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縮著脖子,低聲嘀咕了一句:“我都成這樣了,我能不怕你麽?”


    “你說什麽?”慕青玖沒聽清楚。


    李三忙揚聲道:“我是說,我以後絕對不敢再對你不敬了,你大人有大量,放過我行不行?”


    慕青玖見得他這般尊重的口氣,越發覺得詭異了。不過,看李三已經成了這副慘樣了,也似是不敢對自己再起什麽壞心眼了,她倒是也沒揪著不放。


    李三頓時如蒙大赦,他忙催促兩個小弟把自己扶走,仿佛眼前的美人是蛇蠍猛獸,他是連多看一眼都不敢了。


    慕青玖看著他這模樣,不由嘖嘖稱奇。但想起慕貴居然趁機跑了,她不由撇了撇嘴,有些惱火:“真是的,居然讓他給跑了!怎麽會有這樣當爹的……”


    以前她還道這個家有盼頭,現在才發現,這原身真是個小白菜。爺奶伯嬸都是偏心貪財的,又攤上這麽個攪屎棍的爹,她也是倒了八輩子黴,穿到這麽個身體上!


    但是,感慨是感慨,這日子總是要過下來的!


    慕青玖問到了當鋪,立刻就朝著福祿當鋪而去。這福祿當鋪地處西市,她倒是很輕鬆地就給找到了。


    當鋪裏隻有一個小二在裏麵昏昏欲睡,見到慕青玖來,忙打起精神問道:“姑娘要當什麽?死當還是活當?”


    “我不是來當東西的。是這樣的,之前我爹來當過一件大氅,我想問問,能不能找迴來?”說著,她就跟小二描述了一下大氅,以及猜測出的慕貴當東西的時間。


    那小二對這個印象倒是很深刻,畢竟這個月來,也就做了那麽一大單生意:“這個我還記得,當初那件大氅是當了五十兩銀子的,還是因著是死當才能給出那麽高的價錢的!姑娘,且不說你有沒有五十兩銀子,就是這死當的東西,也是不能夠還迴去的!這是我們所有當鋪的規矩,可是不能破的。”


    慕青玖一聽當了五十兩,臉色微微一變。她倒是沒想到,一件大氅隨便就能當五十兩,再看其中的水分,顯然這件大氅的價格肯定高出此好幾倍!


    若是慕貴在跟前,慕青玖真是手撕了他的心都有了!


    她勉強笑道:“小二哥,我這身上今兒個是沒帶五十兩。可是,我能夠湊錢,能不能行個方便,把這大氅還給我!這大氅對我實在是很重要,我願意多花點價錢都可,無論如何都需要把它買迴來的!麻煩你了!”


    那小二自是不肯的,但是見得慕青玖這如花似玉的姑娘苦苦哀求,鐵石心腸都會軟和。他多看了她幾眼,麵色柔和了下來,低聲道:“那,那我去後頭跟我們掌櫃的說說,你且等等,這事兒我是做不來主的!”


    “好,謝謝你了!”慕青玖忙感激道。


    那小二紅了臉,一溜煙跑到後頭去了。


    過了一會兒,就見一個蓄著山羊胡的胖中年人跟在小二身後出來了,顯然就是這當鋪的掌櫃。


    他朝著慕青玖點了點頭,“姑娘,方才小二已經跟我提過了。那件大氅,我不得不說一句,是個好貨色,姑娘也來得晚了,昨兒個這大氅已經出手賣了!咱們這小地方是很難出這大氅的,昨兒個好不容易來了個大客戶,給的價錢也合適,那大氅又是死當,我便直接給賣了!”


    慕青玖聞言,不由蹙起了眉頭,“那掌櫃的是把這大氅賣給了誰?能不能方便告訴下我?”


    “對不起,姑娘,這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規矩,且不說我不知道那位的來路,便是知道了,也是不能透露貴客的消息的!”掌櫃說完,就又迴了後邊。


    慕青玖心有不甘,卻又莫可奈何。顯然,這大氅十成十是討不迴來了!


    她隻能跟小二道了謝,失魂落魄地出了當鋪,隨後才去糧店買要用的東西,再迴村子裏了。


    可能她的情緒太過失落,等她去給東陵湛出診的時候,不止是楚景瀾,就是東陵湛都看出來了她麵上的沮喪。


    “怎麽了?”東陵湛感覺到她周身的情緒,淡淡問道。


    慕青玖如何能實話實說,隻望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搖了搖頭,“沒,沒什麽。說起來,你最近身體好些了麽?”


    “嗯。”東陵湛麵上沒有其他的表情波動,語氣淡薄。


    慕青玖這些天也習慣了他的反應,若是他熱情有加,她才覺得驚恐呢!


    東陵湛見她若有所思,頓了頓,半晌,見她並不動,他第一個忍耐不住地慢吞吞地問道:“你想什麽?”


    “想為何李三他們這般怕我?”慕青玖無意識地迴道。


    東陵湛聞言,霎時一噎,眼神閃爍了下,“可能是吃了教訓吧!”


    “也是呢,我那癢癢粉可不是浪得虛名的!”慕青玖驕傲道,旋即,她一愣,扭頭看向東陵湛,“你怎麽知道李三的?”


    東陵湛一頓,慢條斯理地道:“之前聽人提過。”


    “阿景麽?”慕青玖想起楚景瀾之前遇到過,而且上次她推拒了楚景瀾的接人,恐怕楚景瀾在路上遇到了當時的李三他們,這才傳入了東陵湛的耳中。


    “……嗯。”東陵湛淺淡地應聲,頓了頓,他緩緩道:“你為何喚楚景瀾為阿景?”


    “因為總是叫名字太過生疏了啊!而且,阿景他幫過我很多。”慕青玖覺得名字是個拉近人距離方法,“我很感激他的。”


    “……哦。”東陵湛應了聲,又頓了頓,終於還是開口了:“那你也喚我的名字,你不是我的下屬,不需要對我如此恭敬有加。”


    “你的名字?”慕青玖一愣,食指抵住了下巴,“懷雪?阿懷?阿雪?”


    東陵湛想起上次慕青玖吐槽過他的名字,他正了正色,低聲道:“我本名為東陵湛,水木湛清華之湛。懷雪不過是我的字!”


    慕青玖還是頭一迴聽他介紹自己,東陵為國姓,她倒是並不清楚。而今,她卻隻頷首道:“東陵湛,是個好名字呢!看來你爹娘對你寄予厚望呢,這名字甚是高華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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