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轉過了頭,他背後的虛影凝實成他自己的模樣,俯視眾生。


    軍隊爆發了歡唿,他們這一次算是徹底承認了扶蘇的公子身份,承認了扶蘇是大秦帝國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他踩在殘肢斷手間,踩在淡紅色的血液上,一步一步地走向戰艦的正中央。


    嬴政的目光不再關注著這裏,因為,有一個更加強大的存在同樣注視著這裏。


    在不遠處的一個偏僻的恆星上,核聚變劇烈地反應著。在一道道鋪天蓋地的烈焰爆發中,兩個投影迎麵站立。其中一個是嬴政,另一個是樂無憂。


    先是樂無憂主動說話:“你真的不願意交換那個靈魂碎片嗎?”


    嬴政嗤笑了一聲:“他在我的皇城裏作威作福,你覺得我可能放過他嗎?”


    樂無憂平靜地說著:“你為何不捏死他?”


    嬴政負手而立:“我為何要捏死他?”


    樂無憂點了點頭:“哦。打一架?”整顆恆星刹那間暴動起來,一個頂天立地的巨大火人平靜地站起來。


    嬴政也點了點頭:“可以的。”天青色的巨大火人同樣平靜地站起來,麵對著彼此。


    兩個人迎麵站立著,誰都沒有先動手。但整顆恆星的能量刹那間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部分,一半核聚變的能量進入了樂無憂的火焰巨人,另一半的能量進入燃燒著天青色火焰的巨人。


    握拳,揮拳,拳頭與拳頭的碰撞聲震天動地。兩個巨人之間的戰鬥沒有任何的花裏胡哨,力量之間的對拚達到了恐怖的層次。一拳,一拳,又一拳,恆星的內部變得空蕩蕩的,土石,液體都成為了兩個巨人戰鬥的能量。


    兩個存在的能量餘波並未擴散開去,小小的恆星被打得千瘡百孔,發出一陣又一陣悲鳴。兩個巨人停了下來,樂無憂和嬴政看著慢慢從火海中升上來的一朵花。兩個巨人複而打了起來。


    “你們兩個是誰?”花骨朵裏藏著一個小人,萌萌噠的聲音質問著樂無憂和嬴政,“為何要打攪我的睡眠?我可是轉世重修的仙人!”


    樂無憂和嬴政看著彼此,不管這個小不點。


    樂無憂問道:“很神奇的隱蔽方式,你不心動嗎?”


    嬴政搖了搖頭:“螻蟻藏身之法。”


    樂無憂笑著:“術法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同樣,生命也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你隻是走到她前麵而已。”


    一把天青色的長劍瞬間出現在他的身邊,飛來飛去,人性化地朝著嬴政撒嬌著。樂無憂的氣勢開始攀升,他的身後出現了一棵碧綠的樹,樹上躺著一條小青蛇,樹下坐著全身黑衣的樂無憂,一頭老虎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疾!”嬴政清喝一聲。天青色的長劍一下子從空間中消失,又一下子出現在樂無憂的眉心中央。


    長劍碰到了壁障,那是樂無憂的手心。


    “轉!”嬴政繼續念著。


    天青色的巨型漩渦憑空出現,樂無憂的手順著長劍的軌跡一並旋轉起來。


    大老虎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出樹蔭,冰冷的眸子瞪著嬴政。


    “虎霸拳!”


    樂無憂的右手一拳砸向長劍,他後背的老虎一並伸出了爪子。


    “迴!”嬴政果斷下達了命令。


    長劍飛迴了嬴政的身邊,有點兒萎靡不振。這可是它來到這個全新的世界第一個刺不穿的敵人。


    嬴政拿起了長劍,原本波瀾不驚的雙眼瞬間爆發著精光,他認真起來了。


    他持劍前傾,禦劍刺擊。樂無憂躲開了,一拳轟下去。他的速度驟然加速,躲開了這次攻擊。


    禦劍迴還,天青色的劍氣從天而降。樂無憂迎著劍氣一拳轟下。兩個人影僵持在那裏,誰都奈何不了誰。沉靜的火焰巨人繼續開始他們之間毫無技巧性的拳頭。


    過了三十秒,長劍與拳頭相接之處的空間開始塌陷。一個巨大的黑洞出現在空間破碎的地方,強勁的引力讓天山童姥苦不堪言。而那兩個人,就和沒事人一樣地僵持著。


    任何來自外界的攻擊都能夠打破這個簡簡單單的平衡。率先支持不住的是樂無憂。因為,他吸收那麽多靈魂的隱患終於爆發了。之前的一段時間,他和恆琪卿卿我我地相處著,這與他一直堅持的目標不符合。逐漸地,一些意誌最為堅定的靈魂們開始恢複了自己對於樂無憂的仇恨。


    現在,他們爆發出來了。他們要從樂無憂的靈魂中分離出來,那就像硬生生地從自己的身上割下一塊肉。


    樂無憂收迴了拳頭,直接用自己的身體硬接下嬴政的這一道斬擊。天青色的長劍砍入樂無憂的肩膀,銳利的長劍沒入他的肌肉三厘米便不得存進。那逸散的餘波徹底地將這顆恆星劈成兩半。


    天山童姥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道對她來說足以致命的餘波,她站在一旁,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驚恐地自言自語:“那兩個是人嗎?這完全就是怪物啊!他們到底是誰?”


    嬴政迴到了自己最早站立的位置,看著樂無憂的眼睛:“你的力量,並不是來自這個星係。”


    樂無憂也看著嬴政的眼睛:“你的力量與招式難道就來自於這個星係了嗎?時間的力量,很厲害的術法。”


    嬴政沉默著,這與他的計劃有點兒出入,不過也沒有太大的出入,該進行的計劃還是能夠計劃。他不認為自己能夠在背靠鹹陽的情況下都能輸。他現在想要更多地了解樂無憂的信息,而對於同種層次的修士來說,直白地交流是一種尊重:“你的力量呢?”


    樂無憂同樣選擇迴答:“來自我的老師們。”


    嬴政又繼續沉默著,如果他真的開始他的那個計劃,那些老不死的會不會找上他?銀河係外麵的屏障也隻能擋擋這片不毛之地的原住民而已。至於樂無憂所說話語的真實性,這根本就沒得懷疑好不。靈氣匱乏的銀河係根本就出不了能夠正麵挑戰他的存在。他第一次對自己的計劃出現了懷疑。


    “驚世。”


    他手中的長劍遙指著遠處的樂無憂。以樂無憂為中心,鹹陽的投影拔地而起。鱗次櫛比的房屋形成一條條涇渭分明的線段,貫穿城市中央的十字主街連接整個陣法。鹹陽,人聲鼎沸。下一秒,鹹陽裏的人全都成為了士兵,他們身披戰甲,手持尖銳,神色凜然地凝視著樂無憂。


    樂無憂站在鹹陽城中,一圈一圈的波紋以他為中心,向四麵八方掃射著。接觸到波紋的士兵們灰飛煙滅,下一秒,他們在原來死亡的位置站立。


    “眷戀。”


    鹹陽的上空,一道道靈魂募得顯現,那些是為著這個大秦帝國付出生命的人的靈魂。他們的靈魂飄落到地上,凝成了一個個石質雕像。緊閉的雙眼忽的睜開,手中的石頭武器散發著氤氳的天青色光芒。他們形成了獨特的戰陣,眾人的氣息融為一體,一個堪比樂無憂這道虛影的“嬴政”站在了樂無憂的麵前。


    這樣的話,樂無憂一個人要對付兩個嬴政了。


    天山童姥小心翼翼地趴在亂石當中,她認出了嬴政,震撼於嬴政的強大。她現在隻求那兩個大佬都看不見她這個小螻蟻。


    “進攻。”


    虛幻鹹陽化作了一把天青色的長劍,被虛幻嬴政拿在手上。兩個嬴政持劍而立,平靜地看著樂無憂。在這外圍,一道道無形的劍意交織成一道巨大的網。他要把樂無憂的這道虛影留在這裏。


    虛幻嬴政拿著長劍和樂無憂近戰,真實嬴政指揮著真實的天青色長劍在遠處襲殺。在短短的一秒鍾內,樂無憂的身上出現了上百道傷口,細密的血珠從細碎的傷口上浮現。


    兩個配合默契的敵人所造成的破壞可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麽簡單。飛劍能為近身的虛幻嬴政創造逃脫的機會,近身的虛幻嬴政能為飛劍創造逃離禁錮的機會。一對一,嬴政不得不防禦著樂無憂的一擊必殺。要麽大家你一找我一招地放著煙花,打個幾天幾夜,尋找彼此間的意思破綻。要麽大家一招定輸贏,刹那間分出勝負。


    嬴政不得不感慨體修的強大,強大的身體能抗住同階攻擊那麽長時間,而他呢,隻要被打到一下,基本上可以宣告輸了。如果逃遁之術還比不上別人的話,隻能死了。


    他不是沒有修煉過體術,但那些鍛煉身體的術法,要麽對他毫無作用,要麽所需求的法寶,靈力達到了一個海量的層次,估計,隻有大宗派的天驕才能夠修煉到抗住同階攻擊的層次吧。他不得不感慨樂無憂的運氣是多麽得好,但他也不弱。


    下一秒,樂無憂體內的靈魂們又一次地暴動了。原本充滿威勢的虎霸拳刹那間出現了一絲漏洞,兩把長劍瞬間繞過了拳頭,出現在樂無憂的脖子上,輕輕一劃。


    樂無憂消失在原地,瞬間出現在嬴政的身後。兩個嬴政在樂無憂出現的刹那間,念出了兩個字:“歸去。”


    一個嬴政的術法並不可怕,兩個就很可怕了。樂無憂隻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受自己控製一般地往迴退,退到兩柄長劍輕輕一劃的那一刻。


    兩柄長劍輕輕地一劃,可是什麽都沒有發生。兩柄長劍劃到了空氣。


    “蛇遊。”


    樂無憂的背後出現了一條蛇,他脫離了所有的攻擊。樂無憂站在遠處,但在嬴政的感知中,他第一次感受不到樂無憂的存在。之前,樂無憂的存在猶如一個巨大的燈泡,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如今,他像是隱藏起來,如同一個隱秘的刺客,在光明中隱藏自己的存在。


    “很厲害。”


    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著。


    樂無憂的投影突然消失,他的聲音遠遠的傳來:“來日,我會來鹹陽的。”


    虛幻嬴政以及虛幻長劍一並消失了,嬴政的投影抱著長劍自言自語著:“若說真實實力的話,我倒是真的打不過他,畢竟他是投影,我是投影,而老夥計,你是真實的。”


    “沒想到他那麽全麵,攻擊強,身體強,速度又強,我布置在外麵的陣法沒有被觸發,我甚至察覺不到他什麽時候出現,什麽時候離開,又是如何離開的?”


    “老夥計,你覺得我這樣做是對,還是錯?”


    嬴政手中的長劍發出了一聲清脆的劍鳴,歡快地在嬴政的身邊玩耍。


    “也隻有你,能夠一直陪著我了。”


    嬴政的眼角帶著笑意,歎息地說著。


    “樹木代表根本的身體,老虎代表攻擊,小蛇代表速度,那個黑色的鬥篷人應該代表著他自己的黑暗一麵。黑暗一麵,黑暗一麵,他又能黑暗到什麽地方去呢?”


    “我沒有殺死那個女人是在看看他的心性,而他沒有殺死那個女人僅僅是因為她沒有招惹到他嗎?”


    “還有他選擇見麵的地點是這個寸土不生的恆星,這裏沒有無關人等,沒有弱小的生靈,他就能夠反手而為了嗎?”


    “路西法嗎?打攪了他的突破,他就選擇無窮無盡的追殺,包括那對逃亡中的小情侶,哈哈哈。這樣的人,若是朋友的話,倒是很輕鬆的吧。”


    “正常的他是善良的,不,應該說,是光明的,黑暗的他,哈哈,血祭天下嗎?他不怕天譴嗎?”


    “若真到了那個時候,誰還會怕天譴呢?”


    “他在這裏和我見麵,說明他知道了扶蘇的身份,這又是他足以威脅我的手段,但我,好像無法拒絕,對的,確實是無法拒絕。我不會讓扶蘇死的。在十萬多顆行星上發生的故事顯示,一張帶著我親筆簽名的信件就能夠讓他無條件自殺,嗬嗬,我該說他愚蠢呢,還是說他愚蠢麽?”


    嬴政又看向了躺在不遠處的天山童姥。她將自己的頭埋進沙子裏,高高地撅起屁股,嘴裏不住地念叨著:“我什麽都沒看見,我什麽都沒聽見。”


    “你呢?看見了那麽多事情,聽見了那麽多秘辛,你覺得你做什麽能夠活下來呢?”


    嬴政玩味地說道。整顆恆星的火焰刹那間平靜下來,壓抑恐怖的氣氛壓著天山童姥戰戰兢兢地爬起來。


    她小心翼翼地,帶著哭腔地說著:“始皇帝,您缺一個侍寢丫頭嗎?嗚嗚嗚,我除了這個身體,已經沒有任何能夠保命的東西了。”


    嬴政看著她的笑臉,略微有點兒恍惚。他點了點頭:“拿著這個,來我的宮中。”現在,他的模樣並不是一個衰朽的,日薄西山的老人,而是一個正值青壯年時期的有著夢想的年輕人。他的笑容自然地帶著一股別樣的魅力。


    她尷尬而又不不失禮貌地恭敬地將嬴政的那塊腰牌收下,哭喪著臉,頹唐地坐著。她在埋怨自己為什麽要好死不死地隱藏在一處神奇的空間中,好死不死地從這裏出來。如果她沒有被這股打鬥吸引過來,如果她當時能夠稍微一點兒,就一點兒止住自己的好奇心,她就不會成為別人的暖床丫頭了。碎裂的恆星逐漸地恢複原樣,僅僅多了一道少女的哀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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