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老夫人的話未盡,楚景瀾卻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淡淡地彎了彎唇角,笑道:“多謝老夫人提點,不過,這凡事還是看各人的緣分的。”


    而且,他倒是不認為,東陵湛就真的會是最後的贏家的。


    隻是,再多的,他也不願多說。


    此時,傲霜則是去尋到了正在廚房裏忙活的安燕飛,她雖然看著是在忙,但是,整個人看著卻像是靈魂出竅,茫茫然的似是陷入了沉思。


    傲霜看著,心裏就煩惱。


    特別是在看到章家老夫人上趕著來給慕青玖當正賓,她心裏就極為的不是滋味了。


    她還記得,當初她及笄的時候,因著身份不過是丫鬟,那時候洪詩的滿門心思都在唐逸身上,倒是也不曾在意她這麽個丫鬟。


    最後,也不過是她自己給自己下了碗長壽麵,在寒涼的春夜裏,慢慢的,慢慢的吃完了。


    所以,傲霜真的很嫉妒。


    為什麽,為什麽慕青玖能得到這麽多人的幫助,為什麽她就能被這麽多人簇擁著?而她就活該像是個老鼠一般,隻能卑微的,活在陰暗的角落裏。


    “娘,您這是想什麽呢?心不在焉的?”傲霜走上前來,笑道。


    安燕飛驀然迴神,見得是傲霜,她扯了扯唇角,迴道:“霜兒,你怎麽進廚房了?還是快迴屋子裏,這裏忙,又髒汙又冷的,屋子裏燒了炭火,你去待著!”


    傲霜眼眸一轉,“您也忙活了半天了,就是又冷又累的,也是您才對。”頓了頓,她道,“現在都忙得差不多了,要不您先歇歇,您身體不好,總不能一直忙活,這裏交給我吧!我看您臉色不好,先坐著休息會兒?”


    安燕飛的臉色真的算不得好,有些蒼白的厲害,手腳也有些虛浮。


    旁邊洪氏正手腳麻利地幫忙,聞言見了,也道:“是了,弟妹,你先去歇會兒,這裏交給我們,沒有問題的。阿霜可不是真疼你嘛!而且,等會就得給阿玖準備及笄上頭禮了,趁著現在還早,你也先去做做準備,這忙完了及笄,我們就該開宴了,可不能拖太久了。”


    因著叫習慣了,洪氏倒是也沒改口。


    好在,安燕飛她們也不在意,故而也就一直這麽叫了下來。


    安燕飛也實在是累著了,她一大早就像是個陀螺一般,忙得團團轉,現在還真是腰酸背痛,她身體虧損得厲害,哪怕是有慕青玖給她將養著,卻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養迴來的。


    此時,她聞言,便也點了點頭,“那這裏就交給嫂子了,我先去房裏準備下,剛巧也和章老夫人商量下。”


    “那是應該的。這章家是咱們這的大戶人家,聽說家裏都是在京城裏當大官的,人家來給阿玖長臉,你可得好生招待下!”洪氏忙多嘴地說了兩句,“也就是咱們阿玖有福氣,才能得了這樣的夫人給她上頭禮,這可不是咱們村裏頭這麽多年來,獨一份兒的榮耀嗎?我這當伯娘的看了啊,都替她高興。這以後,阿玖的前途可不就是不可限量了,肯定能夠說個極好的人家,那以後啊,你還不是享福了!”


    洪氏是真的替慕青玖高興,而且慕青玖也是個知恩圖報的,雖然跟慕家的關係鬧僵了,但是卻承了她的情,卻還惦記著還。阿玖若是好了,那以後她這身為伯娘的,也是能得份光榮的。


    安燕飛勉強地笑了笑,朝著洪詩頷首,便由傲霜扶著迴了房。


    而等安燕飛離開了廚房,就見得拐角處慕劉氏賊眉鼠目地探頭探腦,因著大家都忙,倒是沒注意到從後方繞進來的慕劉氏。


    而傲霜把安燕飛扶迴了臥室,還貼心地給她倒了杯茶水,見她喝了茶水,臉色才慢慢地沒了方才的蒼白,有了些氣色,她才道:“娘,阿玖怎生還跟明光私塾的章家有牽扯?這可是京城裏的貴人,不是一般人家能夠攀得上的。”


    安燕飛握著暖烘烘的茶杯,便把這之間的事和盤托了出來,末了,才道:“……可能是章老夫人感念阿玖的救命之恩,這才來還人情的!”


    其實,這般說的時候,安燕飛也是解釋得勉強。


    畢竟,若是說做生意,那也是有往有來的,一人出錢一人出物,算是銀貨兩訖的。


    可若是說救命之恩,也有些牽強的。


    傲霜扯了扯唇角,表情有些嗤之以鼻。這樣的人家,當初給了慕青玖賞賜了,這就是把她放在了下方的位置,也算是彼此不相欠。


    而且,兩家的身份相差甚遠,就是求,也不該是章老夫人巴巴地送上門來!


    傲霜眸子沉了沉,“我看未必。娘,我也算是在秦城見過世麵的人,這大戶人家的當家夫人想的什麽,我也是有所了解的。這章老夫人恐怕不是因著阿玖來的,怕是這背後有人許她以好處,令她不得不來的!”


    “什麽?”安燕飛一愣,一時都有些怔忪。“有人……”


    “這章家的派頭可大了,就是我所在的洪家,見了章家都得畢恭畢敬的,秦城的周知府到了章家,見了章老夫婦都得有兩分好臉色。這能請得動她來的,恐怕……”傲霜此言未盡。


    但是,安燕飛卻瞬間明白了過來,臉色刹那間複雜了起來,“是……湛王爺!”


    是了,整個秦城裏,能請得動章家的人,可不就是這位出身皇家的王爺了。


    而湛王爺為何這般的大費周章,不會毫無目的的。


    有章老夫人給上頭禮,別笄簪,那就表明慕青玖身份的清白,品德的高尚,甚至能抬高好幾倍的身價,而這抬高後的作用……


    安燕飛臉色微微一白,握著茶杯的手都攥緊了。


    她之前怕章老夫人看出她的身份,所以心裏恐慌,竟然未曾想這些,而今一想到,心裏就更是恐慌得厲害……


    傲霜見她明白了,唇角彌漫著譏諷的笑意,“娘,您可得好生管管妹妹。阿玖和人家王爺的身份可是差了好幾條鴻溝的,兩人可是般配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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