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沿著山坡一路往上,初春的季節正是各種野生藥草拔苗的時候,止血藥的生活習性在腦中過濾一遍,她便朝山坡背陰的一麵走去。


    這片山林極大,她不敢亂走,怕迷失在山林之中,隻好沿著一個方向行走,林子錯綜交雜,樹木橫生,雖是初春卻已是一派綠意盎然。


    阮秋不知道走了多久,又累又渴,身上的衣衫已被風吹幹,裙擺也被道路旁的荊棘劃得不成樣子,一片一片的連著衣裙。


    看著手中的幾片小嫩葉子,這對於東方燁的傷口來說簡直是杯水車薪,看了眼快要落下的夕陽,她有些不甘心。


    “再找一段路,若還沒有的話就是他命該如此,怪不得我!”


    沒走幾步便看到一大片青草地,此時她身處山坡之上,忙快步滑了下去,走進一看才知道這都是剛抽出芽的小嫩草,遠遠望去可不是綠油油一片。


    阮秋不由有些泄氣,但廖勝於無,便彎腰仔細挑揀起來,這片山坡不大,卻讓她找到了七八種藥材,小薊、白茅、旱蓮草……甚至還找到了棵大青葉。


    怕東方燁等久了會被什麽野獸襲擊,她忙用衣裙兜起地上的藥草快速的返迴。


    剛一轉身便聽到一陣沙沙聲,阮秋警覺的停下腳步,“莫不是這麽倒黴遇到了什麽野獸不成?!”


    快速的躲到一顆大樹後,等待了片刻,見一隻野兔四下環顧的跳出枯草叢來,阮秋鬆了口氣,感覺腹中一陣饑餓。


    “你太不走運了,出來覓食卻被人當做食物覓得了!”


    她小心的撿起地上的土裏,運足內裏朝那野兔的頸間擲去,隻聽得“吱”一聲,那野兔便倒在地上,腿腳抽動了下便沒了聲息。


    阮秋一喜,忙快步上前彎腰撿野兔,在她剛到達野兔身旁,伸手去撿的那一刻,枯草叢中一聲嘶吼,接著便跳出一隻斑斕猛虎。


    這猛虎縱身躍到野兔旁,阮秋嚇得驚唿一聲,一下跌坐在地上,看著呲著鋒利牙齒與己對視的猛虎,阮秋鬱悶到幾欲吐血。


    自己這到底該有多倒黴呀,獵個野兔竟然是這猛虎早就盯上的,可這會兒若退卻的話,這野兔顯然不夠它塞牙縫的,吃完野兔下個目標肯定就是自己了。


    眼下這山林有多大她尚且不知,天黑前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出這片林子,若不將這猛虎解決掉,她和東方燁都有可能成了它的晚餐。


    快速的站起身來,鬆開衣裙的一角,將兜著的藥草藥草抖落在地上,阮秋快速的掏出袖中的匕首,做好與猛虎搏鬥的架勢。


    “吼……!”一聲怒吼,猛虎再次朝她咧嘴露齒,意圖將她嚇退,阮秋握緊手中的匕首,猛虎猛地跳起,阮秋忙側身躲過,同時轉身抬起匕首朝它下腹劃去。


    皮肉被撕裂的聲音,看了眼匕首上的血跡,阮秋朝那猛虎的下腹看去,一條筷子長的傷口正汩汩的淌著鮮血。


    這傷口雖長但不夠深,也不足以致命,猛虎似乎被她徹底激怒,更加發起了瘋狂的進攻,阮秋聚精凝神,唰唰袖中白練翻飛直擊猛虎麵門。


    猛虎幾個跳躍躲過,嘶吼一聲再次朝阮秋撲了上來,白練來不及收迴阻擋了她的視線,在猛虎撲到眼前時她才發現。


    “咚”一聲,阮秋後背重重的砸在地上,來不及感受土礫刺入脊背的疼痛,胸前一被它的前爪抓出數道血痕。


    握著匕首的手掌用力朝那猛虎的頸間猛刺數此鮮血噴濺,阮秋幾乎睜不開眼來,猛虎吃痛,嘶吼一聲猛地朝她的頸間咬來。


    感受到它的動作,阮秋忙側身卻將肩膀暴露了出來,猛虎一口咬下,“啊!”阮秋痛唿一聲,抓起匕首再次朝猛虎的頸間猛刺。


    “噗呲!噗呲……!”完全是機械似的動作,感覺要在肩膀的虎口有所鬆動,阮秋用力躍起,猛虎“砰”倒在地上。


    怕它再換過勁來,阮秋又在它的頸動脈處補上幾刀,看著完全死透了的猛虎,阮秋深吸一口氣坐在地上。


    抹了把臉上的血汗,此時她才發現這不過是隻幼虎,還好未長成,否則今日自己定難逃一死。


    休息了片刻,阮秋忙撿起地上的藥草拾起野兔往迴趕,這猛虎她是拉不動否者也會多一份吃食。


    夕陽落下,還好有月光,阮秋沿著記憶中的方向一路前行,出了林子她這才徹底鬆了口氣。


    見東方燁仍舊趴在巨石之上,阮秋放下手中的東西,“宮主……!”輕拉了下他的衣袖見他沒有反應,還以為他又昏死了過去。


    轉到他的身旁看了眼沒入血肉的利箭,阮秋深吸了口氣,雙手扒住衣衫破洞的兩旁朝外用力“刺啦”一聲,綢緞被撕成兩片。


    由於動作過猛,扯動肩膀的傷口,阮秋倒吸了口冷氣,看了眼鮮血再次溢出肩頭,也隻能強忍著疼痛查看他的傷口。


    “說多少次了,你這女人都不能溫柔些嗎?!”


    他冷不丁的出聲,將如阮秋嚇了一跳,緩過神來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眼下她可沒有與他鬥嘴的精力,“溫柔能當飯吃呀!”


    阮秋言罷站起身來將衣裙下擺撕下一塊來,拿到河邊沾了些清水將東方燁傷口處的汙漬擦掉。


    “呐,將這個咬在口中,等會拔箭可能會很痛!”阮秋說著將一截洗幹淨的木棍遞到東方燁麵前。


    “不必!”東方燁眼都未睜,就果斷的拒絕,阮秋也沒再堅持讓他咬,左右痛的又不是自己。


    將背上的血跡汙漬擦幹後,露出一條將近半尺長的傷疤,阮秋愣怔了下,想起這是她親手給他縫合的。


    當時因為生氣並沒有給他用麻藥,整個過程他連哼都未哼一聲,生生忍了過來,眼下這傷卻是因為沒有麻藥,他隻能硬挺了!


    感覺到阮秋盯在背上的目光,東方燁虛弱的一笑,“怎麽?這麽快就心疼為夫了?!”


    聽著他調笑的話語,阮秋沒好氣的一把握住箭柄,這人簡直就是受虐狂,給他點好臉色心裏就不舒服!


    “噢!”背上像被什麽狠狠咬住一般,痛的他輕唿一聲,語氣中多了分不耐,“說了,不是叫你要溫柔些嗎?!”


    阮秋恨不能拔下袖中的細針捏起他的嘴角一針一針的縫合起來,看他那張嘴還欠不欠!


    見阮秋不說話,還以為她在為自己受傷了難過,東方燁的心裏小小喜悅了一陣,“怎麽了,本宮眼下又死不了,不用難過!”


    “你最好在我拔箭的那一刻死去!”阮秋說著不給他緩衝的機會,左手按住他的皮膚,右手抓緊箭柄一個用力,“噗!”一聲利箭勾著血肉被她拔了下來。


    於此同時,東方燁一聲慘叫,“嗷……!”脊背一挺差點痛暈過去,咬牙道:“你等著……你給本宮等著!”


    阮秋沒有理會他言語裏的威脅,快速拿幹淨的布塊按住傷口,將一旁洗好的藥草一股腦塞進口中,快速的咀嚼了幾下。


    “呸”一口吐到他的傷口處,聽到這一聲啐吐,東方燁眉頭再次皺起,“你惡心不惡心呀?!”


    “你懂什麽,唾液有殺菌消毒的作用,這是為你好!”


    東方燁語噎,不過這話他記住了,日後不愁沒機會還給她,定要讓她嚐嚐有口難言的滋味!


    看了眼已經露出小腿的衣裙,看來是不能再撕了,阮秋便打眼朝東方燁的寬袍看去,這一眼看得他身上直起毛。


    “做什麽……?”


    東方燁的話音未落,阮秋便提起他的袍角刺啦撕下一大塊來,幾下撕成碎布條,接成長條放置一旁。


    阮秋一手按住他背上的傷口,一手將他扶起,拿起長布條,雙手繞過他的身體緩緩包紮。


    東方燁先是一愣,隨即笑了開來,此時她的臉幾乎貼上了他的胸膛,一股時有時無的體香入鼻,他深吸了口氣甚是享受!


    一股血腥味入鼻,東方燁還以為是自己血液的味道,並沒有在意,一心想著阮秋此刻對自己的照顧。


    若她能天天這般照顧自己的話,他不介意多受傷幾次,這簡直就是上天賜給他的福利嘛!


    “宮主,色字頭上一把刀,您難道這麽快就忘記了這個教訓了嗎?”


    阮秋說著用力將布帶拉了下,東方燁頓時痛的脊背一僵,眉頭微蹙,嘴巴仍舊不饒人,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本宮覺得這句話說的甚有道理!”


    自覺說不過他,阮秋便沒有再與他搭話,看了眼他肩膀上的傷口,血已止住,便簡單處理了下算是完事!


    見她如此敷衍,東方燁不由心裏有些不悅,“你這女人,何時對本宮真正上點心?!”


    “宮主!我都冒著生命危險隨你跳下這瀑布了,你還想怎樣讓我對你上心!難道要口口聲聲說著‘傷在你身痛在我心’這才足夠嗎?”


    東方燁輕笑一聲,摸著下巴腦中真的似乎出現這麽一幅畫麵,見他受傷,阮秋邊抹淚邊說著,“宮主,您這樣子真讓人心疼!”唇角不由上揚,道:“這似乎也不錯!”


    阮秋白了他一眼,天色越來越晚了,剛才遇到了幼虎,這附近指不定還有母虎,要盡快離開才行。


    眼下她又不敢離這水源太遠,東方燁背上的傷口那樣深,別看他眼下精神抖擻,到了夜間肯定要燒起來。


    雖吵吵鬧鬧阮秋心裏生著悶氣,但還沒有到置他生命與不顧的地步。


    借著到河邊洗手的時機,阮秋扯開肩上的傷口簡單處理了下,見他並未發現,忙起身走了迴去。


    看著坐在巨石旁的東方燁,阮秋居高臨下的問道:“你是打算繼續坐在這兒還是找個地方落腳?!”


    東方燁之所以言語間逗弄她也不過是想減少她的擔憂,自己也分出些神來不至於疼痛難忍,沉寂了片刻竟感覺身上的疼痛似海浪般一浪高過一浪。


    “你覺得本宮還有力氣站起來嗎?!”


    想要讓自己攙扶就不能語氣低些嗎,求人也是一副命令的口吻,阮秋抿了下雙唇,讓他手臂搭在完好的一側,彎腰將他攙扶起來。


    剛一轉身,阮秋便聽到一陣嘶嘶的聲音,莫非這裏有蛇,不會這麽倒黴吧,剛解決了猛虎,又遭遇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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