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什麽逃逸,這是有計劃有預謀的暗殺呀!”聽到衛長深的話,殿內眾人也是一陣交頭接耳。


    “嗯,這個完全有可能!”


    “誰家孩子被害成那樣還能放過那夥盜匪!”


    楚皇眯著雙眼看向跪在殿中的章成宣,“你可還有話說!”


    初春的天氣,乍暖還寒,章成宣的中衣卻被沁出的汗水黏在了身上,強忍著恐慌道:“皇上,微臣不明白衛大人在說什麽?”


    “什麽叫有預謀的暗殺,若真想找這些人報仇的話,微臣在審訊時稍稍動動手腳就夠他們受的了,何須要這般費力,難道微臣不怕他們逃走嗎?”


    “將仇人關押起來折磨報仇總比放出去亂竄來的保險些吧,再說了,衛大人有何證據證明你說的這一切!”


    “無憑無據便是汙蔑!”章成宣說著朝楚皇再次俯身道:“皇上,微臣不敢自詡多麽的高尚純良,但也不是沒有底線的!”


    “嗬……”衛長深冷笑一聲,“底線,若章大人有底線的話,豈會說出審訊時動刑報仇這樣的話來,就不知道章大人的底線是何標準了?!”


    ………………


    楚皇看了眼麵前一摞奏章,太陽穴處突突跳著,聽著下麵你一言我一語吵得他不甚其煩。


    抄起一旁批閱過的奏章狠狠的摔在書案上,怒道:“雞毛蒜皮的小事用的著這樣爭吵不休嗎?!啊?!”


    “郡南曆年水患,這眼看著又要到了雨季,你們不想著如何應對,卻在這吵鬧不休,真當這議政殿是你們家後院了!”


    眾人見楚皇真的怒了,忙紛紛跪下身來,“皇上息怒!”


    楚皇狠狠的瞪了眼下麵的一群人,深吸了口氣,“章成宣雖將盜匪斬殺,但失職在前,官降一級,罰奉半年!”


    “謝皇上!”聽到判決章成宣頓時鬆了口氣,生怕衛長深再開口般忙不迭的俯身謝恩。


    見楚皇動怒,衛長深心裏再不忿卻也不能發作了,隻能恨恨的看了眼章成宣,雖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心裏的恨卻不能消減。


    清早起來,阮秋讓清纓清絡簡單收拾了下東西,將準備好的藥方交到顧玄林手中,交代了要注意的事項後便帶著二人出了玉林軒。


    阮秋前腳剛一踏出這宮門,身前便被一條伸出的手臂擋住了去路,那人按著腰間的佩劍轉過身來,道:“阮姑娘,皇上說讓我陪姑娘上路,這兩個丫鬟要留在宮中!”


    阮秋笑了下,“皇上這是怕我跑了嗎,故意將我的侍女留下做人質!”


    “卑職隻是奉命行事,還望姑娘不要讓卑職為難!”梁棟將擋在她身前的手放下背到身後,麵無表情。


    阮秋沉吟了片刻轉身看向清纓清絡,二人迎向她的目光,眼裏具是一慌,清纓忙上前一步拉住她的胳膊,道:“小姐,若奴婢們都留下了,您身邊沒個人照顧怎麽能行!”


    清纓說著目光繞過阮秋看了眼她身後的梁棟,壓低聲道:“奴婢們又怎麽能放心小姐和個陌生男子離開呢?”


    “修羅宮聖女豈是能與一般女子相比!”一爽朗的聲音由遠處傳來,幾人具抬頭望去,見一身龍袍的楚皇似笑非笑的緩步走來。


    梁棟忙彎腰退至一旁,掃視了眼阮秋身後的兩名侍女,楚皇道:“阮姑娘醫毒雙絕,武功也不弱,朕還怕到時梁棟看護不住她呢,你們卻生怕梁棟對她不利,豈不笑話!”


    “皇上太抬舉民女了!皇上此舉實沒必要,民女已與皇上談好了條件豈會一去不迴!”


    楚皇搖頭道:“小心使得萬年船,一切還是防患於未然的好。”說著他的目光再次看向清纓清絡二人,“既然她們擔心你路上無人照顧的話,那就選一個人跟著,另一個留下好了!”


    清纓清絡對視了眼,皆低頭沉默,阮秋則是眉頭微蹙,這楚皇還真是狡詐,臨了還不忘擺上自己一道。


    看似為的路上自己有人照顧,實則挑撥三人的關係,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跟著自己的不見得會安全無虞,留下的心裏也未必能安。


    她們二人都是自己帶進宮的,這次不管阮秋怎麽選擇,都會在她們的心裏留下陰影,認為自己在她的心裏不如另外一個人重要。


    路上若風平浪靜還就罷了,若遇到危險,被帶走的那個肯定會認為阮秋偏心另一個,讓她在宮裏溫香玉枕,自己卻要風餐露宿,經曆兇險。


    留在宮裏的人肯定會認為自己是被嫌棄的那個,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樣一來,在她們二人的心裏肯定會留下芥蒂。


    阮秋哂然一笑,楚皇打的一手好算盤,但自己豈能讓他如意,“皇上這是給民女出難題呢。”


    楚皇卻是一挑眉,那表情甚是欠揍,阮秋一陣無語,轉身看向二人道:“既然皇上有意這般的話,你們二人商議一下吧。”


    聽到她這話,楚皇的笑容一僵,她竟然沒上當,這樣一來二人商議的結果不管怎樣,之後不管出了何事都與這阮秋無關了。


    清纓清絡低頭輕語了陣便對阮秋道:“小姐,清纓比奴婢細心,還是讓她跟在小姐身邊吧,奴婢在宮裏等著小姐迴來。”


    阮秋隻是淡淡看了她一眼,轉身對楚皇道:“皇上,這下可滿意了!”


    楚皇嘴角抽動了下,並未言語,轉身進了朝長樂宮內而去。


    三人也隨之離去,馬車旁帶著麵具的鬼奴卻早等在了那裏,見阮秋走來,他大步上前接過清纓手中的細軟,轉身丟到車上,全然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樣子。


    知道了他與楚懷瑾的關係後,原本以為他不會再留在自己身邊了,這些時日他確實也沒再自己眼前出現過,但不知道今日跟來到底是何意。


    眼下有梁棟在,阮秋不好與他多講,隻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吩咐車夫先迴修羅宮一趟,便上了馬車。


    鬼奴坐於車夫身旁,梁棟則騎馬緊跟在車後。


    ********


    “宮主,她怎麽樣了?”修羅宮冰窟內厲電一臉焦急的看向東方燁,這女子躺在這冰床之上,忽然有了體溫,他照顧了這幾日卻不見醒來。


    本以為她會一直這樣下去,不料原本已經穩定的體溫卻不斷的升高,眼看她身下的冰床都有了融化之勢。


    厲電奉命守在這兒,若這女子真的出了什麽事自己可怎麽向宮主交代,便飛鴿傳書告知東方燁,得知此事他才會連夜趕迴修羅宮。


    “本宮已運功護住了她的心脈,但具體情況如何還不得而知,去將雷霆韻喚來!”


    厲電聞言,風一般出了這冰窟,片刻帶著雷霆韻走了進來,看了眼冰床之上的女子,這就是那師玉清?


    果真與阮秋有幾分相似,雷霆韻抬眼見東方燁麵上雖顯憂色,但卻不是麵對阮秋生病時的表情,心裏遂鬆了口氣。


    上前搭了下師玉清的脈象,“宮主,這已是活死人了,何必要勞神費力的去折磨呢,還是讓她好好離去吧。”


    “她為何會死而複生,又為何高燒不退!”


    雷霆韻攏了下耳邊的碎發,朝東方燁走進了兩步道:“不知道宮主是否聽過‘氣厥’一說。”


    “這氣厥便是氣機怫鬱上逆所致厥證,觀這女子的麵色及脈象,似曾小產後不久遇大怒暴鬱之事,中氣不足,血不達髓海而至。”


    “此證乃是脈微欲絕,身冷如冰昏迷不醒,如同身死無二,卻不是真的身死,是以她才會死而複生。”


    “至於眼下的高燒乃是她本身體虛,又身處在冰窟之內,寒邪入體,本就不多的中氣與寒氣在她的體內交戰,是以寒邪入中,虛熱外泄,待著高熱退去,人也就真的死了!”


    望著冰床之上的師玉清,東方燁眉頭緊蹙,“難道是這冰窖的寒氣損害了她的身體?”


    雷霆韻搖了搖頭道:“若不是這冰窖的寒氣她連體溫都不會有,世間陰陽相依,這寒氣便屬陰。”


    “寒氣侵入她的體內,體內的陰氣增加,必會喚醒她本身的陽氣與之抗衡,這才使得她的體溫恢複。”


    雷霆韻的一番解釋將厲電聽的雲山霧繞的,眼下他關心的不是這些,他隻想知道這師玉清到底還有沒有的救。


    便試著問道:“那她就必死無疑了嗎?”


    雷霆韻扭頭看了他一眼,饒有意味的問道:“怎麽,曆來無情無愛的厲電何時竟這般的關心起別人來了。”


    厲電瞪了她一眼,沒有理會她語氣裏的嘲諷,抬眼看向東方燁,“宮主,這事要不要告訴那阮姑娘,畢竟這是她的姐姐。”


    東方燁的眼光始終盯著冰床上的師玉清,麵無表情,冰窖內靜寂了片刻,雷霆韻的頭上方東方燁的聲音冷不丁的響起,“說罷,到底什麽方法可以救她!”


    雷霆韻愕然,他怎麽知道自己有辦法,遂朝東方燁嬌媚一笑,“宮主,看來還是您了解屬下,辦法是有,隻不過耗費太多,能不能救活也不敢保證,可何必要勞神費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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