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到了如今,您還是不肯認罪的嗎?那您還記不記得當初鄉親們中毒的時候,你所說的話?你說的第一句話。”慕青玖緩緩地問道。


    聞言,慕劉氏微微一怔,她連忙道:“沒,我沒說……”


    “您怕是年老健忘了,但是,我想,當初在場那麽多人,不可能人人都不記得的。當時,現場一片混亂,可是隻有您一人,清清楚楚的說出了一句話……”慕青玖一字一頓地提醒道:“您說,宴席吃死了人的,宴席裏下了老鼠藥!”


    慕劉氏臉色微微一白,“本,本來就是……”


    “那您可真是神了!我師傅和師兄都還沒來得及看診,您卻已經能夠輕而易舉地說出,眾人中的毒是老鼠藥。若當真是我下的毒,您又是如何知曉的?在場所有人都為中毒而恐慌,隻有您胸有成竹,而且能夠輕而易舉地說出所中之毒。”慕青玖扯了扯唇角,“而且,若是說我家中沒人中毒是因著大家都在忙著招待客人,沒空吃飯。可慕家卻是沒有一人中毒,愣是避開了那道雞湯芽菜,未免太過奇怪了?”


    “要知道,這倒雞湯芽菜,還是我頭一迴做。咱們村中的鄉親們,肯定是沒有見過的,難免會覺得新鮮。慕家卻無一人感到新鮮而伸筷,反而是都統統避開那道菜肴。難道說,你們還能得了神明啟示,知道那道菜下了藥,動不得麽?”


    “那麽,唯一的可能性,隻有一點,那就是你們知道,那道菜不能碰。為什麽呢?因為他們都知道,這道菜被你告知,是被下了毒藥的。所以,慕家人都沒有動筷,故而才能逃過一劫。是也不是?”


    慕青玖一句句的剖析出來,步步緊逼,卻是令原本就心虛又害怕的慕劉氏整個人都感到驚慌失措,整個人的臉色都蒼白如紙,額角更是遍布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她而今已經無話可說了,麵對慕青玖一清二楚的言辭,她很是震驚:“你,你怎麽知道的……”


    “嗬嗬。”慕青玖等的就是這句話,她轉向公堂之上的孟伯中,拱手道:“那麽,事情已經很明朗了。想必,大人心中已經有數了吧!”


    孟伯中麵色有些複雜,他是真沒想到,這姑娘看著文文靜靜的,像是個柔弱得毫無縛雞之力的,卻有如此的敏銳注意力,而且能夠輕而易舉地把人給逼到絕境,隨後把所有的話都給說了出來。


    實在是令人驚詫的同時,又覺得可怕!


    孟伯中抿了抿唇,事情已經很清楚的擺在眼前了,又有那麽多的人圍觀,他也不能昧著良心把人給扣下了。


    這說來說去,其實也是家族矛盾!可而今鬧上了公堂之上,又險些鬧出了人命,那就不能以簡單的家族紛爭解決!


    除非,是被害的人都統統推翻了口供,或者是慕青玖不計價,並給予受害者以賠償!


    不然,慕劉氏肯定是少不得要受牢獄之災的!


    “慕劉氏,而今證據確鑿,你還有何話說?還不速速伏法認罪!”孟伯中一拍驚堂木,高聲喝道。


    慕劉氏這才反應過來,她竟是叫慕青玖給哄住了,然後給逼出了心裏話,她頓時又恨又急,她忙高聲喊著冤枉,可孟伯中而今已經聽不進去了。


    她心中恨得厲害,聽得孟伯中想要把她判罪的意思,她把這一切都歸罪於慕青玖。


    若不是慕青玖狡辯,又心存不孝,她何至於落得這個下場?


    她根本就沒把自己太過貪婪當迴事,反而是把罪過都推到了別人身上!


    現在,看到慕青玖竟然一點兒事都沒有,她尖叫一聲,就朝著她撲了過去。


    “你這個賤人,都是你這個不孝的賤人,我可是你的親奶奶,當初若不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帶大你,你現在早沒了!你現在居然要害我,你這個賤人,早知道今日,我當初就該在你出生的時候,就把你掐死在繈褓裏,還好過你如今來害我!你就是個掃把星,和你娘一個樣子,專門來克我們,看我不打死了你……”


    說著,她就撲上去,想要掐死慕青玖。


    可是,這是公堂之上,她大吵大鬧的,想要殺人滅口的模樣,顯然是引起了非議。


    她根本就沒來得及撲到慕青玖的身上,就叫衙役給拉住了,直接給摁住在冰冷的地上。


    孟伯中顯然也看不得她這副張牙舞爪的模樣,揚聲道:“公堂之上喧嘩。蔑視本官,行刑十杖,以儆效尤。還有這薑蓋,滿口謊言,擾亂公堂,也同刑!”


    馬上就有衙役上前,抓住了兩人,摁在了地上就是幾個打板子。


    那板子都是結結實實的落在身上的,光是聽著就覺得難受!


    慕青玖別過了頭,隻當沒有看到。


    她也不開口求情,她自問不是個多心善的人,在薑蓋眼也不眨,要陷害她的時候,她心裏的那點同村情份都煙消雲散了。


    她自問沒有對不起薑蓋,可他哪怕是有再多的難,也不該要了她的性命!


    而慕劉氏更不用提了,都說是直係血親,可是也沒有這般想要害死自己孫女的親奶奶的!在宴席裏下藥,但凡出個人命,她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了!


    就是天大的仇,也不該如此!


    她不是以德報怨的人,而今從生死邊緣徘徊了一圈,她的心都忍不住硬了些!


    可她也沒想像中的高興,反而有些難過的!


    她譏諷地扯了扯唇角,自己做人可真是失敗了!


    耳邊迴蕩著兩人受不住刑法的大哭大叫,慕青玖眼眸微垂,身形不動。


    這身後圍觀的眾人,有大叫痛快人心的,也有站著說話不腰疼,怪慕青玖太過絕情的!再如何說,慕劉氏也是她的親奶奶!


    不過,這些慕青玖都沒有聽進耳中去!


    待得行刑完畢,孟伯中心裏也沒有個好氣,想著自己竟是叫個鄉村農夫農婦給騙得團團轉,加上心裏也有些因著完不成上頭交代的事的煩惱,下手判案也沒有個輕重,直接判了慕劉氏流放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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