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銀袍男子嘴角再次上揚,笑容如明媚的陽光般燦爛奪目,但他的目光卻依舊怔怔的望向窗外。


    二人均沉默了片刻,阮秋見他沒有再閑聊的意思便起身離去。


    客棧內,歐陽金剛給鶯緹喂了點水,房門便被人一腳踹開,華服男子將劉煜朝裏用力一推,“問吧,老子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麽花招可耍的!”


    見到來人歐陽金先是一愣,隨即大怒,抄起一旁的掃把便朝劉煜身上招唿,邊打邊罵道:“你個畜生,竟然有臉來!”


    劉煜忙四下躲閃,挨了幾下後他一把抓住歐陽金手中的掃把梢,怒道:“今天我是來說說事情的,再打我可要還手了!”


    “你還手啊!”歐陽欲將掃把從他手中奪下,再次抽打,劉煜卻用力一推,將他推了個趔趄。


    歐陽金腳下不穩,後退幾步,後背一下撞在一旁的桌沿上,一聲“哢嚓”腰間一股鑽心的痛直衝腦門。


    “啊!”手中的掃把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上,歐陽趔趄著身子捂著腰眼一聲痛唿,劉煜見狀,神色慌張了下卻未上前攙扶。


    “這是你自找的啊,我可沒有故意傷你,你們休想訛上我!害了我想要先發製人,門都沒有!”


    歐陽金被他氣的臉色鐵青,雙唇止不住的顫抖,手指指著他的鼻子罵道:“畜生!畜生啊!”


    劉煜輕嗤了聲,今日不管他們做沒做過,這事必須要有個人做替罪羊,否則自己苦心經營的這一切就要毀於一旦了。


    原本飲下些水昏昏欲睡的鶯緹聽到吵鬧聲便清醒了些,聽到劉煜的聲音,才算徹底醒來。


    她虛弱的扭頭望去剛好對上劉煜看過來的目光,看了眼一旁氣的直哆嗦的父親,鶯緹強撐著一口氣坐起來。


    “你為何出現在這兒?!”


    看到鶯緹的那一刻劉煜有片刻的失神,沒想到原本水靈靈的姑娘,幾天不見竟變成了這般模樣。


    萎黃的臉色,蓬亂的頭發,毫無生氣的雙目,這還是那個在山間戲耍如精靈般的女子嗎?


    鶯緹見他愣愣的看著自己,心裏一陣苦楚,眼前又浮現那日看到的情形。


    長亭下,劉煜一臉寵溺的撫摸著另一個女子的小腹,“這孩子肯定是男孩,眉眼像你,頭腦必須像我!”


    女子嬌嗔的打下他的手,嗔道:“頭腦像你長大了還不是個奸商。”說著低頭撫摸了下小腹,“我兒長大後可是狀元之才!”


    “是,娘子說的極是……”劉煜抬眼不經意間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鶯緹,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


    鶯緹再次苦笑了下,看向劉煜的目光已變得冰冷,“怎麽?看到這樣的我你是不是感到很有成就感,好好的一個人因為你竟活成了今日的樣子!”


    “我……”劉煜想要辯解,卻無從開口。


    “鶯緹,和這畜生還有什麽好說的,讓爹把他打出去!”歐陽金說著彎腰去撿地上的掃把,不料剛一下腰後背便是一陣撕裂般的疼痛。


    “爹!”見他痛苦的樣子,鶯緹忙掀被下床跑上前去,將他攙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爹,你怎麽樣?!”


    歐陽金擺擺手剛要說話,站在一旁的華服男子早一臉的不耐,“不是說前來對質的嗎?怎麽想合起夥來演苦情戲給老子看呐!”


    “不不……”劉煜忙上前否決,“我跟他們不熟並且還有點私人恩怨,演什麽苦情戲!”說著看了他們一眼,“我懷疑對我藥鋪動手的人就是他們!”


    歐陽金與鶯緹一直呆在客棧內,對於外麵的事情自然不知,聞言皆是一頭霧水,但想想也知道不會是什麽好事。


    華服男子斜睨了眼鶯緹,指著她朝劉煜問道:“你說是她?”語氣裏滿是質疑,這樣看似弱不禁風的女子,會一夜之間毀了全部的藥材。


    “就是她!”這下劉煜下定決心將這盆髒水無論如何都要潑到歐陽父女身上,眼下大家都還不知道他們與自己的關係。


    就連妻子一家也不知道自己是靠著一個女人發家的,他必須要在事情曝露前將他們父女趕出這鎮子!


    “哼”華服男子冷笑一聲,對於劉煜的話他卻不信,轉身朝站在門外的眾人問道:“大家看看啊……!”


    “一個老的走不動道,一個病的快成人幹了,這樣的兩個人被劉大公子拉來做替罪羊,都當我們大家傻啊!”


    眾人也朝房間內的二人看去,可不是嗎,一個老的都半截入土了,一個雖年輕但看那風一吹就倒的樣子估計連走個遠道也會氣喘籲籲吧。


    這客棧離鎮西的福昌堂也有段路程,她這樣的若想要在人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對藥鋪做手腳的話,估計連三歲孩子也能欺辱這福昌堂了。


    聽到這話劉煜則是滿臉的焦灼,“你們不要被他們的外表騙了,他們可不是一般人……!”


    “劉煜!”不待他的話說完,鶯緹就厲聲打斷,“你究竟意欲何為,自我那天離開我們就毫無瓜葛了,你為何要這般的趕盡殺絕!”


    此時劉煜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提那些個“前塵往事”,冷笑一聲,道:“莫要裝作一副受了莫大冤屈的樣子,我劉煜雖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也不恥那些小人行徑!”


    “你敢說你不會用毒,你敢說你不識藥材,你敢說你不知道我福昌堂位置何處?你敢說……。”


    “畜生!”歐陽金抄起地上的掃把用力朝他背上砸去,“天下識毒用藥的又不止鶯緹一人,你這是看我們好欺負不成!”


    劉煜身子一僵,轉臉憤怒的看向歐陽金,“天下識毒用藥之人比比皆是,但他們與我何幹,要不是……”。


    見鶯緹憤怒的瞪著自己,劉煜忙住了口,差點說漏了嘴,目光閃爍了下,“反正你們有理由有動機對我下手!既然你們不義我又何必仁慈!”


    這話入耳,歐陽金覺得甚是熟悉,是誰講過這話的呢,哦,他腦中一亮,肯定是那阮姑娘做的手腳,這劉煜找不到她便找上了他們。


    “嗬”人群中一聲冷笑,眾人迴頭看去,見一淡藍色頭戴麵紗的女子站在身後,皆驚得瞪大了雙眼。見她蓮步輕移,緩緩走來,眾人自覺的讓開了道,阮秋進的房間朝劉煜上下看了幾眼,“她不義你不仁?”說著又是一陣冷笑,這笑容笑的他心裏直發毛。


    “這話也是你說的出口的!”阮秋說著轉身看向站在一旁麵無表情的鶯緹,“人家朝狗嘴裏扔塊骨頭,狗還知道感恩的搖搖尾巴呢!”


    “你卻是連尾巴都不搖一下,反而撲上來咬上幾口,試問這樣負心薄幸之人醫德又能高到那裏去!”


    阮秋說著轉身看向眾人,“大家也都是老主顧了,常年累月的吃藥難道沒覺出什麽來嗎?”


    聽她這一說,眾人一陣交頭接耳,“我好想覺得現在吃的藥草量好似比之前多了,但病卻未見減輕!”


    “藥草熬成湯藥後泥沙似乎比之前也多了,要沉澱好久!”


    “今天不是還出現發黴變質的藥草嗎?還有都生蟲子了……!”


    人群中一陣嘩然,劉煜此刻已急的滿頭大汗,“這都是有人害我的,這冬日裏藥草怎麽可能會發黴,怎麽可能生蟲子。”


    “即便是夏天發黴的藥草怎麽可能到了現在還有那麽強烈的黴味,這大冬天的蟲子怎麽可能還活著!”


    阮秋一笑,“這就要問劉公子自己了,這藥到底是怎麽保存的,竟然在冬日裏就發黴長蟲了,那夏天的藥豈不是要腐爛了!”


    “你少在這兒危言聳聽!”劉煜手一甩怒道,“肯定是她給藥草上下了毒,不然怎麽可能出現這樣的情況。”


    “藥鋪掌櫃每日迴去前都會檢查一翻的,昨晚怎麽沒有發現這藥有什麽異常,往日也不曾出現過這種情況,他們來了之後我的藥鋪才出現的問題,不是他們是誰!”


    阮秋淡笑不語,目光悠悠的看向鶯緹,問道:“歐陽姑娘,難道你還真給他的藥鋪下毒了不成!”


    攙扶著歐陽金的鶯緹聞言隻是一愣,又恢複成麵無表情的樣子,倒是扶腰坐在椅子上的歐陽金怒了起來。


    “姑娘,這話什麽意思,我們父女二人一直在這客棧之內,從未離開過半步,怎麽可能去下毒!”


    歐陽金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在他心裏已經敢肯定這事是阮秋做的了,但是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將這髒水往鶯緹身上潑。


    昨日還口口聲聲要幫他們討公道呢,今天見這畜生鬧上門來就膽怯了,想著讓他們父女頂罪,他沒想到阮秋竟是這樣的人!


    不待阮秋搭話,劉煜聽到他這話卻是冷哼一聲,“你們父女當然互相打掩護了,出沒出去誰知道!”


    “是呀!”阮秋也上前一步附和道,“這話同樣也適用於劉公子,你說昨日臨走之前藥鋪掌櫃檢查過藥草沒有問題,這話可有證人!”


    劉煜被她問的語噎,檢查藥草這事隻是他隨口一說,那掌櫃走之時有沒有檢查他都不知道,去哪找這麽個證人去!


    阮秋看了眼吃癟的劉煜,笑問:“不知道這老伯父女二人究竟怎麽得罪了劉公子,為何放著這鎮上那麽多的人不賴,今天卻非要賴上他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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