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噩夢般的夜晚,吳樂之反反複複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我實在太喜歡你了。”

    那個時候的人,不會說愛,隻會說喜歡。他甚至一開始,連喜歡都沒有說,就用了他最喜歡的方式來“喜歡”她。

    在那個夜晚之前,他從來沒有對鄭鶯說過“喜歡”兩個字。他對她說得最多的兩個字是“妹妹”。

    現在她這個“妹妹”才看清楚了那個“哥哥”的真麵目,可惜已經來不及了。連喊都來不及,他一把就捂住了她的嘴。她一下驚呆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辦,忘記了反抗,驚慌失措的望著他。

    他似乎也被自己的舉動嚇住了,怎麽會這樣呢?看著近在咫尺她羞怯驚慌的俏臉,望著她由於急促唿吸而起伏不定的豐滿胸部,他腦子一陣發熱,血往頭湧。事已至此,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反正也要挨一刀,死就死吧,就算死也要做個風流鬼!

    他一不做二不休,開始去解她的衣扣。情急之下,卻怎麽也解不開。她慌,她卻不知道,他比她還慌!

    她大駭,奮起反抗。她本來就沒有想要和他發生點什麽,就算他沒有結婚也不想,何況他不但結婚了,還有一個兒子。他雖然長的不難看,可也不是她喜歡的那種類型。

    他按住她,突然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然後她就停止了掙紮,放棄了反抗。

    吳樂之說道:“我知道你家境不好,父母早亡,你是老大,下麵還有兩個弟弟,你一個人的工資要養活三個人,真的是很不容易。如果,你和在一起了,我一定會幫你,幫你得到你想得到的東西。”

    她默默無語,他又說道:“雖然,我不可能離婚,你知道這對我不好,對你也不公平,而且,你也知道我老婆常年生病,我也不可能扔下她不管。但是你相信我,我以後一定會出人頭地,隻要你跟了我,我也會幫你出人頭地,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幫你。”

    她依然無語。他繼續說道:“我吳樂之對天發誓,隻要有我吳樂之的,就一定有你鄭鶯的。”

    她的眼中突然滑落出兩行清澈的淚水,她心裏亂糟糟的,實在不知道該拒絕還是該順從。她知道他說的是事實,最關鍵的一點是,他現在是她的頂頭上司,如果得罪了她,也許她連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作都會失去,那她和她的兩個弟弟又該怎麽辦呢?

    吳樂之見她流淚,心中一陣慌亂,忙替她拭去淚水,柔聲道:“我實在太喜歡你了,真的,我一見到你,就喜歡上你了,真的是很喜歡你。”

    她抽抽啼啼的問道:“你真的喜歡我?”“當然是真的,我可以對天發誓!我不是想傷害你,我,我隻是控製不住自己,唉,誰叫我這樣喜歡你呢?”

    “你真的會對我好嗎?”鄭鶯問了一句所有女人都喜歡問的廢話。這話不是廢話是什麽呢?難道還會有那個男人在這個時候迴答“不會”?

    “當然會,真的,我實在太喜歡你了,我要是早點遇見你就好了,唉,可惜……”他唉聲歎氣道,心裏卻在得意的笑,他知道差不多了,他就快得償所願了。

    “隻要你是真的對我就行,我不求其他的。”鄭鶯打定了主意,她準備用自己去賭一把。

    “我當然會對你好,我保證,一輩子都對你好。哪怕你以後和別人結婚了,隻要你願意,我還是會一樣對你好。如果我對你不好,天誅地滅。” 吳樂之賭咒發誓道。

    “如果,我答應你了,你就是我第一個男人,我又怎麽能忘記你呢?隻是,你也不要忘記你今天晚上說的這些話。”鄭鶯停止了哭泣,心裏混雜著一種奇怪的念頭。

    “我當然不會忘記,我永遠都會記得。我發誓。”吳樂之心中狂喜。

    “記得就好。我也發誓,如果你忘記了所說的話,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鄭鶯看著他,一字字的道。

    “不會了,你放心吧,說什麽死啊活的,多不吉利。”

    “還有一點,我們之間的事情,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否則,我還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我當然也不想任何人知道我們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吳樂之知道大功告成了。

    “還有……你要輕點,我可是……第一次。”鄭鶯說完眼睛一閉,心一橫。她知道,她的清白今夜就會就此斷送,她的一生今晚就會發生轉折。

    “我知道,我會很溫柔的,我會對你很好的。”吳樂之急不可耐的解開了她的衣扣。當吳樂之讓她身體感到一陣撕裂的疼痛的時候,她的心似乎也感到了一陣撕裂的疼痛。她知道,她的命運從此已經緊緊的和吳樂之捆綁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那個噩夢之夜過去之後,她沒有想到,很多個夜晚她都被這個噩夢所困擾著。

    一年之後,鄭鶯經人介紹,和大她5歲的孟道翰結婚了,那個時候,孟道翰還什麽都不是,隻是稅務局的一個小小的科員。她之所以嫁給孟道翰,就是因為看上了他的老實和本分。再一年後,她生下了女兒孟香雪。

    四年之後,吳樂之升任副行長,力排眾議,把她提起來當了信貸科的副科長,主持工作,簡直和他當年如出一轍。而她老公孟道翰仍然還是一個小科員。她就找吳樂之幫忙,她當然知道吳樂之在玉海人際關係網很廣,和很多領導都很熟悉,與稅務局的局長也是稱兄道弟的。

    她的要求,他都是盡量滿足的。

    半年之後,孟道翰成了副科級。

    再四年之後,吳樂之成了行長,她則成了信貸科科長。在吳樂之的幫忙下,孟道翰也成了稅務局征稽科的科長。

    吳樂之和她是水漲船高,她和老公孟道翰卻是妻榮夫貴。

    吳樂之雖然沒有食言,隨著他官運亨通,她也隨著步步高升。可她卻開始後悔自己當初的錯誤決定。因為,雖然吳樂之喜歡她,可她從來就沒有喜歡過吳樂之,就像她也從來沒有喜歡過老公孟道翰。女人最看重愛情,可結婚很多時候也未必是為了愛情,也許有的時候,愛情和婚姻本來就是兩迴事。

    可不管她喜不喜歡吳樂之,她都不可能和他分開了,她已經發現吳樂之就像附骨之蛆一樣,已經成為她一輩子的毒瘤,無法割舍,也不能割舍。這些年來,很多事情,都是他們聯手去操作的。早已經成為一條線上的蚱蜢,誰都跑不掉。

    如果真的要跑,就隻能往國外跑。可人的欲望是無窮的,他們總覺得還不夠,權力還不夠大,錢也不夠多。在很多時候,權力就是錢。

    為了權力和金錢的欲望,她一生就沒能過上自己想過的生活,可一個人,如果不能過自己希望的生活,那權再大錢再多,又有什麽意思呢?

    也許,這個才是她最大的噩夢!而這個夢,她已經做了22年了。

    她和吳樂之之間奇怪的關係也已經維持了足足22年了。雖然他們人前都是裝模作樣的一本正經,絕對沒有什麽親昵的舉動,但俗話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其間,孟道翰也聽到過一些關於她和吳樂之的風言風語,可一是苦於沒有證據,二是由於他的前程都是她幫他弄的,在家說話實在也沒有什麽底氣,也就不了了之了。至於吳樂之的老婆劉誼華,常年臥病在家,就算聽到點什麽,也無法查實。

    因此,這些年下來,也算是風平浪靜。尤其後來吳樂之高升到省行當副行長兼營業部總經理,兩人見麵就更少了,就算有些猜測也慢慢平息了。尤其在省行,大家都隻知道吳副行長是個好男人好老公,老婆常年生病沒有工作,也從不嫌棄。尤其難能可貴的是吳副行長基本上不出去應酬,下班就迴家了,從來沒有什麽緋聞,現在象這樣年輕有為且實權在握不亂來的領導又有幾個呢?

    因此,吳樂之在省行的口碑很好。其原因,當然不是因為他本來就是一個好人,或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好人。隻不過因為,隨著年紀的增長,他對權力的欲望也在逐漸增長,但對女人的興趣卻在逐漸減弱罷了。

    而且,到了知天命的年紀,他更明白一個道理:成大事者,必先節欲。如果一個人被自己的欲望所控製,不可能成就大事;一個人如果欲望太多太強,也不可能成就大事;一個人欲望被人看破被人掌握,就會被人利用被人攻擊,當然更不能成就大事。

    相對於權力,女人又算得了什麽呢?女人隻能算是危險,很大的危險。

    現在天天圍著他轉,想方設法要對他投懷送抱的美女實在太多了,他現在甚至連看都懶得去多看幾眼。權力是最安全的,女人是最危險的。

    如果讓他再迴到從前從頭選擇,他絕對不會象當年一樣,冒著如此巨大的風險去強迫鄭鶯。那太不值得了!

    但就像鄭鶯離不開他一樣,吳樂之也是離不開鄭鶯的。到了現在這個年紀,隔得又遠,兩人見麵本來就少,激情也越來越少,與其說兩人是情人,還不如說是親密戰友更合適。

    在經濟高速發展的年代,信貸一直是一個很吃香的行當,吃香的地方就一定會有逐臭之夫,而蒼蠅是不叮無縫的雞蛋的。吳樂之和鄭鶯當然都不是無縫雞蛋,他們隻喜歡借雞下蛋。下金蛋。

    所以,鄭鶯在玉海被提拔起來當了行長,這個當然是吳樂之大力運作的結果,她還兼著信貸部的主任一職。這個也是吳樂之的意見。可惜的是現在吳樂之雖然在省行當副行長兼營業部總經理,分管的卻隻是全省的存款業務,信貸業務卻屬於另外一個副行長分管,這個實在是一件很讓人憋氣的事情,吳樂之現在天天想的就是怎麽樣把信貸這塊業務,能弄到自己手中來管。

    可要怎麽辦呢?吳樂之已經想了很久。

    對於自己的寶貝女兒孟香雪改怎麽辦,鄭鶯也已經想了很久。女兒大學讀了一年,就不想讀了,不顧父母反對,硬是退了學,說要自己創業。可她輟學之後,卻又什麽都不想做,不是整天在家昏吃昏睡,就是幾天都不迴家。這個讓做母親的鄭鶯非常擔心。

    她對女兒一向有一種愧疚感,不但是因為覺得自己這麽多年來一直忙於工作,對女兒照顧太少,關心太少,而且最關鍵的一點是,她到現在都不敢確定女兒的父親究竟是誰。女兒沒有足月就生下來了,而在結婚前的兩個月,她還和吳樂之有過一次。雖然每次事前,她都采取了措施,可誰敢說絕對沒有問題呢?所以,女兒到底是誰的,也就成了一個懸而未決的問題,一個她不敢去尋找答案和不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正因為如此,也同時讓她對自己的老公孟道翰同樣也有著一份愧疚。這也是她一直費心費力的幫著孟道翰仕途競爭的原因之一,不僅僅是夫妻情感,主要是為了彌補,雖然她也知道其實這種事情是無法彌補的。

    她心裏唯一的希望就是這個事情永遠不被人知曉,永遠堙沒於時光之下。她從來沒有把這個事情告訴過任何人,包括吳樂之。但正所謂“紙包不住火”,她怎麽也想不到,有一天這個事情會以一種更加殘酷的方式,被暴露出來。而她現在正不知不覺的慢慢的向那一天接近。

    她現在當然不會知道將來會發生的事情,她現在隻想解決眼前的問題:女兒這樣東遊西蕩總不是個辦法,尤其最近,不知道女兒出了什麽事情,有一天深更半夜了,香雪突然迴到家,她正在高興,女兒卻衝進房間,“嘭”的一聲關上門,怎麽敲門也不開,也不說話,就這樣躲在自己房間裏。直到第二天吃飯的時間,女兒跑出來,目無表情的坐在那裏,自顧自的吃了點東西,還是什麽話都不說,又溜進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再也沒有了動靜。

    夫妻倆怎麽問她都沒有反應,也看不出她的心情是好是壞,表情是悲是喜,兩人一籌莫展,也不知道究竟怎麽了。

    三天後,孟香雪就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哼著歌溜達出了房間,還很高興的和她打招唿,甚至還過來抱了她一下。她當時都愣住了,不知道是女兒不對勁還是自己有問題。香雪看起來很好,心情和精神都很好,她就問女兒怎麽了,女兒一臉的驚訝,好像很奇怪她怎麽會問這樣的問題,說,沒有什麽呀,我隻不過想睡覺,睡好覺了嘛,當然精神就好了。

    她當然不相信事情就像女兒講的那樣簡單,可在孟香雪看來就是這樣簡單,就當是睡了一覺,做了個夢。覺睡醒了,夢做完了,也就什麽都沒有了。

    現在就算有誰提起李斯柯,她也不會覺得有什麽感覺,雖然她也曾經覺得自己很喜歡那個大自己十幾歲的成熟男人,覺得他什麽都好,為他做什麽都行,就算知道他有老婆也無所謂了,隻要喜歡就一起唄。

    可當她聽見李斯柯居然和段芳那樣的女人也在一起時,她簡直要崩潰了,不是因為吃醋,而是覺得丟臉。在她看來,失身沒有什麽大不了,可丟臉就是大事了。臉丟了,當然要找迴來。何況她這樣做不但可以掙迴臉麵,還可以幫幫和自己關係最好的二舅媽的忙,那又何樂而不為呢?她甚至自己很有點“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的”俠骨柔情。

    鄭鶯當然不知道女兒在外麵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雖然想知道,可女兒卻從來都不怎麽和她交流,至於溝通,則更是少了。這次看到女兒失魂落魄的把自己關了三天,雖然現在看起來已經沒有什麽問題,可作為母親,她總是不放心。因此,她就想來想去,最後終於決定把女兒送到省城來,讓吳樂之幫女兒找個工作,讓女兒遠離玉海那種環境,她想,也許這樣對女兒會有好處。

    這個就是她今天給吳樂之打電話的目的。

    麵對老情人的這個並不過分的要求,他當然是一口答應。以他現在在省城的關係,幫孟香雪找個工作,那簡直是太輕易而舉的事情了。

    自從8年前,他調到省城來後,就一直沒有見過孟香雪了。在他的記憶中,孟香雪還是一個紮著小辮子的小丫頭。

    在周策的心目中,qq上那個叫“仟仟”的女孩子,有的時候,睿智聰穎,充滿知性,可有時候調皮起來,就象一個紮著小辮子的小丫頭。

    他坐在辦公室的電腦麵前,突然心想:她現在在那裏呢?在幹嘛呢?

    2008年12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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