!”


    傲霜臉色微微一變,凝眸咬牙瞪著慕青玖,“你——”


    “我想,傲骨錚錚如你,怕是也不稀罕借我等的勢了。不然,豈不是墜了你的清名?是也不是?”


    “哼,不借便不借!”傲霜也知道,這次她能夠從唐夫人手裏逃脫,一是因著她腹中可能會有的孩子,二恐怕也是因著慕青玖和東陵湛那層關係所致。她當初也是拿捏了這,才敢去做那事!


    可是,她在慕青玖麵前,素來自詡高高在上,自然是受不得她的堵話。這傲然的話,也是脫口而出了!


    “你以為我稀罕?”


    “嗯,我當然知道傲霜姑娘不稀罕的,不稀罕才好,我也不過是來說一聲罷了!”慕青玖冷冷淡淡地道,眼眸彎彎,彎出了一道好看的彎月,“畢竟,傲霜姑娘可最是爭氣有誌向,而今連那唐家少夫人的位置也是想肖想一二的。”


    “你——”傲霜聞言,咬緊了牙關,“你便是來羞辱我的嗎?”


    “羞辱?我怎麽敢羞辱你呢?”慕青玖驚詫道,“我這字字句句可說的都是實話!”


    “你自詡自己冰清玉潔,看娘與我們不起,為的是什麽?就是給人當妾室?都說寧為農家妻,不為富家妾,你倒是自己把自己弄成玩意兒,叫人把玩!你有大誌向,我也便不能阻攔你。隻是,今後你也別打家中的主意了。今後,你好也罷,不好也罷,也與我等無關!”


    慕青玖實在是覺得好笑,之前傲霜一副有大誌向的模樣,而今卻偏生要爬床當妾,她這是叫富貴榮華迷花了眼!


    說得更直白點,她其實就是在洪家看慣了富貴,但奈何丫鬟身小姐心!她說,當初為何傲霜死活不肯讓她們贖身,弄得安燕飛還愧疚,感情是在打這一出把戲!


    傲霜麵色難看,“慕青玖,也不必來此堵我!我做什麽,都與你無關!你既是看不慣,那就可以走,當我稀罕你?我當妾也好,當丫鬟也罷,你管得著嗎你?”


    “你高尚,你能耐,你有本事你去做湛王妃啊!你當你出息,真能當那從野雞窩裏飛出來的白鳳凰啊,登上那九霄宮不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當皇家能看得上你?自己而今連我都不如,你有什麽資格在這笑話我?”


    傲霜譏諷道。


    慕青玖淡淡地覷了她一眼,臉上根本沒有羞憤,隻是語氣也冷冽了下來,“我以後如何,自是不必你管!我隻是看不得你的行為。你以為大家都是傻子,你把什麽都推給了洪詩,大家都會巴巴地信了你?洪詩慣來是個腦子直傻的,又自來信你的話,恐怕這次的計策也是你的自導自演。”


    “唐夫人不提,也不過是想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懷了那唐家的子嗣!以外,你在她眼裏,可是什麽都不是!你既是自己都拎不清,要走上這條路,那我也無話可說。而今,我該說的也都說遍了,你也莫要想著再挾著以往的被賣來威脅娘。”


    “如你所說,雖說在洪家是端茶倒水當丫鬟,但這大戶人家的丫鬟可是比普通人家的閨女的日子還要好的,不然你也不會有今日。這些,都是你算計來的也好,什麽都好……不過,我也不得不說一聲,自來誰過得就一定好,你隻當你受了這世間的大罪過,世人都欠了你的,卻不曾想過,娘在家過得怕是連洪家的一條狗都不如!”


    “娘該有的愧疚也表示了,是你自己拒絕的。你既要往上爬,我們在你的眼裏,也不過是絆腳石或者是踏腳石,既是如此,那你今後就不要迴頭!”


    “因為,你便是迴頭了!無論你過得好,想耀武揚威,還是過得不好,想迴來尋幫助也好,都已經與我們無關了!懂了麽?”


    “你放心!我便是今後死在外頭,也絕不會踏迴你家中一步!從我被賣了那一刻起,我就沒有了親人!你們又何嚐把我當成親人,你不必說得比唱得好聽,以後誰求誰,還一定呢!”傲霜冷笑著道。


    慕青玖淡淡地覷了她一眼,“希望你能記住這句話!”


    說完,她就轉身出了門。


    傲霜望著她那清臒纖瘦的背影,眸色寒徹,紅唇緊咬。卻是退後了兩步,扶住了桌子,緩緩的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杯冷茶,“我一定會爬上去的!到時候,我要讓你們都跪在我跟前懺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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